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血,倾世皇后-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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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勉强一笑,道:“但愿吧。”
周昭训与她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告辞离开。
云罗送她出了望月阁,忽地想起了一事,问道:“周姐姐,你可知道别苑后山有一丛青玉兰花吗?”
周昭训脸上掠过迷茫,摇了摇头:“不知。这什么兰花的不是处处都有吗?”
云罗见她也不知,遂放下心事送了她离开。
送走周昭训云罗看了看天色已暗,吩咐凝香打水更衣梳洗就寝。
夏夜寂寂,云罗心中暗自算了算,众人在别苑中已住了一个月有余。她想了很多人很多事,终于耐不住疲惫沉沉入睡。睡到了半夜,忽地她听见一声巨响,将她生生从梦中震醒。
云罗拥着薄被起身,正要唤凝香,忽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上得楼阁来。她吓了一跳正要喊人,忽地一阵酒气扑鼻而来,她已被人从床上狠狠拖下来掼在了地上。
那人的手劲很大,摔得她一阵头晕目眩,剧痛入骨。凝香惊慌失措地拿着烛台上来。
云罗忍痛看去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李天逍瞪着一双通红的眼,仿佛换了个人似地恶狠狠地盯着她。他眼中的愤怒与伤心是她从未见过的。
云罗不由一缩,他已一把抓住她,咬牙冷冷问道:“是谁让你去摘了后山的青玉兰花?!”
云罗心底一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知道,她被明敏郡主陷害了!
凝香见李天逍形状可怖,扑上前来跪着哀求道:“殿下,息怒!千万息怒!”
李天逍一把将凝香甩开。他手劲很大,凝香被他摔得跌出老远,楼阁中的桌椅乒乒乓乓被撞翻。巨大的声响令楼阁下的侍女们都不敢上来。
云罗怔怔看着全然陌生的李天逍,不知要从哪里辩解起。她要如何说?难道说是明敏郡主让她摘的?可是谁可作证?当时的太子妃明明知道青玉兰花不可摘,可是她依然笑着问她“华奉仪可愿意?”她分明就是要看着让她跌入这设好的圈套中,她怎么可能为她作证?!
“到底是谁让你去的?”李天逍看着她,眼红如血,恨声怒问。
云罗一颤,半天,她苍白一笑:“是我摘的。”
她明澈的目光看入他的眼,声音颤抖,含着无尽悲凉:“殿下心中还记挂着那赏花之人,是谁摘的真的很重要吗?”
李天逍定定看着眼前墨发凌乱,身影单薄的女子。她在颤抖,可是那一双眼却这么明澈如镜,照出他心中深藏的一切。
凝香扑上前,连连磕头:“殿下息怒!华奉仪一定是初来不知府中的规矩,殿下饶了华奉仪这一次吧……”
李天逍终于回神,他放开云罗,踉跄站起身来捂住脸,低低地道:“云罗,你不懂,她就葬在青玉兰花下。她说她最喜欢青玉兰花,所以我将她葬在那株兰花下。”
“她说,她就喜欢兰花长在深谷,与清风明月为伴,不理尘世污浊。所以我没有为她立碑,更没有将她放在冰冷的坟墓中。”
“我每到她忌日时定会去看看这一株青玉兰花,见了它就如见了她,她在对我笑,对我说……”
他长笑似哭:“你们都不懂!你们毁了她一次,还想毁去她第二次吗?……”
他说完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地上的云罗,踉跄下了楼。
一切又恢复了安静,云罗呆呆坐在冰凉的地上,凝香的抽泣声还在耳边。一地的狼藉凌乱,她看着自己的墨发映着寒沁沁的月光,泛着幽蓝的光。
她忽地觉得冷,四周的寒意渗入骨髓中怎么都摆脱不了。
凝香想要上前扶起她。她猛地一把抓住凝香的手,定定看着她。
凝香吓了一跳,哭道:“华奉仪,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太子殿下走了,没事了。”
云罗抱住她浑身颤抖。可是凝香身上的暖意始终温暖不了她。
她睁着空茫茫的眼,终是颤声说道:“凝香,我觉得好冷。”
……
清幽的别苑第一次这么气氛紧绷,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敢轻易问起。幽静的望月阁中重重侍卫把守,无人可入内。云罗一身白衣,发上再无半点朱钗。她静静坐在厅中。
凝香已被侍卫带了下去。所有望月阁的侍女们都被遣散,只剩下她一人。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母亲死去的那一个暴雨夜,她为母亲合上不甘的双眼,那一夜,她听了一个晚上的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那个晚上是她这一辈子最孤独最寒冷的一个雨夜。只是如今她又只剩下一个人。
清晨,李天逍的旨意传来,她被革去奉仪打入天牢,罪名是目无尊上。
不过是一天一夜,她已成了罪妇。
她木然看着一室的素雅,还有那案几上静静放着的笔墨纸砚,一回头她似乎还能看见他手把手教元青写字读书,而她就静静含笑坐在一旁相陪。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与他还未过满百日的夫妻就已是如此恨憎。
“走吧!”有侍卫略显紧张地前来催促。
云罗起身跟在他身边。
“快点!快点!别拖拖拉拉的!”侍卫似在担心害怕着什么,不停地催促她。
云罗看了他一眼,冷笑:“我自己会走!你怕我跑了不成!”
侍卫见方才沉默得有如木头人的她突然吭声,吓了一跳,语气客气了点:“那你快点!我们也只是奉命办差而已。”
云罗冷笑一声走出了别苑。别苑大门外停着一辆囚车,还有不少府中的下人们躲躲闪闪偷眼看着她。他们眼中皆是怜悯与一种不能宣之于口的幸灾乐祸。
云罗上了囚车,最后看了一眼精致优雅的别苑,冷冷回了头不再看一眼。
……
天牢到了,昏暗中犹如通往地底的黄泉之路。有不知是什么疯妇在哭,一声声凄厉不似人声。浑浊的空气中有一股难闻刺鼻的腐臭味。云罗被女狱卒推搡着进去,最后在一间四五人的牢房中停了下来。
里面的罪妇身穿肮脏的囚服,披头散发,一双眼木然盯着她。她饶是心中坚韧也忍不住缩了缩。
“快进去!”女狱卒不耐烦狠狠推了她一把。
云罗跌了进去。里面的罪妇纷纷被她惊起,缩在了墙角。
“哼!进了天牢就要老实一点,能不能出去还是两说呢!”女狱卒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云罗起身,捡了块干净的地方。身与心皆已空茫,如今回想起一切就如做了一场荣华富贵梦,梦醒了,她依然在无间地狱。
只是身还在,人还未死。她还有希望。
想着,她动了动,靠在了墙边。
“喂,你叫什么名字?”牢房中有个身材稍壮的妇人冷冷问道。
云罗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华云罗。”
那妇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下,忽地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怎么不哭?!”
云罗一怔,失笑:“我为什么要哭?”
妇人挠了挠乱糟糟的发,一双通红的眼有些不耐烦地盯着她:“不是每个进来的人都要哭一场,说几句冤枉。你怎么的和旁人不一样?”
云罗恹恹闭上眼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她向来就与旁人不一样,就算卖身葬母都不要那无用的孝子名声,偏偏去烟花柳巷中寻一点活路。更何况她早就不懂哭,只懂如何笑。
“喂!问你呢!装什么死人!你犯了什么罪名进来的?”那妇人许是在牢房中横行惯了,见不得云罗对她的不理不睬。
云罗见牢房中其余几位妇人瑟缩在一旁,知道眼前这位发话的妇人也就就是所谓的“狱霸”。
她不愿得罪了这个人,淡淡道:“罪名是目无尊上。”
那妇人一听,哈哈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云罗皱起眉头,那妇人笑完,指着她,言语中充满了讥讽:“你一定是偷人了所以被主人家送了进来!什么目无尊上!这什么狗屁罪名,简直笑死人了!”
云罗见她笑得丑,厌恶闭上眼不争也不辩,可片刻又觉得失笑,连这牢狱中的罪妇都觉得她的罪名可笑,当初李天逍又是怎么拟出这条罪名来的?她想着,思绪又散漫云游。
那妇人却不知为何,见云罗不说话以为自己猜中了,在一旁大骂她如何如何,言语污秽,不堪入耳。云罗只冷冷看着她,心中有事,根本不想和这种人纠缠。
她如今已到了这个地步,谁还能来救她?若是自己出不去,元青该怎么办?……一个个念头纷至沓来,令她无法安稳。
一天缓缓而过,狱卒送来饭食。食物的香气令原本安静的牢房中***|动起来。云罗一日未曾进食,此时正饿得头晕眼花。她也上前等着那一碗看起来不知是什么东西饭食。同牢房中的罪妇也纷纷挤了过来。
她们身上馊臭的气味令云罗忍不住躲了躲。方才那妇人见她这样子,尖声嘲弄道:“你这种惯了锦衣玉食的人,竟也跟我们这等下等人抢饭食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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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相恨相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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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冷冷看向她,眸中掠过厌恶。这女人已骂了她一天,此时难道还要再为难她不成?
那妇人一见她如此骂得更加凶恶,她一把推开云罗,骂道:“滚开!想要吃饭除非你给老娘我磕二十个响头,口中还得说姑奶奶饶了我!”
云罗被她推得撞到了墙上,肩胛处疼痛非常。她心中火起,扶着肩头忽地冷笑:“磕头?你还不配!”
那妇见她倔强,狞笑一声大步而来,黑漆漆又尖的指甲冲着云罗白嫩的脸扫去,口中道:“今日就让我抓花你这张狐媚子的脸!看你当如何!”
云罗一声不吭,还未等她的爪子近前,猛地抬脚狠狠踹向她的小腹。那身材健硕的妇人不知她竟然如此狠辣,顿时“嗷”的一声捂着肚子痛得弯下了腰。云罗瞅着机会,上前一把抓住她的长发狠狠将她的头掼上了墙上嫱。
那妇人受了重击竟一声不吭就昏了过去。牢房中罪妇们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纷纷惊叫起来。别的牢房见有热闹可以看也跟着鼓噪起来。天牢中罪妇们无事可做,每日总会有逞凶欺善的事发生。每个牢房中都有狱中一霸,成日不是打架便是欺凌弱小。
云罗不知她这牢房中的一霸,也就是一直刁难辱骂她的妇人脾气更是出了名的暴躁,而且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