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的秘密-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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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防万一,就差用木条把窗户封起来了。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把桌子移到门后顶住,这样诺查丹玛斯就进不来了吧?他默默地问自己,也许这只是自我的心理安慰吧。
玛格丽特看着他所做的一切,神情却更加忧伤了,仿佛是猎物落入了陷阱,只有乖乖地等待猎人的宰杀。
在互道了“Bonne nuit”(法语:晚安)之后,林海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匆匆爬上了阁楼。
但是,林海发现老虎窗还开着呢,他赶紧把老虎窗关紧了,插上了里面的插销,他不敢看外面的月色,索性用旧报纸把窗玻璃堵了起来。
闭上眼睛,躺在小木床上,林海不敢想今晚发生的事,似乎诺查丹玛斯随时都会敲响他的房门……
这里是巴黎的清晨,昨夜的雨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到现在都没有停的迹象。在伏尔泰大学历史系顶楼的这间屋子里,我正在窗边眺望着静谧的校园,整个巴黎仿佛上海的梅雨季节,永远沉浸在朦胧的烟雨之中。
本来今天想去协和广场和香榭丽舍大街,但法国四月的天气打断了我的计划,只能窝在传说闹鬼的古老房子里,挨过这大好的巴黎之春了。早上于力没来找我,我一个人去楼下的餐厅吃了早饭,法国人的英语水平和我一样惨不忍“听”,倒是打哑语更能理解彼此的意思。
于力和奥尔良教授还在一起研究羊皮书吧,被困在屋子里的我闲着没事,索性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插上房间里的电话线上网了。
上网第一件事当然是开电子邮箱,几天没上线收到了十几封新邮件,其中大半都是垃圾邮件,但其中有一封E…mail吸引了我的眼球,因为发件人是林海。
我立刻打开了林海的E…mail,他在邮件的正文里写了好几百字,把他最近几天来的离奇经历全都告诉了我。
看完这封来自国内的E…mail,我面对着笔记本显示屏沉默了许久——林海说他又一次进入了西洋美术馆,结果油画里的玛格丽特居然逃了出来,他带着四百年前的法国公主回到了老屋,而且还有一个叫诺查丹玛斯的幽灵,可能随时都威胁着他。
就在我离开上海后的几十个小时内,竟然在他身上发生了这么多“奇迹”,这是真的吗?因为我确信,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小说家才能编出的故事。
然而,林海毫无疑问地认定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他亲眼目睹亲耳所闻亲身经历的。尽管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些经历在外人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以至于会把他当作精神病人或妄想狂。
玛格丽特从油画里逃了出来?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当然是这一点,如果发生了这种重大事件,新闻媒体一定会报道的。对,只要查一查新闻不就知道了吗?我赶紧进入了国内的一家新闻网站,搜索着关于西洋美术馆的新闻,很快就查到了好几条相同的新闻标题——“玛格丽特王后奇异失踪,法国名画遭遇‘变形记’”。
新闻的正文是这样的——
“本报讯 4月11日,在本市西洋美术馆举办的‘法国圣路易博物馆珍品展’发生了一桩怪事,陈列于珍品展览室的十六世纪法国宫廷名画《玛格丽特》出现奇异变形,原画的主人公为十六世纪法国著名的玛格丽特王后,但在11日上午,西洋美术馆工作人员意外发现《玛格丽特》油画中的主人公不翼而飞了,油画中间本来应该是玛格丽特的位置,竟然变成了一团黑色,而这团黑色图案的外沿,正好是原来油画里玛格丽特的轮廓,看起来就好像玛格丽特从油画里走了出去,原来的位置上只剩下一片黑色的阴影。西洋美术馆馆长对此事件表示不可思议,称这是世界美术史上绝无仅有的名画‘变脸’案例。有关专家正在对该油画进行深入研究,目前尚无法得出合理的解释。本报将对名画‘变脸事件’继续深入报道。”
看完这条令人难以置信的新闻,我足足怔了好几分钟,有许多媒体都报道了这条新闻,现在甚至都成为学术界研究的热点了。
难道林海在E…mail里说的都是真的?四百年前的法国公主玛格丽特,真从油画里跑了出来,现在就躲在林海家的老屋里?
我离开了笔记本显示屏,来到窗前看着巴黎的阴郁天空,不知现在的上海是什么天气?打开窗户听着窗外的雨声,我深呼吸了几下,在我最近几年的写作经历中,曾经遇到过好几次不可思议的神秘事件,但这一次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我甚至从来没听说过“画中幽灵”的说法。
不知该怎样回复林海,我在房间里不停地踱着步,直到中午时分于力到来。
于力带我去餐厅吃中饭,看到我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试探着问:“你不高兴了?是不是因为我没有陪你出去玩?”
虽然我心里确实有这种不快,但更主要是因为上午收到的E…mail,我摇了摇头说:“不,这件事与你无关。”
于力显然已经饿了,他一边大口吃着牛排,一边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事?”
但我并没有回答于力,我不想让他知道那边发生的事情,这件事实在太复杂了,绝不能让太多的人卷进去。
我说过我不喜欢西餐,但于力早已习惯了欧洲的生活,他熟练地用着刀叉吃着半生不熟的牛肉,越看越像茹毛饮血的古高卢人了。我只能要了一份意大利面,用这据说是马可波罗从元朝带回来的食物填补我的中国胃。
吃完以后我们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忽然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于力,你相信世界上有幽灵吗?”
“幽灵……”于力显然被我的话吓到了,“你什么意思?”
“我现在在想一个问题,一个人能不能穿越四百年的时光,通过某种媒介抵达另一个时空呢?”
“你是说时空旅行吗?”
“不,我只是在说一种现象,假设这种现象真的存在。”
于力忽然点了一支烟,蓝色的轻烟缠绕着他光光的脑袋,似乎里面正在转动着轴承,他皱着眉头说:“对不起,我想不出来。你为什么问这些问题,是不是和羊皮书有关?”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我转过头看了看餐厅外面,巴黎的淫雨依然下个不停,不时有法国小MM从雨中穿梭而过,是该把那个问题说出来的时候了,“于力,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有什么需要就说吧,我们不是情同手足的朋友吗?”
“请为我查一幅油画,是十六世纪法国宫廷画家的作品,名字叫《玛格丽特》,画中人物是当时法国的玛格丽特公主。”
“玛格丽特公主?也就是大仲马笔下的玛戈王后吗?”
“对,就是她。”
“那可是法国历史上一个有名的人物啊,她是凯萨琳王太后的女儿,查理九世与亨利三世的妹妹,还是波旁王朝开创者亨利四世的王后。”于力忽然暧昧地笑了一下,“玛格丽特以生活放荡而著称,但她与德·拉莫尔之间绝望的爱情,却令后世无数法国女孩流泪。”
“这些我都知道,现在我要查的,是那幅名叫《玛格丽特》的油画,这幅画作者不详,但我猜应该是亨利三世时代的宫廷画家吧,这幅画收藏在法国圣路易博物馆,目前正在中国展览。”
但我并没有告诉于力,这幅油画目前所遭遇的“变形记”。
“既然是圣路易博物馆收藏的十六世纪宫廷油画,那一定是历史上的名画了,我们伏尔泰大学的艺术资料库里一定有记载的,我可以帮你查一查。”
“那太好了!可奥尔良教授那边呢?”
“今天下午奥尔良教授出去查资料了,因为羊皮书里有一些文字很难解读,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破译出来,所以教授去了里昂的一所研究院,他需要那里收藏的一些中世纪文书,来和羊皮书进行比对,期望解读出剩余的文字。”
然后,于力带着我去了伏尔泰大学的艺术资料库,那是一栋全新的三层楼房,具有后现代风格,显得与周围十九世纪的建筑极不协调。
这里收藏了从古埃及到当代的绝大多数艺术品的详细资料,在这里寻找一幅油画,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于力和我一起从电脑里查,在资料库的搜索系统里,换了十几个关键词,每次都跳出上百条信息。就这样我们用了足足一个下午,终于查到了油画《玛格丽特》的记载。
于力把这段法文翻译成中文读给我听——
“油画《玛格丽特》,大约完成于公元1574年。作者不详,疑为法国亨利三世时代某宫廷画家。此画很早即流出宫廷。据记载,在法国大革命之前,此画一直被法国南方某家族收藏。罗伯斯庇尔掌权时期,因该家族属于保王党,参与过南方的王党叛乱,遭到了革命派的镇压。油画《玛格丽特》因此被政府没收,后来成为拿破仑皇帝的私人收藏品,悬挂在枫丹白露宫,据传此画深受约瑟芬皇后的喜爱。1815年,拿破仑在滑铁卢战败,流放大西洋圣赫勒拿岛,此画成为复辟的法国波旁王室的藏品。1830年,七月王朝取代波旁王朝,此画又被新国王路易——菲利浦收藏。1852年,法兰西第二帝国建立,此画被拿破仑三世收藏。1871年,巴黎公社起义,此画流出宫廷,由圣路易博物馆收藏至今。”
听完这段话我沉默了许久,点着头说:“原来这幅画的流传经历如此曲折,连拿破仑的约瑟芬皇后都喜欢它。”
“嗯,这里还有一幅图片呢。”
原来电脑里还储存着油画《玛格丽特》的资料图片,虽然电脑里的图片不是很大,但足够使我看清油画里的玛格丽特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脸。
我和于力都把头凑到了电脑屏幕前,看着玛格丽特正襟危坐在油画中。大概过了几十秒,我忽然长出一口气说:“果然是人间尤物,怪不得有三位法国国王为她而折腰啊。”
这时于力的眼神忽然诡异了起来,冷冷地说:“我觉得这幅画有些怪。”
“怪在哪里?”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敏感的直觉,也许是我跟着奥尔良教授太久了,整天面对着一些古代的文书和艺术品,于是产生了某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