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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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柳乘风听了王鳌的话,也若有所思起来,若说皇上守信,这种事他也未必信,毕竟听王鳌这么一说,让他做万户侯的阻力确实不小,皇上力排众议,一定要遵守自己的诺言,到底是什么原因?
还是当局者迷,有些事在别人身上,柳乘风看得一清二楚,可是落到自己的头上,反而就有点儿力不从心了。
王鳌笑了,继续道:“这是因为陛下打算重用你,否则也没必要对你遵守诺言,阻力越大,天家的恩惠就越大。”
后面其实还有半截话,王鳌不太好说,恩惠越大,臣下就越感恩戴德,说得难听一些,这就是一桩买卖,买家是皇上,卖家是柳乘风,买家要的是柳乘风的忠心,这忠心需要慢慢地培养,而做万户侯就是价钱,从某种意义来说,反对的人越多,越说明皇上对柳乘风的信任和重视,皇上的决心越大,越显示皇上对柳乘风的恩德。
只是这笔交易的前提是柳乘风能堪重用,若只是一个幸臣,也只是幸臣而已,可是柳乘风自知自己不一样,自己教导太子读书,追查乱党,还有聚宝楼,哪一桩,哪一样,都是对大明社稷极其有用的大事。皇上这么做,倒是让柳乘风想通了,要做万户侯很难很难,可是越难,越是体现皇上对柳乘风的恩赐。
万户侯……
柳乘风眯着眼,原来听说封地在廉州,他还有点儿懊恼,可是现在想来,自己算是完成了一次创举,大明朝的第一个万户侯,如此想来,封地在哪里都已经不重要,因为这个敕命本身就具有极大的意义,宫里已经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也就是说,将来柳乘风一定会受大用,否则皇上没有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力排众议,拍下这板子来。
柳乘风也不禁笑了,想通了这个,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在自己的脚下有似锦的前程,又何必太在乎一点儿这个?
王鳌见柳乘风露出笑容,笑道:“想必这里头的关节,你已经想明白了,不过现在朝廷里这么多非议,皇上也很是为难,你在北通州最好不要有什么动作。若是陛下急着诏你入京,你也不要急于答应,陛下体恤你,你也得体恤着他才是,说起来,我倒是有个想法。”
柳乘风道:“请恩师赐教。”
这一次,柳乘风真是心悦诚服了,王鳌并不是个书呆子,他看上去有点儿迂腐,可是在那迂腐的背后却似乎有着超人的睿智,这个师没有白拜。
王鳌淡淡地道:“不如你暂时去躲一躲风头,也省得皇上为难,陛下不是敕了你封地吗?索性你去廉州一趟,既然是万户侯,少不得要在廉州府建一座万户侯府,这也是朝廷的定制,你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朝廷这边也消停了,皇上再委你重任,岂不是两全其美?”
“去廉州……”柳乘风不由若有所思起来。
柳乘风突然明白,去廉州只是个托词,或者说是给大家一个台阶,毕竟在大明朝非朱不王,非王无封的规矩已遵守了数十年,就是靖难的功臣,也未必有这样的待遇,这件事肯定还要闹一段时间,而他这个重要人物若是远走,自然可以避免刺激到那些打了鸡血的言官,另一方面也可以给皇上减轻一些压力。
这种事只要柳乘风提出来,对皇帝,对柳乘风都是心照不宣,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做法。
柳乘风不禁深望了王鳌一眼,道:“恩师教诲,学生不敢忘。”
从王鳌这边出来,柳乘风的心情竟是好了许多,原先的那点儿迷茫一扫而空,索性叫了几个百户,成日成夜地打麻将来自娱。
之所以如此,这是表明一种姿态,毕竟北通州已经没他什么事了,而且他在北通州,自然是越没有动静越好,以避免刺激到京师里的一些人物,那就索性天天玩乐,专等朝廷那边的消息。
转眼到了三月初一,春雨绵绵,北通州宛如过了冬眠,一下子复苏起来,而在这个时候,宫中的快旨也飞快地传来,皇上有旨意,立即召见柳乘风入宫觐见,不得有误。
这旨意比柳乘风想象的来得要快,近来他也开始关注京师的动静,尤其是周泰等人在京师站稳了脚跟之后,隔三岔五总会送些书信来,从周泰和其他渠道的消息,柳乘风得知这次风波暂时还没有消除,反而因为朱佑樘表现出来的沉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时候皇上突然传召,这就意味着朱佑樘有点儿铁了心要和清议对着干了,以朱佑樘这种爱惜羽毛的性子,做出这么个举动,足以证明宫中对柳乘风的重视。
柳乘风的心里甚至在想,若是自己没有聚宝楼的财力,没有弹压明教余孽的功绩,没有督导太子读书的能力,皇上当真会逆流而上,在这个至关紧要的时间点召见自己吗?
一切,都得靠自己。与宫里关系好,并不算什么,幸臣是一码事,能臣是一码事,幸臣是可以牺牲的,可是能臣对朱佑樘这样的皇帝来说,却是万万不能牺牲。
柳乘风不再多想,等到锦衣卫新任的北通州千户到了北通州,柳乘风与他交割之后,随即带着自己的一干亲信,开始启程回京。
万户侯要回京,自然少不得热闹一下,附近任职的一些平叛功臣都来相送不说,居然连刘大夏也出现了一下,算是给足了柳乘风的面子,倒是王鳌并没有出现,不过也派了人来相送。
十里长亭,细雨沥沥,在众人的目送下,柳乘风带着人,远远地消失在地平线。
京城这时也热闹了,虽然朝廷的敕命已经下达,木已成舟,可是反对的人却是不少,这是博取清名的机会,谁也想趁机显示一下自己的风骨,再加上也有老成谋国的,怕这个先例一开,将来大明朝会重蹈两晋、隋唐的覆辙,抨击得也很猛烈。
不过朱佑樘早已习惯了对付这种场面,他仍旧是沉默,不管你是想借机来扬名还是当真谋国,对这些奏书,他一概不理会,朝议的时候有人站出来说起此事,朱佑樘也只是认真地听,可是听完了后,还是该干嘛去干嘛,最多说一句朕知道了,或者是朕会再权衡。
知道了,权衡了,还是雷打不动,文武百官们怒了,敢情你在逗我玩呢,结果就是非议越来越多,越来越盛。
柳乘风的回京,自然也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以前这家伙在北通州,大家鞭长莫及,可是现在回来了,又怎么可能对他无动于衷?
甚至柳乘风刚刚到京城的时候,还没有开始洗浴,就有人送了一封信笺来,信里话很有意思,是说皇上有点儿糊涂,当然,这个糊涂不会直白地说出来,只是隐隐约约地透出这个意思,随即又告诉他,你要是想做个忠臣,想不让皇上和朝廷为难,就该自动站出来,辞了这万户侯。
第二百五十二章:君臣相宜
柳乘风对这样的来信,当场就撕了。
开玩笑,吃进去的叫他吐出来,还美其名曰为皇上分忧,这个玩笑开不得。
这倒不是柳乘风小气,皇上的恩惠,他怎么可能不接受?正是因为听了王鳌的分析,柳乘风才猛然醒悟,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个恩惠不但要受,只要受了,自己才能‘感恩戴德’,宫里才能放心大胆地‘大用’。
这里头就涉及到了人心了,人的心思很奇怪,若是柳乘风固执不肯接受恩惠,宫里用起来怎么会放心?这就好像每一个老皇帝去世,要将一批官员狠狠地治罪一样,等到新皇帝上来,再启用这些罪臣,就是给予这些旧臣恩惠,从此就可以放心地使用。
所以说,这个万户侯对柳乘风来说更像是自己输入宫中的诚意,仿佛唯有这样,皇上才更放心似的。
柳乘风在家里躲了两天,谁也没有去拜谒,倒是朱海德、周泰等人来拜访过他,柳乘风知道这时候该避下嫌,匆匆说了几句话,便送客了。
到了三月初六,天气放晴,一大清早,宫里就来了旨意,急令柳乘风入宫面圣。
柳乘风倒也不含糊,早已做好了觐见的准备,装束一新,立即启程,到了午门的时候,正好百官们下朝回来,这时候看到柳乘风迎面过来,不少人驻足打量他,柳乘风硬着头皮,迎接着各种羡慕、嫉恨、不怀好意,也有一些善意的目光,心里有点儿发虚。
这时候,有人唤了他一声:“柳千户。”
柳乘风不得不驻足,朝声源看过去,竟是刘健,此前,刘健正和身边的一个官员说着什么,刘健看见他,便招呼了他一声。
若是别人,柳乘风不理也就不必理会了,可是刘健是谁?绝对是权倾天下的人物,怎么能对他无动于衷?别看朝野里都说刘健老实,其实柳乘风知道,刘健绝不是好招惹的。
柳乘风快步过去,朝刘健作揖,道:“刘学士。”
刘健沉着脸,身边的那位官员已经走了,不少人想看热闹,听听刘学士要和柳乘风说什么,不过刘健只是负手伫立着端看柳乘风,却没有说话,大家觉得刘学士是要发火,便各自散去。
前面就是金水桥,靠着左侧就是内阁的值房,刘健突然出现在这里,按道理散了朝之后,应当不必过金水桥直接就可以去内阁值房的,柳乘风甚至觉得,刘健极有可能是故意在这儿堵自己,有话要和自己说的。
所有人走得干净,刘健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下,打量了柳乘风一眼,道:“刚刚回京,还习惯吗?”
千万别以为刘健关心柳乘风的生活,柳乘风有自知之明,两个人的关系还没到嘘寒问暖的地步,那这意思就是问柳乘风,回到京城之后,受到这么多的抨击,是不是已经有些不适了?
柳乘风笑了,嘴角微微一扬,道:“京城和北通州并无什么不同,气候也都相宜,倒还习惯。”
他这话却是回答刘健,无论是在通州和京城,其实都差不多,北通州有乱党,京城有苍蝇,自己早就习惯了,连乱党都不怕,难道还会怕几只苍蝇嗡嗡叫吗?
这种口吻,再加上他桀骜不驯的话,倒是惹得刘健笑了,刘健不禁道:“果然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他似乎是感慨,又像是对柳乘风做出了总结,随即又笑起来道:“如今柳千户钦赐万户侯,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