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法医辣手摧夫记-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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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官媒不过是怕自己夹在中间辛苦受气,信口雌黄地游说而已,入那许夫人耳中,妇人家家的却是有些中意。想着那开封府的知府好歹总要卖自家几分颜色,不敢不判和离,到时非要活活梗死那杨家不可,传了出去也是说自家休了他家,面上亦有光些。急忙便叫了人,匆匆要去开封府了。官媒见说动了许家的,怕不告诉杨家,吃亏了日后追问起来要寻自己的晦气,急忙又赶去了寻到姜氏,将许夫人赶去开封府要争判和离的事说了,却是丝毫不提是自己撺掇出来的。姜氏自是勃然大怒,二话不说,带了人亦是匆匆赶了过去,两家却是一前一后地到了,门口那衙役哪敢阻拦,自是一路顺畅叫闯进了开封府的大堂。
这开封府的前府尹范仲淹刚荣获龙图阁直学士的挂衔,正备着要挂帅赶赴延州了,新任的府尹李献臣,乃徐州丰人,自幼警慧过人,博习群书,刚以端明殿学士权知开封府还没几日,见竟是遇到了这般稀罕的事情,当朝两大重臣府上本是亲家母相称的两位夫人,各自带了七八个丫头婆子拥到了自己面前,立成了两帮娘子军,虽无推搡谩骂,却是各自怒目相视,身后婆子丫头也俱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两家这亲是要一刀两断那是毋庸置疑,争的却不过是个“休”还是“离”的名目,十分犯难起来,得罪了哪家都是吃不消,急得额头冒汗,借口躲去了后堂,急急忙忙去寻自己的夫人,想叫妇人来劝退妇人的事。他家那夫人也是个聪慧的,听罢夫君难处,计上心来,附耳过去嘀咕了几句。
李府尹眉头大展,匆匆回了大堂,一拍惊堂木,提笔写下端端正正“判书”二字,列上太尉翰林两家儿女姓氏,复又龙飞凤舞草道: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如今缘分既尽,愿妻娘子相离,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选聘佳郎;愿夫官人相离,傅粉何郎,重拾风流,大逞雄风,巧娶姝娃。自此之后,解怨释结,更莫相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遂一式两份,仔仔细细敲了自己的衙印,亲自恭恭敬敬交付到了许夫人姜氏手上。
她二人看过这不伦不类的判词,心中齐齐大骂这李府尹取巧,顺了哥情又不失嫂意的,却也是知晓便是闹到了皇帝面前,只怕也就这样和稀泥了结了。无奈只得收了判词,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翘了头,带了人呼啦啦地又涌了出去,到了大门口,却是连头也再未回一下,扬长而去了。
陆夫人见自己昨日刚到,今日这许夫人竟已从开封府府尹手上拿了判离书,手脚如此麻利,讶异十分,唏嘘不已。早有贞娘一溜烟地到了许适容屋里通报。许适容正苦于这些日里白日里被几个嫂子轮番盯着,夜里门口亦是守了三四个自己母亲身边的婆子,连多走一步也是不能。此时乍听这消息,惊得目瞪口呆,万没想到方一夜过去,情势便已是大变。急匆匆到了花厅,这才瞧见自己娘正端坐在那里,手上拿了当初的那嫁妆单子,正与陆夫人一道一五一十地在仔细数点刚从太尉家搬运回来的嫁妆,气得脸色都有些白了,也顾不得别的了,大声道:“娘,我说了我自有决断,你怎的一声不吭便如此行事了?”
许夫人看了她一眼,不慌不忙道:“傻女儿,我若当真叫你自己做主,只怕被那混小子三言两语地就又给哄得似灌了蜜的,哪里还分得清东西?那杨家也是个绝情的,竟要用七出之条来休了你,娘岂会叫他们如愿?不如这般一拍两散了的干净。那个杨家的丫头小蝶,我已是送回他家了。从今往后与他家再无瓜葛,你莫要再想着回去他家门了。”
陆夫人见许适容脸色难看,连手都有些发抖起来,急忙过去亦是劝道:“娇娘,自古儿女婚姻之事,俱是父母做主,你只须记住你娘总是为你好便是,哪有眼睁睁把自家女儿往火塘里推的?如今既已是事定了,你须得多体谅些你爹娘的苦心,勿要再使小性子惹他二人心烦。凭你的容貌才德,还怕嫁不到好人家?待姨妈给你留心下,必定再给你寻一门上好的亲事,那时风风光光地出嫁了,再不去想这糟心事儿了。”
她方说罢,那三个嫂子便也过来相劝了起来。许适容便是有满腹的恼怒,此时也化为一肚子的苦水,到了最后更反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这许杨二家,丝毫不问自己与杨焕这两个当事人的意思,自作主张地一下便结果了这桩婚事,如今当真是瓜熟蒂落,回天无力了。再细细一想,杨家如今应已是往青门县去信了,那杨焕过些时日得了信儿,不管他之前与青玉那事到底如何,总不至于闷声不响连个音讯也全无。自己如今便是着急也是没用,许家人反倒会不放心看得更紧。不如暂且放宽了心下来,做出安分的样子,待他们消了防备之心,那时若是还无杨焕的消息,自己便瞅个机会赶去青门县问了清楚再作打算也不迟。想得妥了,那脸色便也是渐渐缓了下来,听边上自己几个嫂子念叨得烦,摆了摆手拦住了,朝许夫人道了声“女儿知晓了”,又对陆夫人告了声罪,转身便回自己院里去了。
第六十一章
陆夫人此次过来,起先不过是要探望许夫人的病情,见她无恙,许府上又出了这样的事,瞧娇娘的样子对自己也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了,倒是有些后悔自己一时话多,想着再留也没意思,便朝许夫人辞行,许夫人自是挽留不已。原来她刚了结了一桩心事,另一桩却又浮上了心头。虽是没有在明面里铺开,暗地里却是开始留意着京中哪家有合适的人了。自己一人正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央她再多留几日帮着参谋下。陆夫人见是与娇娘终身有关,自是满口答应了下来。不过两日,却是笑眯眯地寻到了许夫人,压低了声道:“老姐姐,前几日刚听你说要留意合适的人,这不,就有一个了。”
许夫人闻言,有些欢喜。原来她这两日将京里勘匹配的人家都滤了一遍,却都是不大合意。上回挑女婿,一眼见着那杨焕立着玉树临风的样子,又见他家世勘配,也不问其他的便将女儿嫁了过去,哪知他竟是个绣花枕头,又拘不住的,以致于如今这般磕磕绊绊地收场,也算得了教训,这回除了样貌家世,人品也须得是个重头。只自家女儿是再嫁,可选的余地本就窄了些,又要这般那般的,自是没一个入得了她眼,心中正有些犯嘀咕,此时听到这话,一下来了兴趣,急忙拉了陆夫人落座,屏退了旁人,这才问道:“不知是哪家的?”
陆夫人抿了口茶,这才笑道:“此人说来老姐姐你也是知道的,不是旁人,正是……”说着凑到了她耳边,压低了声道出了个名字。
许夫人有些惊讶,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怎会是他……”
陆夫人接口道:“果然想不到是吧?莫说是你,连我起先听他这般说,也是惊讶了下呢。”
许夫人奇道:“他竟是自己寻到了你的?”
陆夫人笑道:“可不是吗?寻了我恭恭敬敬地说欲上门求亲,托我探下贵府的口风。若是中意,择了吉日便上门拜访呢。我瞧他倒果真是诚心一片的样子。”
许夫人听罢,沉吟了片刻。陆夫人见她不开口,又笑道:“徐大人从前在通州之时,我家那位与他也是至交,时常赞他为人果决魄力,是个能做大事的人,这才修书让姐夫在皇上面前举荐的。他到底如何,不用我说,老姐姐这些时日应也是有些知晓的。往后前程如何,你比我更知晓。家中资财更是不用提了,前次青门几个县修海塘,光他一人就出了不下十万钱,当地官民说起,哪个不是夸赞几分的?这些都罢了,最要紧的便是他自没了夫人,这些年便一直未娶,本也没打算再续弦的。只恰巧得知我那乖外甥女儿娇娘如今回了待嫁之身,知她贤良淑德,极是仰慕,这才托了我来传个话的。”
许夫人脸色大霁,只仍有些犹疑道:“好是好,只他年岁……”
陆夫人轻轻拍了下桌,呵呵笑道:“老姐姐你这就错了。他年岁虽长了娇娘些,只这般的男人才知道体贴人,不似那些年少的,只顾自己快活,哪里知晓女人家的冷热?况且他也说了,只要老姐姐府上点头应了这桩婚事,他自是会将娇娘看得十二分大,往后莫说纳妾什么的,便是家里头从前有的几个妾室,也自都散了去,保管不会叫她不喜。”
这话却是恰恰戳中了陆夫人的心事。自家女儿容不下丈夫有妾室通房,陆夫人从前虽是私下里劝过几句,叫她放宽了心要容人,只娇娘听不进去,后来便也听之任之了。如今再寻夫家,别的不说,这一点倒确是在心里思量过几回的,想着如今真要找个不纳妾室的男人做丈夫,当真是比登天还要难上几分了。此时听到那人竟是自己一口应承了此事,心中一下有些意动起来,犹豫了下,又道:“听着好是好,只实不相瞒,我却还有桩心事……”见陆夫人瞅着自己,这才叹了口气道:“你是我自家人般,我便也都说了。我家娇娘嫁去他杨家数年,也没生出个一男半女的。我从前里悄悄叫她去看下郎中,她却总是不听,多说几句反倒被她嫌啰嗦。你说若真的都好,那自是妥当,可若这嫁过去肚子里再没个动静的,也难保男人不生二心……”
陆夫人摇头笑道:“老姐姐你可当真是有福气了!那徐大人家中已有个庶子,嫡出的却是没有。娇娘嫁过去,若是生出个孩儿,自是以她的为嫡,即便真似你所想,那徐大人也是有后的人了,自不会盯着这不放。你便只管放宽心好了。”
许夫人听了这番话,心中暗自思忖,他不早不晚,偏生此时入京升官,又是经由自家丈夫举荐的,莫非当真是桩天定的良缘?越想竟是越觉着合适,这才真正露了笑颜,叹道:“多亏了你的一番留意。果然竟是个极为妥当的人呢。”
陆夫人笑着摇手道:“我也不过是个传话的罢了。还是那徐大人自己用心,我见他又实诚,这才厚着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