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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扶摇成妃-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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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挂。

良久,她忐忑不安的问他,他是不是终会回去故乡、离她而去。

他再次叹息,松开她,自袖中摸出一支金钗给她看,钗身为蝶,蝶翼如琉璃般透明轻薄。

她沉浸于悲伤之中,愣神瞧着这支光华流转的金钗,抬眼看着他柔和悲凉的眼眸,不知他是何意。

他交给她。说这钗自他离开故乡起便随身带着,对他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信物,自古赠钗为情,眼下她应懂得。

她未接,却连退两步,咬牙说着,若她已被太子忌讳,便不能再连累于他。

他摇头。说若她随他一起,他自有办法保她周全,太子再忌讳也不会真动他身边之人。

她心中酸楚钝痛,若是她随他走了,太子日后迁怒于爹爹,程王府可能再次保得住爹爹,即便保住爹爹,那苏府上下那么多人,娘也好、晓红也好。可都能一一保全。

他面露惊惶,旋即沉默不语,托着金钗的手缓缓收紧。

她泪珠滚落。悲从中来。说自己本已欠他良多,他对爹爹与苏府的恩情她早偿还不清,若因她再同太子交恶,她绝不赞成。何况父母恩泽未报,她也不想就此撇下爹娘、晓红,一走了之。

她惊异于自己能如此直白的拒绝。心中痛极,明明自己心下早就答应了千万遍,就差伸手接下这金钗,可她偏偏不能!不能一己之私为令苏府雪上加霜,不能一时贪恋而让他与太子结仇。

她颤抖的说出太子的提议。既然他医术超群,就封了她的记忆吧。让她再也想不起来,而他也可忘却她的存在、当从未遇见过她。

她说完已泪湿衣襟,朦胧间瞧着他衣衫上的云纹,止不住呜咽出声。

只有他无牵无挂,她才不会成为太子的筹码。

不料,他断然拒绝,只道虽有此等数术,却早不是医药范畴,凶险不说,他也无十全把握日后能恢复,一个差错便能要人性命,太子不过随口说,未必会当真。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竟言若太子当真,谁人担保与之争?

她兀自含笑,笑靥如花,轻叹愿为君一忘前尘,也不负他对她温柔以待,钗她眼下要不起,就让她要一支糖人,心头之甜、融而忘却。

他目光微敛,沉默许久,终于自袖间摸出根细长的银针来,针与一般银针不同,细如发丝、偶有寒光,且长了不少,他说这是专门用来封穴的针,这细针自脑后插入、以求封了脑中部分运转而令人记忆全无,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且不可久封。

他对她晓以利害,十分不愿,握着针的手就要收回。

她忙握上他洁白的手腕,道若是三五载能天下大定、他能无所顾忌,而她也安然无恙,他可替她取出针来。

他愁容满面,道即便取出,也可能恢复不了记忆,典籍陈旧不可考,他不能保证那时候的她会如何。

她伸手替他抚平微皱的眉,说姑且一试,她信他,虽从未细问他的过往却不曾怀疑过他的目的,虽无海誓山盟却能知他的用心,她信他。

他握着那枚银针迟迟不敢下手,只道是三五载后她若未嫁,他便无论如何都要接她走。

她心中已然痛极,面上却扔撑着微笑,轻声让他这三五载莫要寻她、只专心做他想做的事,如果可以,忘了她最好。

他目光沉痛,怔了许久才微微颔首,只是没应下忘却之事。

她却说,他曾说过造化弄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意如何便会如何。

他叹息一声,两指断针三分之一,又摸出一个瓷瓶用针尖沾了少许,说入针浅或许好一些。

她闭目以待,只觉得脖子某处刺痛,紧接着另外三处也被针所封,她只觉得血气瞬间凝固,头晕眼花,吃痛的呻吟出声。

张眼却瞧见他的双目含着似水柔情离她的眼眸寸许,身子被他圈住,紧接着鼻尖相擦,他柔软的唇瓣轻轻的触碰上她的。

她瞪大了双眸,下一瞬有一种近乎满足与狂喜的情绪涨满心房,让她的嘴角勾到最高。

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探上她的后脑,指尖轻点,出声让她别动。

紧接着后脑一疼,她最后看到的是一抹担忧掠过他的双眸,便陷入黑暗。

往后的事情她也只是听说,晓红后来说,她被发现的时候躺在自己卧房里,昏迷不醒还发起了高烧。

她这一病就病得凶且昏沉,刚开始水米不进,后来慢慢烧退可以吃点粥了,而等她完全醒转已经是十天后。

爹娘怎么问,她只记得自己偷溜出去淋了雨,故而晓红替她读书一事自然穿帮,她眼睁睁看着晓红饿了一天、还罚跪祠堂。

她见爹爹读着信,气的直骂,又会见几位重臣商谈着什么,可始终没有记起来爹爹的事。

她很快痊愈,活蹦乱跳,什么都记得,可偏偏忘了他。忘了他的容貌,忘了去看星河,忘了后山遇到过太子,忘了太子要杀她,忘了他与她的约定——从此忘却。

直到不久后爹爹离京,她尚云里雾里,圣旨一下、举府皆惊,而后先帝驾崩、举国皆丧,爹爹染了风寒而亡,似乎命中自有劫数,苏府并未逃脱家破人亡的结局。

若芸怔怔的跌坐在地板上,双目干涸、两颊泪迹斑斑,疼痛已然散去,一股无形的痛楚和凄然在她心中蔓延。

她挣扎着起身,望见手中攥着的花枝,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这一枝繁花是他答应给她的,现在却似她与他的过往一样风干。

她瞥眼往着那被她当钥匙用了几回的蝴蝶钗,下意识抓在手里,而那一支糖人,早于灯火微烤下在纸上化成糖水。

她还记得,他三年后再次与她在凉亭相见,曾瞧着她买的糖人发呆……

若芸泪水模糊,捏着钗子浑身颤抖,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不禁冷笑出声。

荣锦桓果真对她上了心,要不然那宣她寄养楚府的圣旨,怎能那么快就下,他守着约不曾细寻她,可她在楚府被关了三年,根本无缘再见他。

明明那日他都寻到了她,是她,是她不甘呆在楚府,是她跟着荣逸轩的轿子走了。那时传言说荣逸轩娶了小妾,他恐她已许了他人,这才不敢同她相认的罢?

他再见她是心痛还是恐慌她不得而知,但他却能无悲无喜替她引路,在金殿上断琴弦救她,又让百泽保护在她身旁,为了她单枪匹马入姚华山,为了她,与夏朱月动手。

他自始至终淡笑,一副有所谓也无所谓的态度,云淡风轻,可他偏偏执着至此。

她根本无法得知,他是如何取得被赵无阳藏起的下半张信,根本无从得知,他在后/宫步道让她跟他走,到底饱含了多少期待。

而她,再次拒绝了他。

他现在恨死她了吧,她不认得他,不领情,他尽管听着她弹奏似曾相似的曲子,也能狠心折断那曾经记录过往的玉笛,如同折断了他们的一切。

“我娶可好”他原来已经说了第二次,可再也不会有第三次!

落花也有蝴蝶青睐,她才是那易折易落的一季花,他尚容颜正好,她却要老去。他不愿骗她,所以常德那句“执子手、与子老”他选择了摇头。

她冷笑,放肆的大笑,泪水再次汩汩而出。

她除了笑还能如何?

笑自己的迟钝,笑命运的捉弄,笑生不逢时,笑自己在真正失去时候,才看到了所有的一切。

这三五载,异姓王协助皇上诛外戚、杀权臣,治水文、改赋税,天颐元气逐渐恢复,又并离国、震国威,让北胡不敢再动,南有夏朱月调停、朝中有程清肃坐镇。

若她不上殿,荣锦桓怕早就忘了她,又怎会再起意设局?

百泽说得对,异姓王早无所惧,她不知不觉中竟当了荣锦桓牵制程清璿的棋子,与她数年前的愿望竟截然相反。

她瞅着手上的物件,这是他应给她的,可她却失约了。

是她给了他期待,可她却堂而皇之的从他身旁离开了,她欠他的永远还不清,但她现在根本不想还清,只想再见到他!

第一百零五章 追之不及

“娘娘?娘……小姐!你怎么了!”耳旁传来晓红的惊呼,紧接着她被她不停的摇晃着。

晓红才叫人备了膳、前来叫她,不料门口就听见自家小姐不正常的笑声,进来一看才发现若芸满面泪水、笑的凄惨和诡异。

“小姐,你有事和晓红说呀,你别这样……”晓红几乎要急得哭出来,却瞧见若芸渐渐止住笑容,紧接着她泪珠便一颗颗掉落。

若芸勉强镇定了下,默默将蝴蝶钗子与花枝放回又缓缓合上层层抽屉,摩挲着木纹,抱着箱子锁进柜底的暗格。

做完这些,她失魂落魄的坐下,提了几次气,才朝晓红道:“无济于事,回不去了,他已经离我而去。”说着,心中又是一痛。

“谁呀?”晓红着急地问道。

她苍白一笑,嘴角强勾出一个弧度,道:“程王爷……”泪又流了下来。

晓红顿觉莫名其妙:“程王爷?程王爷今天不是还进宫了?算时间应该要回了……”

若芸猛的想起百泽说过,程清璿今天进宫替公主把脉,稍后会向皇上辞行南下,再回京不知要多少年。

她微微一呆,紧接豁然站起,忙擦了擦脸。

“唉,小姐!等等啊!你要去哪里?唉……?”晓红还没说完,若芸已然头也不回冲出了门。

出朝露宫已是天色昏暗,她等不及备轿、顾不得礼节,直奔乾元宫。

乾元宫离朝露宫不远。宫女太监们忙着送晚膳的送晚膳、掌灯的掌灯,廊上、步道皆人来人往,宫人们却看见新封的贤妃无人陪同、跌跌撞撞的朝乾元宫跑去。

一时宫人们跪的跪、叩首的叩首,这贤妃娘娘头上朱钗松松垮垮,目不斜视、几乎脚不沾尘的奔跑而过。

若芸终于看到了乾元宫在高阶上的飞梁画栋,毕竟身体还未痊愈,才踏了几步台阶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常德瞧见有人一步一停朝乾元宫来,路上竟无人通报或阻拦。再一看却是贤妃,忙迎了上来:“奴才参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可是要见皇上?”

“常……公公……王……王爷……可是……在乾元宫?”她停下大口喘着气,脾肺生疼,皱眉焦急的问。

“王爷?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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