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云殇-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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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琛啊亦琛,你的眼光果然独到,竟识破了轩亦璃的韬光养晦之术。
韩赞又从个密闭的匣子中取出些冰块,呈到轩亦璃跟前,他却有些负气,一下子推开。
辜九生已无奈的在摇头叹气,洛妍猜到他定是还有什么西洋镜未现,果然,轩亦璃走到曲水前,屏气运功,掌风掠过,热气腾腾的水已在掌中。他双手合十,稍一旋转,再摊开时,掌心中冒着丝丝凉气的薄冰已凝。
洛妍倒吸口气,有些讶异,他一个自小长在深宫的皇子,竟练就如此阴冷的功夫。
他又是那样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送过来,接着将冰弹入茶觞。须臾间,借着沸腾温泉的热力,冰幻化为水,再升温火热,顿时,茶香四溢。那冰化为水的一刹那,洛妍有了片刻的恍惚,直到轩亦璃优雅的端着一盏茶仅一臂之遥的立于面前。
他诚恳的看着她,白皙的手也没那么可怖,洛妍在他眼里感受到深深的期待,心情略好些,却犹豫着不肯接过茶。回想他适才的一番折腾,止不住笑出声。
虽然隔着面纱,隔着轩亦璃的背影,韩赞与辜九生还是觉着如杨柳风般的温暖拂面而来,想来离得近的轩亦璃是更有感悟。
洛妍却觉得失礼,有些歉然,连忙于他手中接过茶觞。
“试试?”他鼓励道。
她鼓足勇气对着这位夫君开口:“水凝为冰,再化为水,就如人喝得酒醉,却急着寻醒酒汤!”声音,她的嗓音柔媚,这声音再次相见该如何掩饰?
“姑娘不解壶中趣,饮酒之人求的便是一醉方休的感觉。脑子空荡荡、脚下轻飘飘!”他留意到辜九生嘟着唇做吹气状。倒不敢唐突佳人,忍住呵气成风、吹起面纱的冲动,“水即是冰,冰即是水!然这瞬间形态的变换,会让水的味道被激发得愈加甘冽,这样与那高山茶才匹配。”
她看着漂浮于水面的茶叶,回味着他关于冰、水的见解,默默不语。
他见她没有品茶的意思,话语竟急切起来:“你试试,真的是上品!”
笑声又起,洛妍只将杯子移入面纱内,深吸口气,嗅嗅茶香,赞道:“好茶!好水!”
“那你——”他满腹疑问,辜九生的笑声已带着嘲弄,竟有轩亦璃诱惑不了的女子。
“茶很好,是早春的雀舌!水好,是天然的泉水!”洛妍轻轻道,几句话,他欢喜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略一顿,话锋却转,“只是未曾见公子洗手!”她怕的正是他那双鬼魅的手啊!
这下子辜九生的笑声已响彻云霄,便是韩赞,也咬着唇在忍住面部的抽搐。
轩亦璃负气的跺着脚,伸手便要来夺洛妍手中的茶觞。
她后退一步,为着什么,他的笛声,他的盛情,他的邀请,他的卖弄,还是他的孩子气?只是这一瞬,她暂时忘却那双手,如品甘露般饮下那杯他亲手沏的茶。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可是跪着为他奉了茶,如今他如此有诚意的回敬,她亦当坦然受之,毕竟,他们在这个世界是夫妻的关系。
他不信她会在那样的回绝后又饮下茶,有些迷惘的看着她,她将杯子交到他手中,也小心的未触及他的手,再相逢时,怕是要执子之手了!
没有眉毛的老头还在看着她,能猜到他是谁了。洛妍淡然道:“辜先生,我记得与您的约定!是!您的问题,我的回答‘是’!”
“曲水流觞”是上巳节中派生出来的一种习俗。那时,人们在举行祓楔仪式后,大家坐在水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任其顺流而下,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即取饮,彼此相乐,故称为“曲水流觞”。觞系古代盛酒器具,即酒杯。通常为木制,小而体轻,底部有托,可浮于水中。也有陶制的,两边有耳,又称“羽觞”,因其比木杯重,玩时则放在荷叶上,使其浮水而行。
林海《你》
壁虎
《易》革——九三:征凶,贞厉,革言三就,有孚。
沈洛妍轻倚船篷,不胜虚弱于这意外的邂逅,还好,轩亦璃毕竟不是厚颜无耻之徒,不会强留她,只是那古怪的承诺不知是说与他,抑或说与自己。洛妍辞行的话打消了亦璃对难再相见的恐慌:“公子,莫让人尾随于我!在此,以未央湖为证,定有再相见的一日!”她的声音让他如吃了定心丸般欣喜,听任她独自离去。
此刻,那离岛上怕是有灼热的双目在尾随她,再面对时,他还会如此么?以他的机敏,凭着声音就能认出她吧!只是,千般计量,却不料苦苦寻找的钥匙竟在他手中。
韩赞揣摩着主子的心思,忽然灵机一动:“王爷,属下想请王爷赏个恩典!属下仰慕姑娘的风采,想暗中护卫姑娘的归程!”
轩亦璃狡狤的笑着,迫不及待的挥挥手:“赏了!”
“何苦强求?”辜九生有些遗憾的看着韩赞匆忙远去的背影。
“我此生能强求的又有几多?”他把玩着有她唇印的茶觞,如视珍宝。
“哼!她视你为君子,你却玩如此低俗的把戏,即便韩赞打探到她的下落,你将以何面目去相见?”
“辜兄,此处是岛上,我只是一俗人,不是那朝不保夕的三皇子!”轩亦璃的话语冷淡。
两个老友默然不语,只一前一后进了茶亭,执了黑白子,厮杀起来。日暮时分,也不记得这样无聊的战了几回合,只觉着快目不能视棋盘,才等到韩赞回岛。
韩赞跪下刚要复命,犹疑着的轩亦璃却出言阻止:“我既答应说了不打探,你无须多言!不管你知道多少,都不必说一个字!”他爽朗的笑着,眼角瞟到辜九生的赞同。看着欲言又止的韩赞,他声音更高昂:“孤王的事何时要你来做主?辜兄,女儿红,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辜九生总是伴酒快意人生。
沈家别院能远望未央湖,沈儒信一年都难得来一次,倒是洛妍出嫁前最爱住在这里。“寒山吹笛唤春归,迁客相看泪满衣。”信手写在纸上,洛妍不敢多着笔墨,人在独处时亦得小心翼翼的掩饰情绪。有熟悉的气息由身后袭来,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重聚来得过快,不着痕迹的把纸揉作一团。
温暖的手拉着她的手臂,她强撑着不愿转身,冷漠的背对他,却拗不过他的力量,他很小心的将力道使在她的盈盈纤腰,顺势一带,已将洛妍拥在怀中。她闭着眼,不情愿的面对着他。或者,她是曾按照女人的惯性被这个优秀的男人所吸引,可义无反顾去爱他,怕是一场有去无回的万劫不复。
轩亦琛不无心酸的看着她的委屈、愁怨,却不敢泄了心迹:“洛儿!”还该说什么,安抚,说得已过余。他反复提醒自己,是为着对权力的渴求才迫不及待在她归宁之日来相见,他是没有闲暇花前月下的。他是轩亦琛,先皇后的儿子,不得志的皇子。
他细软的发丝被吹拂到她的脸上,洛妍欲甩头避开,却被他的双臂紧紧圈住,无所遁逃。她不是那种为礼法束缚的人,但此时竟在躲避他的亲昵,他一下子想到阅人无数的轩亦璃被下毒前对女人致命的吸引力:“洛儿,三弟他,你已见着他了?”探子的回报有误?不是说洛儿一直独处偏院,与轩亦璃未曾谋面。
洛妍依旧微闭着眼,侧脸避开他灼热的气息,轻轻点了下头。
容貌,洛妍应该不会特别看重,才情,自己并不逊色于三弟,只是——“他对你好么?”他尽量保持着淡然。怀里的身躯有了僵持感,亦璃难道牵动了她的心?“洛儿!”
“他有些孩子气,很有趣!”
这算什么评价,三弟要比洛儿大好几岁,几房妻妾的男子,怎么会孩子气?“何出此言?三弟虽在我们兄弟中最年幼,可自从病榻缠绵后,倒是个沉稳行事的性子。”
“亦琛,我的看法不一定正确,你,或许是成见。”她脑海中交替的是那双手的动与静,而后是那露齿的笑容。
“洛儿,你们——”
她避开他话中真意:“那个秦惜柔的来历你可知晓?据说他们是幼时的青梅竹马,他不像是把发小抛在脑后的人,对秦惜柔的冷淡不合情理。”一杯茶,他就能欢喜成那样,岂是喜新厌旧的人。
“洛儿,亦璃对男女之情甚为冷漠。他抛弃的女子多如牛毛。”话未细思量就说出了口,他立刻后悔,转了口风,借机表白,“我实在为你担心,千万别陷入其中,怕是难抽身啊!”
“你当真替我担心?”她浓密的睫毛颤动,虽依旧闭眼,亦琛却觉得有寒冰似的目光投来。
他惊讶她的转变,还是镇定的回答:“我的心意如何早就直言相告。洛儿,你虽知我心里另有所属,但你可知我心中也挂念着你?”他甩手丢开始终不睁眼的她,忍着气坐到圈椅中,随手翻着案几上的诗笺,不是一日所成,看字迹,都是洛儿所写,那字却是有进益的。不过是录了些前人的词句。诗笺素来随意放着,他并不曾留意,此刻也看不进一个字。
洛儿推开窗,却猛然尖叫着后退,亦琛立刻将她护在身后,等看清了,不过是只壁虎,他随手弹个玳瑁小簪,女人总是惧怕这些蛇虫鼠蚁,哪怕是杀人如麻的女人,何况,娇小如洛儿。他回身将她轻轻搂住,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别怕,有我在!已经赶走了!”
她怯懦的声音:“真的?你知道,我就怕这些!”
“嗯,不信你看看?”
二人同时去瞧,壁虎果然走了,木制的窗棂上玳瑁簪钉住了一条细细的尾巴,洛儿带着怨气:“把簪子丢掉!”沾了血腥气的东西,她不愿再用。
“我重新给你制一套?”他很不习惯这样哄女人,只是面对洛妍,有些身不由己。
“壁虎断尾方能活命,我沈洛妍怎么连个低等畜生都不如,自保的生路不走,偏偏于性命外的东西割舍不下。”洛妍自怨自艾道。
“洛儿何苦如此说?父皇赐婚,我与你父亲的交情还未到可以相劝私事的地步。”他不明白她改变的缘由,她不是认命了,不是心甘情愿了。
“亦琛,沈洛妍或许是情痴,但绝不是白痴!”她知道她必须出击,若一味娇柔,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