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谣:至死靡它-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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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曲儿先生的几节前奏过后,人群安静了下来。但听闻先生娓娓道来:“话说几千年前,年轻俊美的少昊,善音律,好兵器,战功显赫,引的无数豆蔻年华的少女青睐。身披战袍,顶天立地,叱咤大荒!好一个热血男儿,铁铮铮的将军……”
“这些我们都知道啊!重点是和伏羲孙女那一段!”
“哈哈哈!”人群跟着起着哄。
唱曲儿先生也不嗔,只是笑着又弹了几段,故意吊着他们的胃口。有人磕着瓜子,有人喝着酒,有人倚着门栏,有人挤在地上坐着,都聚精会神地听,生怕漏了一段。
“话说这般男儿,身边怎无姹紫嫣红?家中已是妻妾成群,奈何都不足留住这个风流郎儿的心。转眼过了百年,轩辕黄帝一脚南下,直杀大荒数军,势不可挡!”唱曲儿先生越发拨快了手中的琴弦,沉着嗓音,模拟着千军万马齐刷刷直下的场面,听的人是身临其境,心跳加速。
“伏羲慧眼识英雄,率先带着华胥国子女与轩辕黄帝定下盟约,双方互不侵犯。为保证华胥国的安全,伏羲提出双方互换质子。此时,黄帝便交出了自己的儿子,文武双全的少昊前往华胥……”
“伏羲为人忠厚老实,视少昊如己出。专门造鸟国,铸琴台,供少昊玩乐。那一日,是华胥西江城一年一度的腊日节。不论男女老少,都会携手外出,赏灯赏花,写字作画,抚琴而歌。少昊便独自一人畅游在诗词天籁的美妙之中。忽然,少昊抬眸望去,但看眼前春色满园图上映出了一位少女曼妙婀娜的身影。似月般朦胧,似风般扑朔不定,更似雾一般缭绕……看得少昊是如痴如醉!全然忘记自己身在何方……”
“他沉醉般朝少女走去,却又不敢掀起画卷,只能静静地与少女隔着一幅画的距离。想象着,女子娇媚的容颜,丰润的玉腕。他随着少女抚摸画卷的纤手,也伸手抚摸着。就算隔着薄薄的一张纸,他也能感受到少女的温度与气息。正当少昊难以自拔的时候,眼前的画卷忽然被摘了下来……”
“女子提着画轴,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少昊。一时间,红唇微启,少昊的耳畔便响起了清扬的笑声。如梦似幻般的醉人。女子没有过多的停留,与身旁的丫鬟一道,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此女子便是伏羲之孙女——萱儿。此后,少昊经常写诗题画送给萱儿,还把当日两人见面之景画成画作,作为定情之物赠与萱儿。一见钟情的两人常常私下相会,在第二年的腊日节那天,二人相约至西江岸畔,许下生生世世的终身……”
句龙自斟自饮了一杯酒,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西江月下,相约今生。难不成还是父传子?
“那一夜的月,圆润得百年难见。大地散发着淡雅的泥土清香,在含苞待放的少女心中难以忘怀。从此后,萱儿和少昊便夜夜承欢,纸醉金迷。终于被伏羲发觉。大怒之下的伏羲坚决反对两人再在一起!春宵一刻后,美梦难续,唯有惊醒梦中人,落得是满地花碎……”
“后来如何?”按耐不住的听客着急的问着,唱曲儿先生想要的效果到达了,他缓缓弹着调子,晃悠着脑袋,慢悠悠地又开口道:“神族虽岁命悠长,但后嗣不宜繁衍。偏这个萱儿就是花中奇葩,十月怀胎,丢尽伏羲老脸。少昊未曾预料,亦躲在鸟国,不与外人相见。”
“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啊?”听客哗然起哄。
“谁不知道华胥民风朴实守旧,出这等丑事,怎能见人啊?哈哈哈!”
“别说华胥了,就是整个大荒六合也忌讳这种事情啊!这女的如果不是伏羲的孙女,早就被棒打而死了!哪里还能生下孩子!”
句龙拍案愤起,酒杯和酒壶都歪倒在了一边,满桌都流淌着酒水。惊得满堂是鸦雀无声,唯有唱曲儿先生还拨着调子。一旁好心的店小二示意他不要再唱了,这是句龙殿下!可是唱曲儿先生倒是毫不介意,轻描淡写地说道:“曲子本就是逗人一乐,这位听客,何必当真……”
第四十章 不负江山不负卿
“你说的这些可有真凭实据?”句龙挑着眉头看着他。
“既无真凭,也无实据。只是茶余饭后的小曲儿罢了。”
“既是你胡编乱造,我就不准你这样唱!”
“殿下不爱听,请随便。在下还有很多听客等着听下文呢,殿下请勿打扰。”
“好!老头子,我就看你接下来还要如何唱!”句龙坐在桌子上,瞪着他。唱曲儿先生倒是不紧不慢,依旧气定神闲地道:“话说诞产那夜,月黑风高,本是隆冬,却在婴儿那一声啼叫之后,满园春意盎然,竟如当年二人共赏的那副春色满园图一般……”
众人一边听着先生的描述,一边偷偷瞟着句龙。句龙也是首次听人提及,脸上不禁露出愕然的神情。
“萱儿见孩子天生带着大地的气息,如暖春般沁人心脾,便取名为句龙。春神之意。伏羲并未因为句龙的诞生,而对萱儿改观。依旧是不冷不热,颇为不顺眼。死不承认。加上街坊邻里的指指点点,闲话碎语,让这个风华正茂的少女如何抗得下去?唯有终日以泪洗面,以泪下咽。不久过后,伏羲传来消息,少昊即刻被遣送回国,再不准踏入华胥半步!萱儿那颗心啊,就活生生地分崩离析!一对好鸳鸯,真真是良宵苦短啊……”
“回去后的少昊再没有过问过萱儿的生活,甚至没有见过自己儿子一眼。萱儿独自一人抚养句龙到他七岁的时候,萱儿再也无法在华胥生存。伏羲的冷言冷语,街坊鄙夷的眼色,越发让萱儿想重新投入爱人的怀抱,享受爱人的呵护。于是又是一年的腊日节,萱儿带着句龙终于来到了少昊面前。只是啊只是……”
唱曲儿先生又停住了话头,挑起了弦音。众人却不敢说话,畏惧着一旁看不清神色的句龙。句龙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第一次听人提到自己的身世,却是酒馆里面的一个唱曲儿的老头!
“年少轻狂的岁月,总是熬不了相思的苦。血气方刚的少昊早已有了新欢,哪里还记得远在华胥还有一个萱儿!萱儿就怔怔地望着少昊……”
唱曲儿先生说至此,这一幕才渐渐的在句龙脑海里浮现出来。
他确实记得,那一年的腊日节特别的冷,可是娘亲却丝毫不介意趁着夜晚在大风中赶路。他几次劝过还是回家吧,小小年纪的他哪里懂得他娘亲在故土所受的委屈。他的娘也只能攥着他的小手,使劲儿给他哈着气,帮他驱走寒意。双眼不知道是熬了多少个夜晚,那些红丝密密麻麻的,像是在眼中结了几层蜘蛛网。
两人好不容易到了少昊在昆仑的宫邸外,守卫却死活不让进。他们也根本不相信眼前落魄的母子,会是华胥伏羲的后人。更不会相信会和大英雄少昊有怎样关系。
娘带着他就一直在外等候,想着少昊终会有出门的一日。鹅毛大的雪冻的句龙是鼻涕、眼泪刷刷齐下。看着娘满目的期待,自己又不敢多言。一路上娘亲已经多次将灵力注入自己体内,早已是消耗过度,这几日又不眠不休,句龙少不更事也跟着悲凉起来。
“少昊!”他记得当时自己还在梦中,梦见了高床软枕和冰糖雪梨,却突然间被娘亲的高喊声惊醒。娘托着他来到少昊面前,那是他第一次知道眼前人就是自己的父王。亲切不足,陌生的恐惧过于。
“快点叫人啊!你这孩子……”娘越是催促他,他越是拽着娘的衣服躲在她身后,看着少昊那张尴尬苍白的脸颊。
“少昊,你不要介意!这孩子就这样,他是我们……”娘的话没有说完,眼睛呆呆地看着少昊正牵着身旁妙龄少女的手,那女子一对滴水的杏仁眼,摄人心魄。句龙至今都记得,就是这个女人的恶言相加,逼得娘走投无路!死时,竟连名分都没有。
“娘!娘!”小小年纪的句龙被人死死地拽着,他只一心想冲进火里救出自己的亲娘。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少昊并非安抚,却是给了他一巴掌!句龙恨他,这份恨意从小就根植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到今时今日。
少昊毕竟只有他一子,最终还是将自己过继到少昊偏房名下,立为殿下。可是他生性桀骜不驯,何况是在一个完全陌生又敌对的环境里。无人可以管制他。少昊迫于无奈,亲自护送他回到了伏羲身边,并将噩耗告知给了伏羲。
句龙看见老泪纵横的伏羲,并不知道眼前人和自己娘亲的关系。他以为伏羲是悲悯他娘,同情自己,比少昊更有人性,于是心甘情愿地跟着伏羲,也不愿意回去!
回忆至此,唱曲儿先生说的什么,也再不能勾起句龙的兴趣了。如若自己早一些忆起这些片段,怎会不怀疑伏羲对自己身世编的故事?他在桌上扔了些贝币后,不顾众人的眼色径直离去了。半晌,他就来到了少昊的凤雏宫外。守卫见是殿下,自不敢拦。句龙心中不禁暗自嘲笑这帮人的势利。想着当年之景,心中更是酸楚。
“陛下。黄帝已经解除了软禁,为何陛下还是郁郁寡欢?”共工小心翼翼地伺候在少昊身旁。少昊只是对着眼前的春色满园图默默发呆。山水清幽的画卷,偏偏残缺了一部分,像是被一场大火灼烧过。焦黑泛黄的毛边,被少昊细心地处理了。只是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的完整。破镜不能重圆,悔恨,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句龙站在少昊的书房外,看着少昊睹物思人。心中便回荡起唱曲儿先生的话语。心中悲愤难耐,大步冲进书房,嚷着:“人都死了上百年了,如今看画有何用?”
“殿、殿下……”共工退立在了一旁。
少昊默然转过身来,嘴角挂着笑意:“或许该称呼你为陛下了吧?”
“陛下!”共工立马跪在句龙面前,行着礼。
“滚出去!”句龙呵斥着。共工抬眼望了一眼少昊,少昊点头应允他退下。
“难得你回来一次会来见我。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还未回答我,死后才怀念故人,又有何用?”
“懊悔之用啊!”少昊摘下春色满园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