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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赤色黎明-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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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仁而行违之徒,那收他当弟子之事,不必再提。”

马相伯先生精通国学,他知道严复提出的条件居然是孔子论显达君子的标准。严复在北洋水师学堂从总教习,也就是教务长做起。一直做到北洋水师学堂的校长。对待学生十分严格。他今日既然这样决定,就绝不会对陈克松懈查考。圣人论显达君子也不过如此要求,马相伯倒觉得陈克未必能够通过严复的考察。倒有些放下心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复旦公学的事情,严复才起身告辞。

走在路上,严复却觉得有些心虚,有些话他怕马相伯先生担心,就没敢说太多。严复从南洋水师做起,为国效力的道路上历经磨难,有过很多失败以及铭心刻骨的痛苦回忆。

特别甲午战争北洋水师的覆灭,严复差点有了自杀的念头。后来他才做了《天演论》一书。庚子年八国联军入侵天津。6月17日凌晨,侵略军攻陷了大沽口炮台,接着将大批人马开进了天津。27日早晨,以俄军为主的一支部队,倾泻无数炮弹,创建于1868年的天津机器局随之成为战场,机器局城垣内的水师学堂连同其所在的机器局均毁于战火。至此,一座投资巨大、苦心经营30余年的机器局和经营20年的水师学堂全部毁于外国列强之手。

北洋水师学堂覆灭的时候,严复正是校长。在隆隆炮声中被迫离开学校的时候,严复泪流满面。此时老佛爷已经带着光绪和朝廷大臣“西狩”去了。严复只得避往上海,住闸北长康里。从此开始过着南北奔走、随处啖食的生活。

然而严复后来听说,候补千总宗永德“知不能守,恐火药资敌,乃挥兵卫散去,自引火药焚其库,与敌同死”。他对那名军官还有些模糊的印象,好像是留了把大胡子,身材很魁梧。是某次被不知什么人介绍过一次。却没有说过话。这位低级军官尚且舍生取义,自己和居于清朝顶层的“太后”“皇帝”倒跑得飞快,逃了性命。

之后严复仕途一蹶不振,不仅仅是洋务派失势,他自己也有些自我放逐的意思。这几年间严复反复思索救国的道路。却总感觉抓不到要点。即便是办了学又如何,即便是开了洋务运动又如何。朝廷一败再败。中国总是找不到未来的路。

但是读了陈克这本《中国文化传承与唯物主义的兴起》,严复终于看到一条清晰的道路被指了出来。严复是国学大家,他看得很清楚,陈克这书里面颇多强词夺理,甚至明知不对,却含糊过关的地方。对这些地方,他倒觉得陈克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能有如此造诣已经非常不得了。学识不足,必然会强词夺理。但是听了陈克的几次讲座,他才彻底明白,陈克对于中国的论述,不过是给自己的理论打面旗号,陈克着眼的是未来而不是过去。在陈克的课上,这个年轻人将一个未来工业中国的蓝图描绘的清清楚楚。

马相伯先生没有去听过陈克的讲座,所以不知道。而且马相伯先生毕竟没有当过官,仅仅是一个办学的文人。只怕听了也不会了解。台下的学生也是如此。

严复一路从做官,从南到北,从工厂到学校,也在朝堂待过。他是懂得的。陈克如此清楚明白的将一个新的国家,一个新的政府的蓝图,甚至不少具体的操作都讲了。在满场的人当中,严复相信,恐怕只有自己才能真的听明白。

那陈克必然是朝廷里面某个高官显贵家族的子弟。陈克今日说起“父母不许自己自报家门”,严复很理解。等陈克造起反来,定然不会是小打小闹。肯定会震惊天下。若是被人知道了自己的底细,他的家族必然满门抄斩。

但是严复已经不在乎这些。年轻时与刘步蟾、林泰曾、蒋超英、方伯谦、何心川、叶祖珏、萨镇冰、黄建勋、江壄祉、林颖启等共赴英国海军学院留学。他的同窗们已经在黄海战死。作为北洋水师学堂的校长,他的学生们中又有多少为国捐躯。他甚至连这些人的名字,在哪里战死的都不知道。“甲午!庚子!”他严复或许早就该死了,之所以苟延至今,只是因为严复还希望能够看到中国的复兴。

陈克是否造反对严复并不重要,严复担心的是陈克这个年轻人能否如他说的那样建立起一个新的工业中国。只要能够达成这个目的,严复觉得自己死而无憾。

回想起今天的见面,严复看得很清楚,面对马相伯先生的邀请,陈克还有那么一瞬的动摇。尽管只是那么一瞬,陈克就恢复了自己。顶住了诱惑。

“陈文青,你真的能坚持你自己写出的那条路?能把你所写的变成事实么?我倒要看看你配不配做我的弟子。”严复暗道。但是他知道,他其实真正想对自己说的却是另外一句简单的句,“不要让我再次失望了。”

第二卷 狂飙 第5章

严复光临陈克那里的第二天,人民党的会计秦武案和陈克一起给学校建设工程队的工人们发了当天薪水。陈克和宇文拔都商量好价钱之后,“自作主张”的每天给工人发薪水。这是合同里面的漏洞,因为没有规定薪水该给谁。秦武安和杜正辉作为监工,每天负责薪水发放工作。

宇文拔都仿佛吃了一个酸柿子,面孔几乎都扭曲在一起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主家”。

身为1905年的包工头,宇文拔都还算是挺能干的。当然了,各种抠钱的小法门宇文拔都非常熟悉。其中最重要的无外乎牢牢把握住发钱的权力。

陈克在宇文拔都的印象里面是一个很精明的有钱人,看他的穿着打扮还是个读过书的。这种人宇文拔都也是见过,多数是尖酸刻薄、吹毛求疵之辈。他们很少到工地上,即便去了,也是用一种不屑中混合了自己觉得高人一等的眼光看着工人。然后装模作样的巡视一圈,再没事找事的挑些毛病。当然了,有些宽容点的,或许会装作豪爽的声称给工人们加餐。那些不成气候的,就会嚷嚷着要扣钱。

无论他们怎么闹,宇文拔都都能应付得来。而且他们这么闹一闹其实也不错,下面的那些同乡有时候也需要敲打敲打。他们没事就偷懒。反正发钱的权力在宇文拔都手中,正好借了这些机会给宇文拔都克扣点工钱的机会。

所以当宇文拔都失去了对发钱的控制权之后,他的痛楚和慌张,甚至超过了他自己的想象。这是这么多年来,宇文拔都第一次遇到这等状况。如果是以前,宇文拔都还有鱼死网破的最后一招,那就是干脆拉了工程队伍离开,然后散布关于这家主人的诸多坏话。工程进行到一半,突然就撂下了。那边的主人肯定承受不了,最后还是得清宇文拔都回去。

现在,工地上忙碌的不仅仅是宇文拔都的工程队,还有陈克自己组建的一支工程队,数量甚至比宇文拔都的人还多。撂挑子能根本起不到卡脖子的作用。看着自己同乡们整齐的列队,喜笑颜开的领着工钱,宇文拔都觉得一阵阵心慌。

在晚上的党会上,秦武案向同志们通报了工程进度之后。陈克对党小组人员说道:“如何争取群众,首先就要知道群众的利益所在。不仅仅要顾及长期利益,特别要顾及短期利益。我们先试试看如何把宇文拔都这支安徽人的队伍争取过来。”

这是正式的党会,作为本次党会的主席,陈克正在向同志们布置工作。

“要争取到什么程度?”齐会深问。在人民党内,齐会深已经明显居于次席。并没有人试图挑战齐会深的地位,但是陈克知道,对于齐会深几乎抓了所有的工作,不少同志已经不满了。譬如华雄茂。

“这件工作具体由谁来做?”华雄茂语气轻佻地问道。介绍宇文拔都给陈克的是华雄茂,而且陈克最早提出要把宇文拔都争取过来,也是对华雄茂说的。他自然希望由自己来主持这项工作。

齐会深现在手头的工作已经很多,如果在把这个承担起来,他的确吃不消。不过华雄茂的话让齐会深感觉很不舒服。有陈克这个榜样,齐会深也是不辞劳苦的工作,每天晚睡早起。华在齐会深听来,雄茂话外的意思很明显是嘲笑,而不是自告奋勇的承担工作。

没等齐会深说话,陈克已经把话头接了过去。“胡子眉毛一把抓是不行的。我现在有一个提议。”

听了陈克的话,华雄茂满脸期待地看着陈克。其他同志们顾及这个工作也落不到自己头上。却也不是很在意。

“同志们,党课的第一部分已经讲完了。我想大家已经知道人民党的纲领和目的了吧?”陈克的话颇有些让同志们意外。但是每个人都打起了精神。

“我已经知道了。”华雄茂强在齐会深前面说道。既然华雄茂已经说了话,大家倒也不想再说什么。

“人民党的纲领就是发动人民革命,建立一个社会主义新中国。不知道同志们对此有什么意见么?”陈克问。

游缑眉毛微皱,出于一种女性的敏锐直觉,游缑觉得这话里面颇有些别的含义。“我对此没有意见。文青到底要怎么样呢。嗯,应该说,文青准备对人民党怎么样呢?”

“我准备改组人民党。”陈克直截了当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大部分同志们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周元晓还是神色冷淡。陈天华、何足道倒是稍微显得有些紧张。武星辰一幅大大咧咧,随便陈克怎么样都行的模样。秦武安神色如常,只是认真的在听陈克的发言。

“我今天必须说明,今后的工作就会走上第一个阶段。以建设根据地,发动武装起义为目标。这已经是要造反了。不,这已经是在造反了。所以我请大家认真想一想,自己到底愿意参加革命么。”

陈克说完,扫视了同志们一圈。在陈克讲完了唯物主义历史观之后,同志们都知道陈克就是要造反,但是这话明明白白的由陈克说出来之后,每个人还是觉得有些震撼。

“我可以退出么?”周元晓打破了沉寂。

陈克点了点头,“可以,我不勉强任何人留下来。周兄,作坊的事情我会以后找你谈。作为朋友,我希望周兄为我们保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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