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深宅-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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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说着话儿四姑娘脚步略急地进了玉妍的闺房。“妹妹!这是怎么说的,刚好了些儿怎么就不知道善加保养?侍画丫头也是的!有了症候还要贴身儿伺候!这可怎生是好?”说着便到了床榻边儿上盯紧了玉妍细瞧了瞧,只见玉妍呼吸粗重,面色萎黄,唇无血色连那头发都似一夜间干枯了一般。
“怎么病了这半日,你们几个大的竟也没回禀给太太知晓也好给妹妹请个大夫瞧瞧才是!”玉茹说着便朝外头唤道,“梁妈妈进来说话!”,外头不见声响,过了一刻那梁妈妈才急匆匆进了来跪倒就直叩头。
“请四姑娘安,请七姑娘安。”“哼!你们这些老妈妈都是当差当老了的,原本我们年纪轻也不敢指望你们恭恭敬敬听候差遣!然则太太将你给了紫藤轩,你纵使不干那些个粗活,不必贴身儿伺候,也要训诫着这一院子的大小丫鬟仆妇才是!你可倒好,成了个甩手掌柜的!七妹妹自腊月里便缠绵病榻,你是做什么的?日日必要三请安五问候时时往太太屋子里报平安才是!方才我进门来,你做什么去了?若是如此玩忽职守要你作甚?趁早打发回家去了事!”
梁妈妈并不肯多说别话一径叩头认错,求姑娘饶恕。玉妍眼瞧着玉茹惺惺作态心中阵阵失落。自小也是手足姐妹一般长大,一朝为了个亲事前程为了个嫡庶把原本的情谊都抛诸了脑后。“四姐姐息怒!原也怪不得梁妈妈。”玉妍状似强撑着要起身,却把整个身子都软绵绵地靠在品书身上,那冰凉的手去拉拽玉茹,玉茹忙握住玉妍的手一霎那间只觉那手冰冷如浸了半日的冷水般,心中便信了几分。
“妹妹!你自来是个宽厚的,却不知这起子叼奴如何当得住你这般宽和?”“姐姐有所不知!梁妈妈是太太房里的老妈妈了,自然到了咱们这些做太太儿女的院子里要格外给些体面的!幸而梁妈妈也是个知道分寸的,平日里都还尽心。今日也是妹妹嘴馋,一大早觉着没有胃口就想吃那糟鱼片儿,梁妈妈做这个最拿手的,索性便不去麻烦大厨房了,这不么梁妈妈在小厨房内忙乎着这个来着。”
玉茹听见玉妍如此说,到底叹了口气,给她理了理发丝,那手就略过了玉妍的额头,“嗯,是比较常人要热一些。”玉茹心下暗忖着,那嘴上的话儿便软了八九分,“你呀!当真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不晓得感了风寒如何吃得那些鱼虾发物?”
说着便转头吩咐梁妈妈,“去熬了烂烂的小米粥来!”梁妈妈忙叩头躬身去了。玉妍瞧了瞧玉茹的神色,心下不由叹了口气,“方才听说八妹妹怎么让暑气犯着了?竟晕了过去?”玉妍面上便做出焦急的神色。
“并不要紧!还不是小八儿贪玩儿!也是十二岁的姑娘了,眼见着太太都给她打算人家了!”说到此处,玉茹的脸便红了。“瞧!妹妹要笑话姐姐不尊重了!”玉妍便笑了笑,“姐姐自来操心玉妍跟八妹和谦哥儿,玉妍感激尚且来不及怎么会笑话姐姐?”
玉茹听见玉妍如此说,便笑起来,将玉妍的手又握紧了些。“太太原本打算着跟二姑母做个亲的,林家表哥一表人才性子也是难得的和蔼温煦,与八妹那火炭性子是最合适不过的。”说着话儿,玉茹便拿眼瞧着玉妍的神色,见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儿倒是波澜不兴,反倒有些昏昏欲睡的意思。
“妹妹若是不适得紧,姐姐改日再过来看妹妹。妹妹还是先养身子要紧。”玉妍像是被惊醒般忙用另一只手握住玉茹,“姐姐多陪妹妹一会儿吧。难得姐姐来一回。还没吃口茶便要走,妹妹心中实在有愧。
都是妹妹这身子不争气得紧。”玉茹忙又安抚玉妍,一个留客,一个推辞,玉妍便让观棋送玉茹到蔷薇馆。“妹妹今日实在是有些精神不济,怠慢了姐姐,还望姐姐恕罪。待玉妍身子健旺了定去给姐姐赔礼。”玉妍依依不舍地送走了玉茹,自己瘫倒在床上望着床帐上的春燕呢喃图眼角慢慢滑出泪来。
“为了一己之私,那么多年的情谊都可以一再抛闪,这锦绣深宅中住着的到底是人还是一群恶鬼?”品书和听琴忙忙地将枕头靠着里侧的暖手炉子拿出来,又将玉妍锦被下面的一个盛了冷水的银老鼠拿了出来。
“姑娘!万事都要想开些,都往那牛角尖儿里头钻还怕没那么多眼泪呢。”听琴柔声劝慰玉妍,侍画也自小里间儿出了来,接口道,“是呀!我的好姑娘!咱们哪里对她们不住了?您为了给太太顺口气儿,这小半年一再称病退让,她们已抢了江家少爷如今还要抢林表少爷,和着只有姑娘您的才是好的不成?天底下那么些个男子呢!”
侍画这席话把个玉妍一下子逗乐了。“你这丫头好没道理,江家少爷也好,林家表哥也罢,哪里就都成了我的了?姑娘我又不是人牙子!”一时间众人都笑起来。玉妍也由着侍画给她净了面起身下床。
“听琴去趟文贤院,就说我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太太,今日申正孔太医会来请平安脉叫太太莫要挂心。”品书拿着表少爷送来的那九制梨香丹到芍药斋给八姑娘送两丸去,就说最是清火败毒的,莫说这丸药的来历,怕我那好八妹妹当场给你连人带药扔出来呢。”两个丫头领命去了。侍画看着玉妍拿出两条帕子兀自出神,也只得退了下去。
至亲骨肉也猜疑
玉茹本欲回了蔷薇馆中稍作休整,终究是心里记挂着太太的身子,半路上打发了观棋,又遣了捧翠点翠先一步回去炖了当归老鸡汤来好给文贤院和芍药斋都送去些个,吩咐罢了这些个琐细之事,周四姑娘这才一个人绕道去了太太的文贤院。
母女二人落座,周大太太命荷香稻香守着文贤居的大门儿,又遣了身边儿服侍的沈关二位妈妈。“茹儿!这玉芬竟有这样见不得人的心思!可真是我前世里造孽了!如今可怎生是好?你二姑母为人精明尖酸刻薄,让她得了把柄纵是日后玉芬如了愿有那么一个婆婆哪里有好日子过呢!”
说罢了便拿着帕子抹起眼泪来。玉茹见太太如此,一时间五味杂陈,一来有些妒忌太太如此疼爱玉芬,她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太太并不曾多责难一句,反处处为着她精打细算。
二来,终究与玉芬是至亲姐妹,玉茹也是打从心底里有那么几分疼玉芬的,这丫头自小便多病,常年的煎熬娇纵已让她的心性儿有些尖酸刻薄的意思了。如今在亲生爹娘跟前怎么都好,只怕一朝进了别家的大门,那苦日子才算刚开了头儿。
思及此处,玉茹终究长叹了一口气,“太太莫要心急,八妹妹吉人自有天相。”周大太太听见玉茹这番话,心里头本就憋着一股子气,见玉茹有些淡淡的意思,心里头更加不如意。
将那帕子扔在了桌子上,眯着眼盯了玉茹半晌,周大太太终是哼了声儿,“都是玉妍那小狐狸猸子!好好儿的大家闺秀不守闺训借病生出幺蛾子!若不是年哥儿为着探望她隔三岔五便来拜望出入内宅,玉芬一个好端端的女儿家怎么会无故生出了那样没脸面的心思!”说罢了这话,周大太太口里喊着家门不幸便又哭起来。
玉茹忙起身坐到太太身旁用手揽住周大太太的肩膀,“太太莫要为此事心焦。若说此事倒也说不上就是个坏事儿。八妹如今豆蔻年华有些淑女之思也是应当。原本女儿还忧心八妹这些年病着的时候儿多怕是不开这情之一窍儿才是要急坏了老爷太太的呢。”
听见玉茹这么一说,周大太太止住了哭,呆愣了半晌,破涕为笑“还是娘的茹儿想得周全!是呀!你八妹妹自小儿娇弱,若当真不开这一窍岂不是更要急坏了为娘!”玉茹笑着点头,又拿出帕子来细细给太太净了面。周大太太又叹了口气。
“你二姑母今日明白提出来要将玉妍说给年哥儿,可你说说,咱们玉芬又是个倔强的性子自来就跟玉妍看不对眼儿,这可怎么好?玉茹笑着将一盏茶递给了太太,“玉妍是嫡是庶二姑母心里怕也是一清二楚的。此一番提亲,茹儿不敢妄测二姑母的心思,可若要按着个常理儿,谁家愿意给独长子娶个庶出的做媳妇呢?”周大太太听见玉茹这样说,先点了点头,饮了一口茶,又摇了摇头。
“你这二姑母虽尖刻了些,却最是个慈母心肠。早些年就听人说过,但凡是她那一双儿女所求的,她没有不应允的!此番她这样急匆匆来提亲,莫不是年哥儿自己瞧中了玉妍那丫头?呸!当真是个不要脸面的!在深宅之中还要勾引外男,真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周大太太将那茶盏顿在了桌子上头,起身就要传唤玉妍,玉茹忙止住了她,“太太暂且息怒!女儿方才去过紫藤轩,七妹妹又染了风寒!”
这一声让周大太太顿住了话头儿,“此话当真?莫不也是装病?”话一出口,突然觉得不妥,忙看了玉茹一眼,玉茹脸稍稍红了些儿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女儿细细查验过,确实染了些风寒。”母女二人又落了座,彼此无话。玉茹纵有百般委屈也不能在此时与太太计较。
原本太太就是宠爱玉芬多些,能豁出去这么些年的苦心经营为自己脱了段家那门婚事又谋了江家这么显赫的一桩婚姻,那点儿言语上的疏忽便权当是没听见便罢了。
玉茹这里正要说话,稻香在门外回禀,“回太太,七姑娘派了听琴来,说七姑娘染了风寒,孔太医申正便过去给姑娘瞧病。”周大太太此时哪里顾得上玉妍,“嗯!告诉听琴就说我晓得了。赏七姑娘一盒清心丹吧,怕是这些日子心不净的缘故。”
稻香听着周大太太这话说着不好听,顿了顿才应了声是,听琴在阶下哪里有听不见的,心里也知晓太太何出此言,只觉得火气上涌真想冲到那毒妇面前与她辩个分明。奈何她人微言轻,若果真如此只怕陷自家姑娘于不仁不义之境地。
只得忍了一时之气接了那清心丹往紫藤轩走去。玉茹见太太如此,碍于方才太太说的装病的那番话,也懒得劝慰太太。“八妹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