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夜话-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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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田目送她走出百货公司大门,这才从横门离去。
这个星期五,安田果然在以前幽会的地方见到纯子。小别重逢,情如火热。纯子不再把他的双手扣锁在床头,他更可以畅快地和她亲近,说不尽的甜蜜缠绵,心情奔放。
安田想对她说什么体己的话,纯子却止住他。她附在他耳边说:「这地方藏有录音机,要小心。」
「你怎么知道?」
「唉,一言难荆」
欢娱的时间容易度过,一瞬又到分手的时候了。
安田依依不舍,问道:「没有别的方法能再见你吗?」
纯子道:「我想想看。过两天再给你电话。」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安田忽然接到纯子的电话:「喂,下午四时你到浅草西下町去找一个叫河源大妈的女人。」
安田想多问几句,纯子已挂上了电话。
他按照那个时间找到西下町,那却是一条非常破陋的街道。那叫河源大妈的女人,年纪快六十岁了,耳朵半聋,听说安田来找她,很殷勤的招呼他入内。
里面阴暗而又发著霉臭,看来这个女人是独身居住,而且十分的贫穷。
听她说起,纯子只是她的朋友。她对纯子恭维备至。说她以前做女佣的时候,就时常得纯子照顾。现在更几乎只靠纯子给她的钱度日。纯子是她唯一的朋友,她视纯子如女儿一样。
谈了不久,纯子已进来了。她穿得很朴素,大概是不想引起区内人的注意。她和那老妇寒暄几句后,便拉安田进了里间,把房门关上,投怀送抱。
「我好想你。」纯子低低地说。
「我何尝不是!」安田热吻她的两片樱唇。
「我叫你到这里来是有原因的,这个老妇人是我的知己,她决不会出卖我。」
「以前见面的那地方不行吗?」
「唉,真气死人,我正要对你说这件事。」
于是纯子把那「幽会所在」的内幕说出来:「它的主人是一个政府的副官和一个过气贵妇,利用一些名流太太的弱点,知道她们不满现实,想要找个情人解决性苦闷,他们组织那个『机关』,神不知鬼不觉,又可掩饰偷情女人的怕羞心理,只在黑暗中进行。事后,他们收取巨额的费用。这也罢了,我们愿意付出。但最近却变本加厉,记录下我们与男人幽会的各种证据提出勒索。」
纯子说:「如果不付主办人五百万日圆,他们便把我的私事告诉军务大臣,我现在无奈,正在四处张罗款项,上次先付了一半,你几次不见我,便是为这事情困扰。」
安田听了十分气愤,骂道:「这些人简直是畜牲,不是人。」
纯子秀眉紧蹙道:「我现在很烦恼,还欠一半的钱没有交。向大臣要,他会怀疑我有别的用途。」
「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决不能,只怕他们一抖,把所有的内幕都说出来,那时候我这条小命便没有了。」
安田恨得咬牙切齿,紧握拳头,可是毫无办法。
纯子幽幽的道:「我相信其他的太太们都和我一样,溶入他们掌握之中,任由需索。」
「纯子,不如我们逃走吧。」安田怂恿道:「我爱你爱得发疯了,让我们远走高飞,脱离这个是非圈。」
「逃走?」长久过著寄生虫一般生活的纯子,连想也没有想过。可是这念头却热辣辣地刺激著她。
「只怕给大臣抓回来,便没命了,你知道,他是耳目众多的。」
「不要老提著他,大臣有没有妻子?」
「自然有了,他不仅有一个妻子,而且有两个。我在他心目中根本算不上什么。」
两人谈了很久,彼此都较前了解,但对眼前遭遇的问题,却始终无法解决。
这天分手后,安田又有很久没有接到纯子的电话,他心中忐忑不安,彷佛感觉到有什么祸事临头。
果然,又再隔数天后,安田接到纯子的电话,有气无力,说道:「你快来见见我,我就要死了。我现在在河源大妈处。」
安田吓了一跳,恨不得三脚两步赶到她身边。
当安田见到纯子时,不觉吃了一惊,见她身上到处瘀痕,显然曾遭毒打。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纯子凄然道:「那『地下机构』的老板,因我还有一半的钱不能付给他,便向军务大臣写了一封匿名信,作为对我的警告。信内只一句话,叫大臣提防我给他戴绿帽子。意思是如我再不交钱,他们就会全盘抖出来。」
「可是只这一句话,已令大臣暴跳如雷,他把信掷给我看,不问青红皂白,将我责打了一顿。喝问我『奸夫是谁』,我自然死也不肯说什么,他便一直打我,用棍棒打完了,又用脚踢、用火炙。昨晚,我几乎以为要给他打死了,所以我忍著疼痛,也要见你一面,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面了。」纯子说至此处,泪流满颊。
安田愤慨万分:「那老王八,我迟早和他拚了。」
「你不行的,他权势大,随时可以把你抓起来,诬告你一个死罪。」纯子道:「你还是不要见我的好,我会把大祸带给你的。」
「胡说八道,就是有刀山油锅阻挡,我也要见你!除非是你害怕,不想见我。」安田斩钉截铁地说。
「我自己不怕,只怕连累你,」纯子哽咽道:「如果你真的那样想,那么今天我就不回去,让我们做对苦命鸳鸯,能过得一日算一日吧。」
「那很好,只要你不露面便行,我赚钱回来养你。」安田道。
「只怕不能长久,大臣耳目众多,我们不能瞒他多少天的。」
说到这里,河源大妈从外面回来,买了一些药物给纯子敷伤。
她把纯子的衣裳解开,纯子雪雪呼痛,身上黑一块、青一块的,安田看得十分难过。恨不得代纯子抵受她身上的痛苦。
正敷药间,忽闻外面人声汹涌。
几个汉子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穿军装的,纯子认得做是有马副官,是军务大臣的私人随从,最善看上司脸色,以前对纯子阿谀奉承,常常托纯子为他美言两句,好让他升官发财,可是自从知道大臣把纯子痛打,怀疑她红杏出墙后,态度便完全不同了。
纯子一见到他,眼前几乎一黑。暗叫:「完了,我的命好苦。怎么连几天自由的日子都过不了?一定要来索我的命!」
安田知道这些不是好人,紧紧护著纯子,河源大妈也是如此,以身体挡在纯子的面前。
有马副官哈哈笑道:「下出大臣所料,他说,今天把门户放松一点,你一定会来私会奸夫的,教我们跟在后面,只要一见奸夫的面,便把你们双双打死,不必留情。哈哈,如果我不是再向大臣请示一下,早就进来了,还有机会让你们卿卿我我吗?」
纯子勉强提起精神,说道:「有马,我平日待你不错,难道你一点也不讲交情?」
有马道:「下官是奉命行事,请恕失礼。来人,给我打!」
他身后跟著三个大汉,手上持著木棒,都是流氓货色,安田甚至认得其中一人是黑社会的下级打手。
「不要脸,」他骂道:「身为国家的官员,却也与黑社会人物为伍。」
有马厚著脸皮道:「不错,他们是我的朋友,一时之间,我到那里去寻人帮忙?自然是就地取材。这三位都是这一带的『高手』,也许你还认得他们?」
安田「呸」了一声,两个打手各举木棒,当头殴到,有一人却去打纯子。河源大妈著急大嚷道:「不行,你们不能打她,她的身体已经太弱,你打她就完了……」
她自己以身体护著纯子,话未说完,已被一棒结结实实地打在身上,她惨叫一声,伤得不轻,但仍然硬挺著,始终不让别人打到纯子。
安田正和两个打手纠缠,他见大妈连连惨叫,不久便倒在血泊中,活活给人打死。他气愤填膺,只可惜自顾不暇,毫无办法。
外边的街坊邻里,听见吆喝殴打之声,都纷纷赶来观看,见那与世无争的河源大妈给人打死,大感不平。
有马副官见打死了外人,又见围观者渐多,势头不对,便一招手,叫几个打手撤退。
安田不谙拳术,刚才是挨打的时候多,还手的时候少,身体已多处受伤,犹幸年纪轻,还挺得祝纯子身上也中了两棍,昏迷了过去。安田摇醒了她,早有邻居好心人递过一些药油及止血药。安田替她敷伤。纯子见河源大妈为她而死,哭得死去活来。
「这地方不能再留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安田道。
纯子别无选择,只好点头。
安田叫了一辆计程车子,把纯子载到自己家中。沿途十分谨慎。兜了几个圈,见无车子跟踪,才叫司机停在自己门前。
安田租一个独立的斗室居住,与别人不同门户,乐得清静。他估计,在此躲避一个时期,可暂时不致被人发觉。
他辞去酒店之职,不再上班,细心照料纯子伤势。他的积蓄还可应付一个时期。两人历经患难,情感更深,虽然这样的生活不知能过多少天,心中也感无限的甜蜜。
晚上,两人搂抱而眠,彷佛觉得这样的时光无多,能多亲近一天是一天。
安田准备在纯子伤势好转后,便即离开东京,到他的乡间去居住,以避开军务大臣的威胁。
第三天晚上,纯子在睡梦中,忽觉精神离开了躯体,飘飘荡荡来到河源大妈的住所,一进内,大妈笑吟吟起迎接她。
她和大妈谈了一些家常后,猛地省起,大妈不是已死了吗?怎么还能和自己交谈。
她不觉用手指著河源大妈道:「你……你……」
河源大妈道:「不错,我已经去世了。叫你出来,是和你谈谈,你不用害怕。本来我这一生,无甚大希望,也无甚遗憾,唯一牵挂的就是你的事而已。在我一生中,除了爹娘,就是你对我最好,我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纯子哭泣道:「大妈,你对我已够好了。我不知该怎么说。」
「你不用难过,我这一把年纪,生死已置之度外。来吧,我现在带你去见军务大臣。」
「去见他?为什么?我不去。」纯子惊道。
「你不用害怕,这一次我和你去是不同的。」
纯子在迷迷糊糊中,给河源大妈牵引著向前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