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书院三两事-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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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孔夏的说法,朝廷的兵力以他孔氏麾下为主力,浩浩荡荡过长江去,连拔武陵及其周边的冯氏大营,直捣长沙,势如破竹,席卷零陵,朝廷大军在广大南方如星火燎原之势蔓延开来,击退冯军已是指日可待。
与此同时从长安焚玉那儿传来消息,说南宫韶和寻我未果,准备将女帝的死讯昭示天下,而现在他已经做好了一切登基的准备,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孔夏从南方凯旋,将冯氏父子的首级带回去,摆他登基大典的祭台!
看到这里,我的手就忍不住颤抖了起。冯尚兮当初口口声声说要打下长安与我归隐,然而如今看来,孔夏的预言丝毫没有错。只是不知孔夏还记不记得当初与我的约定,即便是将长沙夷为平地,也要放冯尚兮一条生路呢?
孔夏不是崇尚血腥的人,这一点我很清楚,可这个时候,我却开始担心起来。
书信在路要耽搁近二十来天的时间,这么说,现在的冯氏父子,恐怕已经丢了自己的阵营了?那么冯尚兮,他究竟会在哪儿呢?
我靠在窗边的炕上,矮几摆着马灯,微微颤抖的信纸字迹恍惚渐渐糊起来。
就在这时,魏如玠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我已经联系到了父侯,兵力囤积,只待与孔夏手下的几分力量汇聚,咱们离回长安的日子不远了,绝不等任由南宫韶和鸠占鹊巢,夺了皇帝之位……”他一进屋就精神抖擞地走了过来,这些日子他功力恢复了不少,气色也好了许多,这么看来,一头如雪银丝倒是颇有几分剔透的美感。
可我却依旧沉浸于信内容给我带来的复杂情绪中,一时间竟然没有力气接魏如玠的话,只觉得胃中酸意上泛。
魏如玠看出我的不对劲,他快步来到我身边扶住我的肩头:“阿樱你怎么了,可又是感到不舒服,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我刚一开口准备答他的话,不料难以控制地向前一伸脖子,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酸水出来。
魏如玠一面拿过帕子将我的嘴角和衣襟擦干净,一面面色严峻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明儿一大早就带你去镇看医郎!”
“不不……”我摇摇头,强忍着想要作呕的冲动,“咱家里就有现成的,米……米斯特杨……他懂得医术的,他懂的……”
“他那不是洋人的把戏么,洋人的医术我瞧了都觉得愚不可及,又怎么能拿你开这玩笑。”
我想到当初米斯特杨救治苏幕焉的时候旁边那个老郎中类似的话,于是不由笑了:“你信不过洋人的医术,难道还信不过米斯特杨么,这么些日子,他至少不会害我……”
魏如玠闻言思索一番,点点头,而后二话不说将我抱起来,朝米斯特杨的房间走去。
上卷 第一八五话 不喜之喜
米斯特杨显然已经准备休息了,连床都铺好了,一见我们风风火火地过来,面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魏如玠恭恭敬敬地说明了来意,米斯特杨眉头一皱,只好无奈地披黑色的裘衣,示意我们找地方坐下。
魏如玠把我放在椅子里坐好,米斯特杨顺手抄了个凳子过来,在我对面儿坐下了。
“说吧,都有些什么症状。”米斯特杨打了个哈欠,冷冰冰地问我。
我喉咙里直恶心,魏如玠见我脸色不好,代为答道:“你也瞧见了,这样子好一阵子了,而且也没见好转……”
“让她自己说。”米斯特杨直直地打断魏如玠的话。
“是。” 魏如玠有些尴尬地住了口,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
我吞下一口唾沫,总算是那股子不舒坦硬是给压了下去,只好讪讪道:“恶心,头晕,还怕冷,总是泛酸水儿,……主要就是这些。”
米斯特杨的色略带思索,但他掌握的是西洋医术,故而不懂得穴道脉搏一类,继续问道:“这样子多长时间了?”
我在心里算了算:“大概半个多月了吧,到了科尔沁以后一直都是这样,我想是不是水土不服,可是吃了塔莫里的药却没见到半点效果……”
米特杨一听立马呵斥道:“哼,谁让你乱吃药的?”
我一惊。忙低下去:“我这不是没当回事儿么……”
“你这些天晚都是在哪儿歇着?”米斯特杨忽而没头没脑地丢出这么个问题。
我有些奇怪道:“这还用问么。当然就是在咱们这儿歇着地……”
“我不是这个意思。”米斯特杨冷声道。有些质问地看着我。
我心下忽而明白过来。看了一眼魏如玠。又看了一眼米斯特杨。小声道:“都是跟十三娘挤着睡地。”
“哦……”米斯特杨意味深长地叹道,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地笑意。
“我再问你,”米斯特杨想了想,继续道,“你两个多月前人在哪儿?”
“啊,这……”我心底纳闷儿,这就扯得远了,“那时候我还在汉中大营呢!您知道的!”
米斯特杨眼中滑过“难怪”的神色眯了眯眼睛,忽然问道:“月信来了么?”
我一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尴尬地与魏如玠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米斯特杨:“您……您说什么……?”
米斯特杨再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提高了声音道:“我问你,你的月信多久没有来了?”
我额渐渐冒出了细小的汗珠,米斯特杨实乃神人也,他怎么三两下就知道我最近苦恼的事情了?然而佩服归佩服,米斯特杨是长辈,这种奇怪的问题他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问我,着实让我面火烧火燎。
魏如玠瞧出我的语塞,一面握紧了我的手,一面打着圆场道:“米斯特杨,学生不明白,您这问题若是让十三娘问……”
“我这给你瞧病呢,你倒是说啊。”米斯特杨再次打断魏如玠,不理会他,只是冷戾地望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只能缓缓道:“不瞒您,有……有两个月没来了……”
米斯特杨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小茶杯,皮笑肉不笑道:“那不就成了?这不是病,没病!两个多月前你自个儿在汉中干了些什么事情你自己清楚,还用得着来找我吗?”说完冲着我们甩了甩袖子身往炕边走去,“都走吧,走吧,赶紧歇着去吧,我累了一天了,要睡觉了!”
被米斯特杨这么轰了出来,我的脑袋却变得异常沉重,就连走出去的路都变得层层叠叠不甚清晰了。
在魏如玠的搀扶下缓缓地往外走,我不停地将米斯特杨的话在脑海中倒来倒去,忽而心里一紧,好像有些明白过来,但又有些难以置信——米斯特杨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想说——我这是“害喜”,我这八成是有了身孕了?!
额上的汗顺着眉梢滑下,我不由咽了口唾沫,自从来了科尔沁,我一直都是跟十三娘还有秀贤挤着睡,没有与魏如玠同房,米斯特杨问我两个月前,那时候我还未离开汉中,如果说有喜,那么十有八九就是我在军营里跟冯尚兮的那一次……也只有那一次了。除了这个,没有其他可能。呕吐、恶心、没来月信、两个多月……这些全都吻合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米斯特杨的诊断,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我忽而抱着侥幸的心理,倘若这些当真只是巧合呢?如果苏幕焉在就好了,他只要替我把一把脉,立马就能给我一个准信儿。
我的腿开始打颤,连步子都迈不稳了。魏如玠手一用力,把我的身子稳住。我有些忐忑地抬眼望他,他也在望着我,只是那双眸子里,仿佛没了任何情绪,空洞深邃得竟如同初次相遇那般陌生。
聪明如他,连我都明白过来了,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彼此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默默地搀着我往回走,只是在到达屋门口时,他忽而调了个方向,拉着我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刚一进屋,他就砰地一声将门甩上,转身看着我,沉默了好久,忽而指了指靠墙边的暖炕,平淡道:“回炕坐着,你这么傻站着,难道想冻坏了不成?”
我愣愣地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这样面无表情,这样平静,就连说话的口气都还是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般。可我再明白不过,这就是他生气了。他生气了。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可是我要你明白,现在我既然离开了汉中来了科尔沁,就是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我留在这里,在重返长安之前我都是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我语无伦次地念叨着,茫然而期许地望着白男子的身影,直到视野变得模糊不清,可我忽而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他叹一口气,似乎根本不想听我多嘴:“我让你回炕坐着,地寒气重……”
我吸了一口气,手用袖子一把抹去眼泪,看了他半晌,终于乖乖地回到暖炕坐下,却如坐针毡,没有半点安心地感觉。
魏如玠见我坐下,忽而转身朝外走去,我连忙又站起来,高声道:“魏如玠!你停下,我求你别走,你现在就可以问我,我全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想知道什么,我通通都告诉你……”我都声音不知不觉染一抹寂寥与悲戚,“自从四年前你忽而消失,那种整日没有着落的不安感就一直缠着我,我吃过不少苦,宫里的日子没那么好过……所以,我害怕再经历那种突然失去依靠的感觉,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希望你不要突然从我身边消失,哪怕是,哪怕是我对不住你……我知道我对不住你,所以……你有什么话尽管问我,你想骂我也好,想责备我也好,我照单全收,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好么,你为什么总是不说呢……”我在炕边蹲下,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想哭却又不敢哭出声来。
余光瞥见魏如玠缓缓转过身来,他极为无力与黯然的声音自方传来:“那麻烦阿樱请告诉我,究竟是谁。”
“……”我抬眼望他,沉默良久,鼓足了勇气,嗫嚅道,“其时冯氏派人来汉中与孔夏议和,……没想到冯尚兮他与那位使臣一道来了汉中,无意与之见了面,所以……”话说至此,我再也说不下去,因为魏如玠的眼神中分明是满满的失望与嘲讽,又夹杂着隐忍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