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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5章

锦医卫-第8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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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当初就是秦林带人,把他和徐爵抓起来的!

霍重楼瓮声瓮气的哼了一声:“不知死活!”

刘三刀却满脸堆笑:“徐爷,陈爷,两位别来无恙啊?我老刘可没得罪过两位,这不,还带了位故人来相见呢。”

说起来刘三刀也是冯保时代重用的人,虽不算冯党,也受牵连倒过霉,所以徐爵、陈应凤还不反感他,还朝他拱拱手,然后抬眼往后看是哪位故人。

混在番役中的一人摘下尖顶帽,又将一部大胡须卸下,顿时变了模样,只见他嬉皮笑脸,唯独两只眼睛极有威势,不是东厂督主秦林,还能有何人?

嘶……陈应凤嘴里倒抽一口凉气,接着苦笑连连:“这就要送咱们上路了么?徐老哥,咱们哥儿俩黄泉路上搭个伴。”

徐爵却皱了皱眉,然后冲着秦林拱拱手:“秦督主别来无恙,风采尤甚惋惜,可喜可贺。”

咦?陈应凤诧异,不明白徐爵这是做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这辈子轰轰烈烈一场,到头来还向姓秦的摇尾乞怜么?何况乞怜也没有用啊,从前做掌刑千户理刑百户,那么多人犯苦苦哀求,徐老哥和自己又放过谁了?

秦林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瞧着徐爵:“徐掌刑果然心机灵敏,不愧为昔年冯督公麾下一员大将。”

徐爵摇头苦笑:“秦督主要问什么做什么,徐某照办就是了,只不过此时与此地,只怕徐某也不能替督主分忧。”

看秦林这势派,要装成番役进来,当然不是奉命来处死他俩的,更像私自前来,那么必有所求,只是徐爵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是要问他一些当年的秘密吗?时过境迁,只怕现在有用的也不多了。

秦林哈哈大笑,忽然笑声一收,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看进徐爵心窝里:“谁说不能替本督分忧?两位当年京师的风云人物,东厂中赫赫有名的徐掌刑、陈理刑,又岂能自甘困坐囚牢,若干年后化为冢中枯骨?”

“当然不愿!”陈应凤抢着答道,他猛冲上来,将粗如儿臂的铁栅栏摇得哗哗作响。

手握重权,醇酒美人,鲜衣怒马,生杀由心,尝过了权力的味道,再把他关在囚牢里断绝一切希望,真正生不如死,此刻只要有一根救命稻草伸下来,陈应凤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交换,哪怕再渺茫的机会,也在所不惜!

徐爵则比较沉稳老道,尽管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彩,仍然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一些:“秦督主莫要欺心,我二人什么身份?你敢用么?若是叫我等潜伏于黑暗之中,替你做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一辈子不见天日,稍有罪过就被你弃如敝屣,那还不如待在这牢里吃饭睡觉呢。”

对啊!陈应凤反应过来,又担心又渴望地看着秦林,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朵花儿来。

老实说,最开始那点仇怨,到现在早已淡化了,何况主要是万历要整倒冯保,秦林参不参与冯党都要倒台,只是他临门一脚实在太狠,那就不必说了。

徐爵、陈应凤落到这步田地,实在已无路可走,任何人给予一点希望,他们都要毫不迟疑的抓住,因为他们连家人都被发配充军,家产尽数被抄没,除了自己一条命,也没什么可以拿来赌的了,莫说是秦林前来,就算以前结仇更深的人,这两位也别无选择只能乖乖入彀。

但是,还得看对方要他们做什么,如果是做那些不见天日的勾当,永远躲在黑暗之中,那还不如在牢里等死了。

做那些脏活儿的,主人一旦觉得有事,往往先将他们弃如敝屣——这种事徐爵和陈应凤自己以前都干了不少,想到那些弃子的下场,他们觉得与其那样活,还不如就呆在牢里等死,还省得便宜秦林。

“两位误会了。”秦林镇定自若的微笑着,竖起了一根手指,自信满满地道:“两位为本督做事,绝非不能见人,生杀大权、赫赫威风、宝马香车、官衔名爵……你们失去的一切,本官都可以重新给予!”

“认明此时与此地,切莫执迷!”霍重楼一声断喝。

徐爵、陈应凤对视一眼,两人齐齐跪下,正如霍重楼所言,他们已没有别的选择。

刘三刀上前,用刀子剃掉他们过长的头发和胡须。

番役当中,两个浑浑噩噩神色木然的家伙,其实是南城抓来的死囚,服了迷药带到这里,校尉们七手八脚把他们衣服扒了,与徐爵、陈应凤对换,再把剃下来的头发胡须用鱼胶给两个死囚贴在脸上……

一刻钟之后,霍重楼、刘三刀率番役们走出东厂监牢,没人知道其中两人已经掉了包,凶名昭彰的徐爵、陈应凤,就混在了番役之中!

“哎哎,胡档头,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监牢外面,一名番役低声提醒巡查的胡老二:“毛掌班交代下来,让咱们多盯着点儿呀!”

胡老二没好气地道:“盯着什么,盯到勾栏胡同里去吗?”

说话间,霍重楼、刘三刀已领着番役们去得远了。

第950章 推他一把

天色放亮,勾栏胡同潘二娘家,邢尚智是在宿醉未醒的情形下接到消息的,听说霍重楼和刘三刀连夜率大队番役直入东厂大狱,他气得狠狠踹了掌班毛伯用一脚:“妈的,这两个趁爷爷不在就捣鬼,怎么不拦住他们?”

毛伯用被一记窝心脚踹得跌做了滚地葫芦,撞在茶几上头,花瓶、笔洗掉下来叮叮当当摔了个粉碎。

昨天和邢尚智颠鸾倒凤的头牌姑娘,见状就心头叫起了撞天屈,这些家伙什物都有来历,有的还是这个衙门那家幕府里头那些个风流孤老送的呢,眼珠一转,从后面贴过去,腻声道:“邢爷,消消火嘛,奴喂您一口莲子羹……”

“滚!”邢尚智冷着脸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

头牌气炸了肺,嘟着嘴一路走出去,老远了才啐一口:“提起裤子不认人,什么玩意儿!”

毛伯用趴在地上,尽管嘴里发苦,脸上还得堆起笑容,吭吭哧哧地道:“邢爷息怒,息怒。昨天小的本该留厂值守,可少主派人把小地叫到勾栏胡同这边来……留在厂里的都是些档头、番役,有几个掌班、司房,也是和咱不怎么贴心的,霍某人做着理刑百户,他要点检大狱,这些人也没道理拦着呀。”

毛伯用口中的少主,指的是张尊尧,因为张鲸曾任督公,所以东厂这边的心腹叫他少主以示亲厚。

邢尚智一怔,昨夜叫毛伯用来的,恰恰不是张尊尧而是他邢尚智自个儿,眼珠一转,晓得对方替自己隐讳的意思,气也消了不少,自己抓起皮靴来穿,就要赶紧往东厂去看看。

他心里面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霍重楼和刘三刀的深夜突袭,恐怕不那么简单……

张尊尧被这边的动静吵醒了,扶着小姑娘、披着夹衣走过来,头发蓬乱,青白的脸上还带着红红的唇印,不像锦衣卫的南镇抚司掌印官,倒像是个荒唐放纵的败家子。

“邢老哥,您这是?”张尊尧看见毛伯用跪在地上,打翻了不少东西,陪宿的姑娘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顿时颇为好奇。

邢尚智脸一红:“霍重楼、刘三刀昨夜率大队番役直入东厂大狱,不知有何图谋。固耐我手下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行尸走肉,也不知道拦他一拦!”

张尊尧眼珠一转就知道了大概,“东厂大狱里头,没关着什么遮奢的人物啊?”

说罢,张尊尧笑嘻嘻地把毛伯用扶起来,口中连声道毛兄委屈了。

毛伯用心头感激涕零不消说了,被他这一扶,简直连骨头都轻了二两。

张尊尧当初年少气盛,仗着张鲸的势力在外肆无忌惮,结果南京遇到秦林,接连吃了好几个亏,弄得灰头土脸,奉旨查抄江陵相府,又被秦林一枪把掌心打穿个窟窿,回来被张鲸狠狠教训,痛定思痛,居然收敛起旧日的性子,慢慢也磨炼出来了。

他说得确实不错,这个时候厂卫头目既不是纪纲、王振、刘瑾、汪直,也不是后来的九千岁魏忠贤,并没有缇骑四出捕尽忠良的场面,东厂和锦衣卫大牢里头,关着的人物都是些小鱼小虾,没有什么大用处。

邢尚智也要算狡诈之辈,很快转过了弯儿,搜肠刮肚又想了一番,实在猜不出霍重楼和刘三刀的用意。

两人下意识地把徐爵和陈应凤漏掉了,因为只要万历皇帝活着,张鲸张诚在位,严清、余懋学、赵用贤等辈“众正盈朝”的局面不改,身为冯党余孽的这两位就是过街老鼠,稍微露个头就要被人人喊打,根本没有一点实际价值,和行尸走肉也差不离啦。

邢尚智冲着张尊尧抱拳,口中说得格外尽忠职守:“东厂的事情是张司礼交代下来的,邢某人不敢不尽心,兄弟这就过去一趟,失陪失陪。”

张尊尧笑道:“邢兄如此竭诚效命,叔叔果然没有看错人。”

邢尚智哈哈一笑,手脚利索的穿好衣服,叫上毛伯用就朝外走。

还没到门口,几个档头、番役就策马狂奔而来,一个个神色惊慌,翻身下马都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憋出一句:“不、不好了,徐爵和陈应凤昨晚、昨晚自尽身亡!”

邢尚智的第一个反应,是秦林报私仇把徐爵和陈应凤弄死了,以前秦林参与扳倒冯保,双方早就撕破脸了,现在做到东厂督主,就来了个公报私仇。

可转念就觉得不对劲儿,冯保的确和秦林斗了几场,但徐爵和陈应凤从来没能把他怎么样,倒是他最后把冯保这伙人摆了一道,照说就算有仇恨也不深,不至于过去两三年,还要玩出“被自杀”的戏码呀!

听到动静,白玉亮、郎效和、崔广微纷纷从各自房中走出,有人歪戴帽子,有人衣服敞着,唯独张尊尧稍微迟上一点儿,但衣帽靴裤都穿得整整齐齐。

“莫非秦某另有所图?”张尊尧皱着眉头,他和秦林打的交道多了,知道这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到底如何,只有到东厂看看才知道究竟,邢尚智打头,一伙人直接回了东厂,气急败坏地冲了进去。

转过照壁众人就看见霍重楼和刘三刀站在堂前,邢尚智直接冲过去:“霍重楼、刘三刀,你们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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