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堤-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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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往下流,血染白衣,一片夺目的暗红,“你——”顾风华的陡然一震,脸色惨白,她本是一句气话,没想到贺司离手上真的有刀,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刺了下去。顾风华纵然被点了穴,此刻也是全身颤抖,“你——你——你好,你好狠,你——”
“是我不对,我伤了你的心,”贺司离的脸色居然一派平静,神态很是安详,但他眼里有痛苦之色,那是顾风华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如果这样真的可以让你消气了的话——现在,你能原谅我了吗?Qī。shū。ωǎng。”顾风华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她从穴道被点开始就一直在试着解穴,此刻又怒又急,心神一慌,身子一颤,居然可以动弹了。
“贺司离,死算命的,你若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顾风华慌忙跑过去扯下自己的衣服帮他包扎,她的手抖得万分厉害,眼看着自己还没有把伤口扎紧血便又流了出来,侵染了大片巾帕,那红色的鲜血越来越多,一点一点扩散开来,红得甚至超过了喜服的颜色。顾风华一呆,极度狼狈的跌坐在地上,“你死了,你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不!我会恨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会恨你!”她盯着贺司离,失魂落魄,说话颠三倒四,极度的恐惧迅速至心间扩大。
“你能原谅我么?”贺司离看着她,一双瞬子里似是焦急,“你不怪我了。”
“你快说,你不会死!”顾风华一脸惊慌,突然“噔”的一下蹦了起来,揪起他的衣服,“你说,你不会死!”她边哭边威胁道。贺司离躺在地上,抬瞬看着她的脸,脸上有泪,有汗,还有因怒极而生的潮红,“你的妆花了。”贺司离好听的声音突然低低的道,“你不要哭,再哭就不好看了。”他一边说一边伸出袖子为她试去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我不死,你就不恨我了么?”顾风华哭得一蹋糊涂“恨!怎么不恨?恨你这么糟塌自己,恨你这么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恨你怎么可以不顾及我的感受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恨你让我哭得这么难看,恨你怎么忍心可以丢下我不管……”
“如果我不丢下你了,不这么不爱惜自己了,不让你哭了,你——肯原谅我么?”贺司离心疼的用一种哄小孩的口气温柔的问,“我不丢下你,你不要恨我了好不好?”顾风华刚擦干的脸上泪痕斑斑,“好!”她说得斩钉截铁,“只要你不死,我就不恨你了。”贺司离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露齿一笑,他笑得眉眼弯弯,甚是好看,“那我不死了。”贺司离怜惜的盯着顾风华“我不会死的。”说着,竟真的站了起来。顾风华又是一呆,随即怒吼一声,一掌朝他身上拍了过去,“贺、司、离!”她这一掌虽是又快又准,贺司离却是像预料到了她的想法一样,跟着飘出三仗远。他是真的受伤了,方才那一刀虽然他故意避及了要害却是真真正正捅下去了的。他背靠在一棵树上,喘息苦笑“难道我不死,你要杀了我才甘心么?”
顾风华一蹬脚,大步流星窜过去,“我不杀你,我要罚你。”她抱着贺司离的腰,又哭又笑口气却甚是温柔霸道:“我要罚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莫倒覆辙(下)
顾风华扶着贺司离,一脸担忧“我带你去治伤。”贺司离嘴唇擒起一抹笑容,“今天天气真好。”他固执的躺在草地上,用一只用手遮住眼睛,望着天,手掌之下的瞬子漆黑如墨亮如星“我不想去。”他握着她的手,似是在告诉她,他没有事,叫她不要担心。“就一会儿!”顾风华媚眼一瞪,撇撇嘴,不过还是跟着他躺下了。
“叹时光,如流水。区区中日,枉用心机。辞是非,绝名利,笔砚诗书为活计,乐齑盐稚子山妻。茅舍数间,田园二顷,归去来兮。”
碧江之上水悠悠,有歌声至远处遥遥传来,若远若近,不知是谁在浅呤闲唱?稚嫩的童音,唱不出那陶渊明般归去来兮的感觉,但此刻两人听在耳里却是别有一番风味。他们本就不是为名难得半生闲的人,是闲人,却仍然过不了那种闲云野鹤神仙乞丐一般的生活,如果一个人真又如此豁达的心境,不为世事名利的牵绊,不为是非黑白缠身,如何不是一件潇洒的事?
转过头来,顾风华静静的盯着贺司离好美丽的侧脸,笑得心满意足。此刻,此风,此景,有心爱的人在身旁陪伴,纵然无酒无琴,又如何不是雅事一件?她不知不觉地扣紧了旁边的人的手,这只微冷的,狡猾的,木钠的,她喜欢的手。执子之手,与之偕老——这辈子,这只手——真的是我的了哦。
河边有萤火虫,在半空中,一浮一沉,一亮一亮的,微微闪光,顾风华右手微抬,那虫子便悄然的停落在了她的指尖。萤火虫其实是张相很不好看的虫子,只是它亮起来的时候,星光点点,朦胧之间,给人一种美极了的错觉。顾风华凝着它,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美丽的传说。
据说萤火虫是天下间深爱的恋人所变的,每当有一对相爱至深的恋人死了以后,他们的魂魄便会幻化为这萤火虫,在每个夏日的夜里,燃灯,跳起美丽的舞蹈,然后死去。萤火虫的生命很短,往往都是夜生朝死,但是即使短暂一生也是绚丽至极!即使生得并不好看,但是它们连死,都要带给人梦幻般美丽的感觉。
手指轻轻一抖,那萤火虫便从指尖一点一点地升了上去,在半空,隐匿在众多同伴之中,无痕无迹。不知道这一夜尽情一舞之后又有多少萤粉残骸留下?不过,在看着的人的眼中,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夏天,在夜晚,那萤火满天的美丽吧。
顾风华望着天空,眨眼,“你怎么会来呢?我以为,你真的是笨到宁愿心心念念一生牵绊,也要老死不相往来。我以为,你不会来——” 她很好奇,贺司离只要是认定了一件事情,说什么都不会改变的,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心意呢?此时贺司离正望着天看天上的月亮,贺司离在仰头望天的时候往往都是星光闪闪的夜里。他喜欢看星星,讨厌看月亮。但今夜没有星星,只有月亮。沉默了一会儿,贺司离“哦”了一声,突然开口,“皇坼死了。”他的口气很淡,漫不经心,但听者却有另一番感受。顾风华左手明显感觉到贺司离的手微微一抖,虽然只有片刻,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
想必,皇坼是为了贺司离而死的吧。顾风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她是女人,所以她可以体会皇坼的心情。她不讨厌皇坼,一点都不讨厌,她甚至觉得皇坼跟她有相似的地方。一样的美丽,一样的骄傲。有一段时间——贺司离走了她一个人赌气呆在家里的时候,她坐在梅园里,想通了很多事,也想明白了很多很多道理。有时候,她甚至忍不住猜测,如果她早在十五年前遇见贺司离或者说贺司离早在十五年前遇见她,贺司离对皇坼的态度或许就是她的遭遇吧。但是,她和皇坼其实并不是一样的人!
皇坼在爱上贺司离的时候甘愿做一个痴人,她的一生情赴他无情火,纵然是飞蛾扑火也只为他焚烧亦尽。而她顾风华,不会!她轻轻地握紧旁边的人的手,靠着他的肩,笑得甜蜜,这笑容中或许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意味,有一点小小的高兴,有一点小小的满意,还有一点——小小的——庆幸。是庆幸!顾风华心里清楚,在看着这个人揭开自己的轿帘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是高兴的。贺司离毕竟还是来了!在顾风华决定上花娇的那一刻起,她就下定了决心,如果他不来,如果贺司离不来劫婚,她便嫁给柳郝文一生一世做一个父亲眼中,众人心中的好女儿,好妻子——她不是皇坼,她可以一辈子只爱贺司离一个人,可以一辈子在心底保留她的爱,但她绝对不会为贺司离毫无保留的付出,她爱他却不会强留他,更不会傻到会为了一份没有保障的爱放弃一切。所以,她和皇坼——其实——是不一样的。
女人的心思九曲回肠千变万化,即使是天下第一的算命师又何尝不是难懂一二?回转头来,顾风华正对上贺司离疑惑的眼瞬,她笑脸盈盈的伸出手附上他的眼睛,“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顾风华没有等他回答,就已轻声漫唱起来,“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贺司离笑了,他坐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握着她的揉荑,另一只手手指扣着地面也轻轻地唱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窃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皎兮,佼人浏兮。舒忧受兮,劳心搔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顾风华怔怔地听着贺司离唱完,笑容突然僵住,然后终于一脸惊怪的指着他不可思议的尖叫起来,“天!原来你不是傻子!”你居然会接我的歌。顾风华显然不敢相信,还在发怔,“你不是傻子!”她突然掩嘴大笑起来“你居然会唱歌!天哪!你居然会唱情歌!”
原来贺司离唱的是《诗经 * 陈风》中的《月出》:月出,月光皎亮,俏丽的人儿多么美丽貌,缓步蛮腰,让我悄悄为她心力消耗。
月出,月光皓洁,俏丽的人儿多么美丽貌,缓步轻盈,让我为她心里不安烦躁。
月出,月光当头,俏丽的人儿多么美丽貌,缓步婀娜,让我为她费尽辛劳。
这本是情人的歌,贺司离的声音本来也低沉轻柔,被他这一敲一唱,那歌声便分外温柔动人起来。贺司离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告诉她我没病没灾谁告诉你我就一定不可以唱情歌?他搂住顾风华的腰,一脸不解,“我不是傻子,我是骗子。”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喃喃道:“我们都是大骗子。”顾风华同样眨了眨眼睛,哑然失笑,“我们都是骗死人不偿命的大骗子。”她一脸笑腼如花,贺司离也跟着他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齿,“不过骗人者终究不能过一辈子骗子生活,你已经穿帮了哦。”顾风华媚眼一扫,“都是你害的!”她娇嗔的用手锤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