一夜桃花盛开-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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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这样说话这样做事时确实少了一点东西,被人称做了缺根筋,要不,多年来老是背后和西苫奶嘀咕几天,又和六月鲜背后扯两脚,还和那高梁奶有点别样的看法,总之,在这片地儿,她心里是没有知交的。
除非那隔壁西院的好叫驴和她对点脾性,两家交往又好,两家交往甚密。而两家跑来跑去,做为西院的六月鲜——那被蔚海通称为山桃花的女人对她就有了一点点看法。
只是这个看法那山桃花没说出来,假若一说出来,那不啻也是一个惊雷。
范冬花可不在乎别人怎样看她,只要别人不说出口,她心里就一片坦然。当然,如果有人说什么了,有点侮辱人格的话,她那倔强的性格会和人斗争到底。
她的心里除了儿女和家务,其它的好象什么都没有。
现在,她隔了玻璃窗敲了几下,看蔚槐无动于衷的样子,就又性急地敲着催儿子:“槐儿,要吃饭就快点,要不,我可不等你,吃完饭我就收拾了!”话里明显带着不耐烦。
蔚槐知道母亲那秉性,所以对着窗外说:“知道了!妈。”话音里似乎带着懒洋洋的味儿。
坐在饭桌上,大家默不作声地吃着饭。范冬花看蔚槐今日不做声,蔚彩和蔚霞她们几个也不做声,只有自己叨叨着一些家常:什么该买油了,什么白面没有了,什么菜要买,什么你们那混蛋老子蔚子祥这个月才寄回那么一点钱,够呛!
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她平日的做法,都不吭声儿,但不吭声儿似乎又憋着一股无名的郁闷。范冬花那样子让人一看就是一个柴米油盐的厨婆娘,只是大家吃着饭,想着她也挺辛苦的,所以只好忍着不便发作了。
第097节
范冬花唠唠叨叨地说着,数说着家常,就象掰着自己的手指头那么熟悉,但她絮絮的话语在别人看来,却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但她的话就象那耳边的了阵风儿,从大家耳朵里进出一遍就没事了。从大家世神态中可以看出这点。
蔚彩在碗里挑来拣去一阵去洗手间洗手了,她是没味口吃饭,半天都洗不出手来;蔚霞在看着一本言情小说,看得那么入迷,几乎忘了吃饭,有几次把筷子伸到碗沿和桌子上都不觉,但还要边吃边看;蔚环呢,心不在焉,吃着米饭象挤牙膏,那么慢吞吞的样子,还呵欠连天,最后她把碗一推,说:“没味!连个油花都没有,怎么今天的饭这样难吃?”说着径自去了。
“你这个小赤佬!白痴,就知道和老娘赌气,嫌吃的不好么?你有本事你寻你老子去,别寻老娘的不是,老娘给你们做饭洗涮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倒要和老娘生气!”
蔚槐很不高兴地皱着眉,有孩点心烦地看着范冬花:“妈,还缺什么,你说,我买去。”
“缺得东西多着呢!凑合吧!”范冬花说,“你那混蛋老子这个月不知怎么回事,给我寄回那么点钱,什么都不敢做,啥钱都不敢花……”
蔚槐听了很竟外,问范冬花:“妈,我爸怎么回事?”
范冬花本来心里对蔚子祥很不满意,平日给她如数往家寄钱还要埋怨不休,现在寄回的钱不多,过日子都捉襟见肘,心里就窝了火,窝了火就会骂骂咧咧,她骂骂咧咧就不会有好事儿等着大家听。
果然,蔚槐询问的话才落,那范冬花就气咧咧地说:“蔚子祥混蛋一个,又长年不回家,能干什么?只是我不说罢了,免得生气。”
蔚槐的心目中却坚信他父亲蔚子祥不会做出什么逆天背理的糟事,他对父亲的影响极好,而且对父亲有种与生俱来的敬佩。
于是他说:“我爸肯定有事,要不,不会才寄那么一点钱给咱们。我看啊,父亲不是生病了么?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范冬花鼻子里就冷哼一声,说:“生病?见鬼去吧!生病能花那么多钱?我看啊,他是在外面寻花问柳!找那花儿枝儿寻乐子去了。”
她这样说着,还真以为蔚子祥那样了,气恨恨的样子:“男人在外,他也不是一个不健康的人,他能守身如玉鬼才相信!我看啊,敢情是那个嫖子把魂儿勾去了。”
蔚槐一看的那个劲儿又来了,知道母亲那样给谁也是难以忍受,对父亲来说夫妻见面是一种的折磨,而对他来说,就象一把刀刺在他的心上,把他心目中父亲的形象就那么割裂撕碎,他不允许别人这样贬低贱踏自己的父亲,他不要那份撕裂与疼痛,包括自己的母亲,他也不允许她侵犯他,伤害他。
蔚槐赶紧打断范冬花道:“妈,我不和你说了,你看看你,又想到那儿了?整天乱说。”
范冬花说:“我乱说?儿子啊,这是凭我的感觉才这样说的!我还不知你父亲吗?恨谁,不理不睬不说,心里那个狠劲,谁都比不过。”
蔚槐为他父亲据理力争,说:“可是,父亲对我们很好啊,从来不动气,不仅象一个父亲,而且象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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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完那范冬花就又打断了他的话:“那是对你们!对我,多少年了,就是敌人一个!最初,生你那时还好些,后来,越来越不象一家人……”
蔚槐听了,翻着眼皮看看母亲,不痛快的神色,但好半天没做声。
范冬花看儿子这样不满意自己,一时也是气恨交加,心血来潮就想到那个儿媳。她就看不出那江惠如哪里好,好在哪儿,可儿子蔚槐却寻死觅活要娶回这么一个敌人——情敌的女儿。情敌的女儿从娶回来那日起,她就感觉心里有隔膜,那隔膜象从林叶儿身上带过来的,所以,江惠如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甚至举手投足她都感到一个新的林叶儿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晃动,所以她也整日活在不痛快的心情里,所以,当蔚槐提出要在县城买楼房时,她没有表态,甚至私下认为反正自己不掏一文钱,要诈,就诈那蔚子祥去,谁让儿和女都是他的,她一个女人家挣不来一文钱,她能抚养她们成|人已经不错了,再从她这老黄牛身上拨毛,那是没门的事儿。
蔚槐终于不耐烦起来,皱着眉头说:“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少说两句?我少说两句你就听我的话了?想当初,我是怎么也不同意你的这门情事,但是你就是跟我胡搅蛮缠,不达目的不罢体。这下,你好了,我可遭殃了,仇家的女儿都进家了,人家要楼房,我还得从我身上拨毛……”
蔚槐听母亲范冬花说起县城楼房的事,就按捺不住心里的牢骚,斜了母亲一眼,说:“妈,我买楼房可没有向你伸手要一文钱,人家惠如也没有张口向我要,是我自作主张要买的。我的想法吧,可能还和你们不一样,总觉着县城里干净,方便,从吃喝到拉撒,在家里就都办了,那象村里呢,连一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
范冬花听了,没心情自然就没好话,她说:“方便甚?!是你受了狐狸精的引诱吧!你那老婆整日洗东西,什么干净!明明是嫌我们脏,要摆脱我们这个脏窝,过你小天堂的生活!都是你那个花儿枝儿出的主意,我还不知道?”
蔚槐嘴角扯过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说:“妈,你这是那里的话!不是人家惠如的错,是我要买楼房的,要怪罪,你就怪罪我吧!”
范冬花脸上闪过一丝自嘲又似笑非笑的神情,叹口气,说:“瞧你那个包庇,我还能和你说什么!本来,那江家就不安好心,你又不听我的,娶了老婆忘了娘,妈现在在你心中的位置,是越来越没有了。”
蔚槐说:“瞧你,又是那一套,我不和你说了。”说着,摞开饭碗走了。
蔚霞看家里又闹不愉快了,于是匆匆忙忙扒完饭,嘴里说声:“真没意思。”也走了。
范冬花看着锅里白花花的白米饭没怎么动,心里也不是滋味,刚才发过火的,心里的那腔火还未吐尽,于是不痛快地说:“你们以后不吃饭才好!都禁了嘴,我倒省事。”
蔚彩听到大家都不高兴,终于细细地洗完了手,从里间出来问:“好好地吃着饭,又怎么了?妈。”
范冬花把锅和碗弄得叮当作响着,摔摔打打着,没好气地说:“怎么了?还问我怎么了?这个家都是祖宗,都是姑奶奶,就我一个丫环样。你们走吧!你们走吧!”范冬花气渣渣而又无奈地挥着手,“我伺候你们多少年,你们都那样对我,我这辈子没做什么损事,倒要生出你们这些做累赘要气我!你们走吧!”
一顿饭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第098节
大家才吃完饭,江惠如从母亲林叶儿哪儿就回来了。
江惠如从母亲林叶儿哪儿拿回一个老鼠夹子,一进门就看到蔚槐那张萎糜不振的脸,蔚槐不仅恢心丧气,而且他嘴里还哼哼叽叽着一副说不上来的烦燥样子。
江惠如不知蔚槐看了她的日记心情才变成那样,有点惊奇地看着他,满脸都是关切:“槐子,咋啦?看见你咋没有一点精神啊?”
蔚槐看看她,一脸的难言与不解,看着她就象看见水中的怪物般,因为隔了迷雾般的水质与其它,所以看上去就显得莫测与诡怪。
蔚槐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嘴但是那眼睛的余光却含着一些不被人理解的东西在里面,那是一种人体面部语言,是一种情感的流露,江惠如从那眼光里读出了一份从未有过的陌生,是的,陌生,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这样。
一时,一种熟悉的气氛变成了另一种气氛,里面掺杂了陌生的东西,蔚槐的眼神是陌生的,他的言语也是陌生的,那动作看起来还是陌生的。
一句话从蔚槐熟悉的嘴里说出来,话听起来却是那么的陌生,蔚槐直戳戳地反问她:“谁能常有精神?你不也是一样吗?”他话语那眼神那那动作都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说着还斜了江惠如一眼。
冷不丁的一句话,其实没什么,但蔚槐漫不经心的神情里似乎带有一丝丝的恼意,那种恼意令心细而又敏感的江惠如一下子就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