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云殇-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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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舞龙的去了,嫔妃们才各自归位坐下,女人上了岁数便肆无忌惮的议论男人,把外藩贵宾们逐一评价,当中佼佼者自然是姬鲲鹏与呼延磊。
“北漠皇帝的几个侄子带兵争斗,听闻就是这个呼延磊混入呼延戬军中,夺了帅印,击退了逼宫的叛军。想不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大的本事。”淑妃林氏自持将门,将他国政事挂在口中。“现在北漠东宫无人,据说他们的大汗就属意这位小王爷呢!”
贤妃素来寡言,此刻却附和道:“淑妃姐姐果然见闻广博。”
德妃接着道:“妹妹听闻他尚未娶亲,也不知圣上是否有意与北漠联姻。宗室王侯家的女儿不也进京朝贺了么?可巧了不是?”
淑妃端着茶碗奉到皇后手中:“可惜臣妾娘家没有合适的侄女儿,否则定要请皇后娘娘保媒了!”
几个女人明显一唱一和,洛妍只觉可笑,瞧纱帘那侧,可惜了,可惜没有林家那样彪悍的女儿去管住呼延磊。瑑儿在她身边,倒是一个心思:“那样猖狂的男人就该配个恶婆娘!”如此一说笑,洛妍心情方才好些。
皇后慢条斯理饮了茶:“贤妃、德妃,延庆侯、延平侯家的郡君何在?”
内侍闻言领上来四个年轻女子,服色一样,分别是贤、德二妃的侄女。
“不知道林妃得了什么好处?”瑑儿低声道,洛妍微微摆手,示意她不可多言。想来不止是为着呼延磊,姬鲲鹏也是目标。南边儿几国都有联姻,大骊宫便有来自藩国的妃嫔。只是东赤、北漠久无往来,谁都不想错过这难得的良机。骊妃,是错过今日的好戏了。
“洛妍!”皇后忽然唤道。
洛妍急忙起身跪在凤驾前:“儿臣在!”
“沈相教女有方,连圣上都夸洛妍学问好。哀家近日读《论语》,这会子想不起一段,要沈妃替哀家说道说道!”皇后命人扶起洛妍,“孔夫子说季家为何不去救太庙的火,如何说的?”
洛妍已知其意,说与不说都有得罪的人。可这么多眼睛盯着,她又不是认输的性子:“启禀母后!夫子说,季桓子方死,季府乱成一片,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去救火。”
“是了!自家的粥没吹凉,管什么别家的滚汤。”皇后这才命跪着的女孩儿起身,倒没有哪一个容颜不济,都是二八佳年华。“洛妍觉得谁和眼缘?”
“儿臣瞧着都好!”她再不敢多言,只去瞧宁安、卓丽姿的神色,眼看要添丁了,却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没有谁是省油的灯。反而是林彤霏,有些落寞之色。洛妍退到后侧,皇后身边的内侍总管佟贯拿着单子道:“禀娘娘,八字已合过了!大吉!宜家宜室,添丁添福!”
“如此甚好!亦琛、亦璃子嗣单薄,就赐予二殿下、三殿下为庶妃,从三品。”皇后行事竟如此干净利落,各家分到一杯羹,按说如此安排更绝了幽居的轩亦珩的希望,实在令众人意外。洛妍随在卓丽姿身后跪下谢恩,心里倒没有丝毫醋意,如此盛世,家里添两头猪也好为来年宰杀做准备。嫁入豫章王府已一年,新人不及变成旧人,便又有新人进来。越这样想,越觉得好笑,等内侍领了亦琛、亦璃来谢恩时,她眼里还有藏不住的笑意。皇后让她将八字庚帖送到亦琛、亦璃手中。“给二位王爷道喜了!”
亦璃笑着挽住她的手:“同喜!”
亦琛,无法抬头去瞧他的神情,只是垂在身侧紧握着的拳头青筋直冒——
血誓
《易》屯——上六:乘马班如,泣血涟如。
人生的偶遇不经意间接踵而至,小园春草复苏,桃树上却连个花骨朵都不曾挂枝。听到脚步声,洛妍甚至懒得回头。于夜宴中被骊姬单独召唤至小园,她多少猜出要见的是谁。任由亦琛强势有力的臂膀将从身后将她紧紧圈住,一如既往的温暖着她。莫名的,与亦琛在一起,洛妍便习惯性的放低防备,安心的享受暂时的保护。何时如此,从东赤回来?可有些事,她却愈发清醒。灼热的吻传递着他的挚情,可更复杂的情绪笼罩着亦琛。
“洛儿,亦璃——亦璃可说了什么?”
“亦琛,死的当真是辜九生?”他刻意让宁安带话,必是紧要之极。
“辜柏不会认错自己兄长。眼睛、耳朵、舌头都被割走了。辜柏去苗疆寻他,却在中途错过。等回京时,还是辜柏养的鹰发现的。”亦琛只恨这消息来得晚了一日,从来不知男人的妒意会甚于女人。“洛儿,辜九生是从苗疆折返时出的事,可辜柏没在他身上找到任何药。”他能做的就只有先提醒洛妍,再寻找合适的时机送走她。
“至少该有瑶莲花蕊——”不,他当初如何说的,不辱使命。那么,药已成?她不敢去想,难道与亦璃有关。
“洛儿,至多一年,短则半年——你父亲可同你说了,父皇,已经要做出决断了!”亦琛神色凝重,不是忐忑、期盼,而是一种解脱。就像她面对考试时的心态,不关心分数好与差,只想早点儿结束备考的折磨。
亦琛却在惧怕暗处看不见的星罗密布的网,层层叠叠将他们缠绕,短暂的一个拥抱对他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他将萦绕心间的恐惧抛开,闻着她的发香,轻抚娇柔的身躯,在爱的憧憬中逃避现实的沉重。“洛儿,纳妾的事想必是父皇的意思,皇后不敢擅自做主的。”
“我已说过恭喜了!人也不错,没得便宜了姬鲲鹏、呼延磊!”
亦琛恼怒的轻捏洛妍下颚,逼视着她:“当真要气死我才甘心么?”
她心里是有醋意,不为指婚的新人,为着他肆无忌惮的让宁安、骊姬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是属于她的私密的情感,不想任何外人来窥视。“气死了,我便去紫燕门收魂魄。好过将你一颗心分得七零八落,哪里也周全不了。”话说得冷,可脑海中皆是他为她付出的点点滴滴。
看她皱眉撅嘴的埋怨,他心情反而好些,最怕的就是她的不在乎。亦琛在心口虚抓一把,交到她手里:“魂魄都被你捏在手心里,哪里还做他想。”
洛妍方觉造次了,遂岔开话,提起一桩旧事:“亦琛,你说你儿时见过姬鲲鹏,该是甲申年之前。为何陛下会与万安帝下棋呢?”
“父皇与万安帝年岁相仿,言谈甚欢,似乎相交多年。实在没想到,那么快便兵戎相向。怎么想起问这个?”时日太久,他的印象有些模糊。
“想起来,好奇,便问了。”
“洛儿,心里装的东西多了,很累。即便不说出来——”亦琛试探着,还是止住了话,怕说得过急,吓着她。“洛儿只记得,任何事,我都会帮你!”
洛妍随口答应着,后来才明白亦琛话中真意。
亦琛出来久了,撑着画舫匆匆返回。洛妍则等到骊姬灵犀殿的小辇,绕道过桥,她心里揣着心事,没太在意,行到一处爬山廊,才觉异样。“停!你几个是哪个殿的?”
四个内侍呆站在原地,洛妍落地正要细瞧,其中一个却出手点了其余几人的穴道,手臂夹着她的腰飞奔出去。起落间洛妍只觉得是个不识路的人,他昏天黑地的乱闯,寻个僻静的临水亭台才停住。“洛儿,你怎么觉察出不对的?”呼延磊那双狼眼在夜色中异常诱人,笑口咧开露出白森森的牙。
洛妍将他推开,想起他曾说的三日之约,也不发火,只淡然道:“王子殿下不知我南炎规矩,秩正二品以上才可乘四人辇。这是规制,不可违也!”已听闻呼延磊是北漠大汗的侄子,他同辈的堂兄弟有十余人有资格继承大位。正是他乔装混入呼延戬大营,盗了令旗,扭转战局。只是,最终,步步紧逼追击呼延戬的却不是他。
他有不羁的笑容,眼里却是坚定的执着:“洛儿,叫我磊磊!”
“呼延磊!”
“磊磊!”
“负债累累、恶行累累、文辞累累,累累若丧家之犬!”洛妍有意逗他,走到栏杆外,所站之处离着水面有三、四尺。
他契而不舍的重复:“磊磊!”
洛妍这才留意他同她差不多高矮,实在神奇,忍不住好奇:“你究竟多高?”
“磊磊!叫一声又不少一块肉!”
“磊磊!”她唤得短促,他却拖长声音答应着,志得意满地扬眉而笑。
“缩骨功。知道么?你是不是喜欢我在天堑关的样子?缩那么矮得两个时辰,费时费力,而且内力也要缩水。”他凑得很近,洛妍退一步他便紧跟一步,“你若喜欢,我明日变给你瞧瞧!”
“我不看耍猴戏的!”洛妍侧眼瞧瞧身后,种的兰草已郁郁葱葱,
呼延磊终究不是中土人,于这暗里骂人的话没太明白:“洛儿,轩亦璃又要娶女人了,到时候更不会和你守在一起。你跟我回北漠吧!”
洛妍失声而笑,存心要捉弄他一番,免得他以为女人都是可以随意轻薄的。“北漠不好,只有沙漠和草原。我最喜欢莲花与兰草,北漠就没有。”她指指兰草,故作幽怨“我没你想的那样好,就像这兰草一样,去了北漠,就没有活路。”
“这草有什么好看的?也不开花!”呼延磊满不在乎,弯腰去瞧,“咱们北漠草原上的草多了去了,喂饱了那许多的牛羊。”
“那花开在草丛下面呢!你别是眼神不好吧?”洛妍话音方落,便咬着唇憋住笑。呼延磊果然信以为真,凑得更近,探身出去拨弄草丛。她由后边儿猛然推一把,他来不及转身就已向下跌,半空中也无借力之处,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水花溅起,洛妍看他在水里手忙脚乱瞎扑腾,畅快的笑起来。“王子殿下,水里能练缩骨功么?”
“洛儿!”他张口呼救,“洛儿,我不会水!”似乎水灌入口鼻,已呛得咳嗽。洛妍冷眼瞧着,看他能装多久。谁知不过浮沉几下,当真一双爪子乱抓,眼见水没了顶,不再冒起。北漠也该有湖泊的,他一个大男人功夫了得,难道真的不会水?洛妍这才着急,三下两下脱下外袍,跃入水中。水下黑漆漆一片,她辨着水声游过去,摸了几次才抓住了一只脚,顺着摸到他的肩,托着呼延磊的头颈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