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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那里并不遥远-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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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江边,格外的寂静,江面上飘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使得稍远的树木与瀑布显得朦朦胧胧,对岸的山头也在一片云雾中若隐若现。置身在这么的一个地方,仿佛到了一个虚无飘缈的境界。
吴莲英舀起一杯水,刷起牙来。水很冷,漱口时如同含了一块冰,直觉得牙根发紧,刚一入口便急不可耐地把它吐出来;沾了水的毛巾,也似乎失去了往日的柔软,擦在脸上只觉得微微的生痛。然而经这么一刺激,精神却为之一振,头脑也清醒多了。
“咚”,一块小石头落在前面的水中,溅起了小小的水花,使吴莲英稍稍一惊。
“哇,你们可太自私了,也该留点新鲜空气给我们。”随着声音,侯成宝沿着台阶走了下来,李卫东他们也跟在后面。
吴莲英用牙杯又舀了一点水,站了起来:“你这猴精,什么事都怕人家把你抢了。来,新鲜空气,接着。”她随手把牙杯中的水朝侯成宝泼去。侯成宝猝不及防,几滴冰冷的水落在了他的脸上。宁静的江面上,立即荡起了一阵阵笑声。
天空渐渐亮了起来。
“看,太阳出来了。”马聪明先喊了起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把头转向东方。
在淡淡的晨雾中,鲜红的太阳从前方山谷的斜坡上微微露出一个小小的圆弧,缓慢而坚定地朝上升,天空中的云朵,也染上了美丽的霞光。终于,整个太阳出来了,天空也顿时明亮起来。那一轮鲜红的太阳,放射着柔和的光芒,使远近的山川,都沐浴在这温暖的阳光中。这一过程似乎极其的漫长,又似乎只是短暂的瞬间。这一刻,是那么的庄严,那么的肃穆,那么的令人心潮激荡,知青们在无声的注目礼中,迎来了进山的第一次日出。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生产队长张瑞祥都显得比张金发年轻,其实是整整大了六岁。而且两人若站在一起,他的个头几乎比张金发大了半个。他那双整年难得穿上几次鞋子的脚掌,宽阔而厚实,站在哪里都显得稳稳当当;圆圆的腰,厚厚的胸,似乎再重的担子都难以使他摇晃;方方正正的脸黑里透红,又密又硬的胡子茬总是圈在嘴边,又短又黑的头发下,是一对浓眉大眼。每天早晨,他拿着哨子从村头吹到村尾,用粗重的嗓音叫开一户户的门,把一天要干的农活、需做的事情分派一番。
今天,他又在全村绕了一圈后,来到了祠堂。他刚走到门口,等待在里面的知青们便拥了上来。
“队长来了。”
“队长,我们今天干什么?”
“我们到哪里去?现在就走吗?”
年轻的知青们七嘴八舌,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原来,刚才在张瑞祥家吃早饭的时候,张瑞祥说了,今天要带他们到处走一走,看看队里的情况,让大家知道全队的土地在哪里,都种了些什么。
“就走,就走,现在就走。”张瑞祥宽厚地笑着说,便带领着知青们走出了村。
村外的那条道路两旁的地里,都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蔬菜,那一行行一块块绿油油脆生生的格式,在这冬天的日子,与那些在萧杀的寒冬里枯萎的野草相比,更显得一派勃勃生机。
张瑞祥指着这一片菜地说:“这是我们队里的自留地,每个人口分得一分二厘,如果养只母猪,再加半分地。”他又指着稍远的地方,“队里也给你们分了一块地,正好在我的自留地旁边。走,我们看看去。”
走过横跨在路边水渠上的石板,顺着另一条流过来的小水沟边的田埂,经过一块块显然已被分割到各家各户的土地,他们来到了这片菜地的边缘。
张瑞祥指着脚下的这块地对大家说:“这就是分给你们的自留地,这块地刚好九分,你们每人一分二厘,合起来八分四厘,剩下六厘也都给你们。以后你们就在这里种菜。明天刚好是集日,我叫个人同你们一起去买些菜苗,明天下午就可以种了。”
这是一块长条形的土地,一上一下两条弯弯的田埂,在那一头几乎连在一起,整个形状如同一个大香蕉,细细一看,更像一支磨去尖端的弯牛角。刚刚犁翻过的地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泥土味道。那些被翻了个身,压在地里的紫云英,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从泥块底下伸出绿色的叶子,零零碎碎地开着一朵朵紫红色的小花。
与上边地里那一片片盛开的、如同地毯般覆盖地面的那些茂盛的紫云英相比,显得无奈而凄凉,令人心中感到隐隐的惋惜。
那一条条田埂下裸露的鹅卵石,引起了知青们的兴趣。张瑞祥告诉他们,由于田硬上总是长满杂草,妨碍了庄稼的生长,为了清除杂草,总是连草带土一起削下来,又因为这里都是坡地,天长日久,下块的地势必将上块的地蚕食殆尽。解放前地都是个人的,是农民的命根子,为了避免自己的土地被蚕食,就从江里挑来鹅卵石,垒在自己的田埂上。虽然这样杂草很难除掉,但却去掉了隐患,而且遇上暴雨田埂也不会被冲坏。后来成立了人民公社,原先各家各户的土地都归了集体,再也不用担心谁侵蚀了谁,这些田埂反倒成了障碍。所以每年都要挖掉一些,但实在太多了,这么多年都没挖完。另外,一些坡度较大的地方,为了防止暴雨冲垮,也保留下来。
看完自留地,一行人又回到刚才的路上。走过菜地,不远处是一片密密的甘蔗田,连绵不断地一直快到了山脚下。路就从那大片的甘蔗中穿过。走到那里,放眼望去,前后左右的视线都被长长的甘蔗叶挡住了,只剩下头顶上一条狭长的天空。
走出颜色单调的甘蔗田,眼前的景色令人感到绚丽多彩。一条清澈的小溪静静地从石板桥下流过,缓缓地流入平静的江里。小溪两边一小块一小块的田里,开满了紫云英的花,与那奔腾飞落而下的瀑布,相互映衬着,宛如一幅美丽的图画。大家不由稍稍加快了脚步,来到瀑布前。
现在正值冬季,水量较少,原先远远看去似一匹白练的瀑布,近前一看,原来是几个大石头夹在山谷中间,水从石头上漫过,薄薄的落到下面的岩石上,又分成几股较小的水流,跌落到下面的潭里;另有一股较小的水流,绕过大石头,从旁边一个长长的斜坡直冲下来。与从电影上看到的大瀑布相比,这小瀑布实在谈不上壮观,然而这却是知青们所看到的真实的瀑布,仍然使他们感到一阵的欣喜。
走了这么一阵子,虽然并不感到累,然而,那在阳光下微微闪烁、一平如镜的水面,那水流溅落,冲击水面所发出来的声音,令人赏心悦目,留连忘返。知青们各各找地方坐了下来,尽情地欣赏着这美丽的景色。
马聪明跳到一块露出水面的石头,伸手接着从上面落下来的水流,回过头对大家喊了起来:“你们看,要是在这里安上一个发电机,不就有电了?晚上也不用点煤油灯了。”
“是呀,有电可太好了。”王莉莉也兴奋地说,“队长,你们怎么不在这里建个水电站?这么多的水都白白浪费了。”
“是很想建个水电站,可这要很多钱,没有钱怎么建呢?”张瑞祥又一次使劲地吸了一口烟,看了看那短短的烟尾巴,随手把它扔进水里,“再说,就算有钱,那些电线、机器也很难买。”说着,脸上露出一种无奈的神色。
被张瑞祥这么一说,知青们那刚刚升起的幻想随即消失了。是呀,贫困的农民吃饭穿衣都还没很好的解决,要想用上电,更是难上难。
歇了一会儿,张瑞祥又带着知青们沿着那条小溪边的路,朝前走去。不多远的地方,立着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张瑞祥告诉他们,那是大队的碾米厂。碾米厂利用这条小溪的水带动碾米机和一台小发电机,这里也是全大队唯一有电的地方。
大家到碾米厂看了一下,又顺着路向前走去。绕过一个小山包,是一处很大的较为平坦的地方。令人纳闷的是这么大的一片土地,竟然没有被开垦,听任野草蔓延;地上到处是一堆堆的乱石头,路旁有几座古墓,上面长满了带刺的灌木丛,一派荒凉。两棵巨大的榕树,遮天蔽地地连在一起,路正好从中间通过。
张瑞祥边走边告诉知青们,这里从前也是一个村子,也曾经有过繁荣。后来一场灾难降临,瘟疫使这里的人几乎死光了,没死的人不得不逃离这里,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到这里住。经过了无数年以后,这里终于成了废墟。
李卫东来到一座最大的墓葬前。墓碑上的字迹,被风雨侵蚀得已略显模糊,但那凹刻进去的“乾隆十七年”的字样仍然可见,告诉你年代已经久远。那用泥土石灰及一些不知道的材料夯成的巨大的墓室、墓阶,依然坚硬如铁,还有墓前那一大片平地,都在告诉你墓中主人生前的显赫——也许是名门大贾,或许是高官望族。
然而,几经沧桑,几度变迁,原有的一切如过眼云烟,渺无踪影,只剩得青山为伴,蛇鼠为邻。
李卫东站在墓阶上,望着眼有空圹的草地。他无法遥想当年这里的景象,然而,这几年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却令他感到有点迷惘。在社会这个大舞台上,各种各样的角色轮番粉墨登场,演出了一幕幕或者轰轰烈烈,或者平平淡淡的人间悲喜剧。
可是,曾几何时,一切的一切又几乎化为乌有,只留下几多惋惜,几多空叹。眼前这荒凉的古墓,莫非也在向人昭示着人生的枯荣,世态的炎凉?
在这片荒草地的边缘,建着一个养猪场,大家顺着小路朝下走了过去。
养猪场的大门开着,右边的一间屋子是卧室,左边的一间是堆放饲料的仓库,中间的过道与两边的屋子几乎一样宽,靠前放着一张破桌子和几只木板凳,地上堆着一大堆的地瓜。仓库的后面连着厨房,一个大灶上架着两口很大的铁锅,里面煮着的猪饲料还在冒着丝丝的蒸汽。连接在厨房和卧室后面各是一排长长的猪圈。
见大家进来,正在打扫猪圈的张富贵赶忙放下扫帚,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走了过来:“你们都来了!那边坐,那边坐。”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笑意,一边说,一边忙不迭地搬动板凳。
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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