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随-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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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飞点点头，“说得对，这些东西传到江湖上又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
火又烧起来了，楚云飞苦笑了笑：“烧完楼上烧楼下，要是不知先生在这一定恨不得掐死你。”
莫忘仇看了她一眼，楚云飞忽然有些心虚，随手抓了把银票撒到火中，看着平日里那些可以使鬼推磨的银票慢慢化成纸灰，楚云飞悠悠叹了口气：“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路走好吧···”
第三十七章 血海余生
莫忘仇猜得没错，云神的人来了这，但是他们不仅来了这，而且还把莫忘仇和楚云飞的出口给堵上了。
这出口的石门本就是石钢所铸的，单它本身就坚硬无比，更不用说现在这石门还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堵住了。
“我们去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吧。”
一番寻找之后，两人又陷入了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状况。
楚云飞现在除了苦笑什么也做不了了：“不会是不知老头冤魂不散回来找我们报仇了吧？”
莫忘仇白了她一眼实在懒地说话。
早知道就不该烧这些东西，烟灰不断地呛进鼻子里，楚云飞退后了几步捂住鼻子，再看莫忘仇却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感觉到的表情。
“我说你是不是木头做的？”
莫忘仇皱起眉头摸了摸鼻子：“这个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过。”
他眯了眼睛仔细看火，神思飘摇，忽然又被定格，只是被定格在哪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时，火堆后的一小扇门引起了他的注意，“楚云飞，后面有东西。”
后面有门，但是不是出口。
楚云飞推开那扇门后只觉得头皮发麻，一丈多深的血池，尸体横林，血肉沉浮，俨然一副活地狱的情景。
莫忘仇胃里一阵抽搐，他一下子撑住了楚云飞的肩膀，腿再一软，猛地推开楚云飞扶住墙壁，烟灰同时呛进了喉咙，胃里的东西通通翻了出来，他只能呕吐。
“莫忘仇！”
楚云飞也只能站在这。
忽然一只手从血池里伸了出来！
不仅伸了出来，而且还抓住了楚云飞的脚！
“噗咚”一声，楚云飞整个人都摔进了血池里，又是“咕”地一声，楚云飞只觉得那只血手似乎抓了把内脏之类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了自己嘴里。
粘腻混着血腥恶臭滑进胃里！
楚云飞也顾不得什么，招式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一把抓住了像是头发类的东西猛地一扯。
那人吃痛，手一松，楚云飞挣扎出血池，莫忘仇也从池外拽住了楚云飞。
可那只手却又再次抓住了楚云飞的脚，莫忘仇只能拉着楚云飞顺再拖着那人一起上了池子。
那人脸上血肉模糊，全然看不出是谁，可无论是谁，楚云飞嚼着嘴里那股甜腥都恨不得一脚再把他踹回去。
那人细看了看莫忘仇，好像有点不太相信。又再次看了看楚云飞，他终于开口了：“你们？”
他一开口莫忘仇就知道他是谁了，莫忘仇出寒冰无底洞的时间不多，接触过的人不多，而能跟他谈上话的更是少之又少。
他的听力本就异于常人。
但他认出这个人的时候自己也被吓到了：“南宫墨！”
楚云飞也愣住了。
南宫世家，铸剑山庄！
那个叱咤风云的南宫庄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而后等南宫墨完全爬上来时，二人更是惊愕得练练往后退。
他的腿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扭曲，就像莫忘仇一走快就会出现的那种情况一样。
莫忘仇没有同情，他只觉得可悲，上次相见虽不能说他完全地好，也不会活地这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原来以为南宫世家退隐江湖便不会像另外几个家族一样，没想到还是难逃厄运，而且落得更加悲惨的境地。
人生多变，却也没有这样的说法。
“我救你！”莫忘仇刚刚抓住南宫墨的手，南宫墨却不一个转手猛地扣住了腕脉！一个翻身抱着莫忘仇一起滚进了血池！
“南宫墨你疯了！”
池渐渐安静。
楚云飞在外干站着，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血池还是没有动静···
“莫忘仇啊莫忘仇，你非要把我一世英名毁彻底才开心。”
楚云飞又再次也跳进了血池，刚跳进去她就后悔了，这血池本来就深，足以埋到她的头上。
——埋到池里除了满眼的红腥什么也没有。
“莫忘仇！”
然后她就看到了莫忘仇，应该是先看到的剑再看到的莫忘仇。
莫忘仇从中露出头来，楚云飞寻找支力，吃力地踩住一截腐烂的肢体。
胃里恶心，心里也恶心。
二人费了老大力气才爬到池上。
一样的狼狈，一样的表情。
“南宫墨···”
“他死了。”
楚云飞微微一怔：“你杀的？”
莫忘仇紧紧扣住地面，连指甲也被扣碎了：“他本来就被下了炎炽。”
“炎炽？”楚云飞看向满满一池血肉，“我记得炎炽本来是失传的。”
极轻的声音：“没错。”
“他们用活人研制炎炽？”
“没错。”
楚云飞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南宫是怎么活下去的？”
莫忘仇眼眶通红，不知是气极了还是难过，他的目光又再次回到血池：“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活下去。”
要在这种地方活下去除了吃人肉就别无他法。
怎么有人受得了？
有时候人为了活下去，本来就没有什么受得了不受得了的。
莫忘仇看了看四周：“因为他也受不了，所以他疯了。”
楚云飞苦笑：“如果我们一直困在这，恐怕必须尝试和他一样的方式生存。这好像是我们第二次遇到这么糟糕的事情了。”
莫忘仇忍不住问：“以前也有？”
楚云飞笑了：“你忘了上次我们在大海的遭遇了？”
上次的遭遇莫忘仇当然没忘，两人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周围全是水却没有一口能喝。
等到下雨却翻船了。
楚云飞越想越想笑，莫忘仇的脸色却越来越差，“我原来以为那次已经是我能遇到的最糟糕的事情了。”
可眼前的事情明显比那次还要糟糕。
楚云飞忽然不笑了：“相信我，闯荡江湖，你会遇到很多像现在这样糟糕的事情。”
“我从来没想过要闯荡江湖，我只是想走。”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
他本来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可自从认识楚云飞后他的话好像变多了。
——你明明不爱笑却非要笑。
——你明明不爱走路却非要走路。
两个完全不想似的人却能轻而易举地道破对方心中积压多年的无奈。
实在是孽缘。
可两人好像都故意忽略了那次的谈话，都有意让那段回忆离开脑海。
“其实也不算太糟。”楚云飞苦笑：“那次在大海我们可能会被饿死，但这次至少我们有吃的。”
这种吃的···
莫忘仇冷冷道：“我倒是宁可死在这。”
有人要死，也自然没有什么受不受得了的。
可如今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在这等死吗？
“现在只能希望明早那些捕快或者娃娃可以发现我们了。”
两个人实在疲惫地难以言喻，不止身体，还有心理。
这么疲惫的两个人，除了等，他们还可以做什么？
第三十八章 再入不知
莫忘仇再醒来时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上的血已经凝结成块了，浑身散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
他的胃里一阵阵绞痛，这么多年他虽然习惯了饥饿，但饿肚子的感受毕竟是不太好的。
如果他们真的一直被困在这，他们是不是要和南宫墨一样在这里吃人肉喝人血？
世上岂非已有太多的人在这么做？
“给。”
一坛酒递到了莫忘仇手上。
“干什么？”
楚云飞揭开封泥用酒抹了抹脸上的血污，“洗脸也好喝也好。”
莫忘仇揭开封泥，一股刺鼻的辛辣味扑面而来。
莫忘仇不由闭上眼睛：“这味道没比那池子里的味道好多少。”
楚云飞细细尝了尝：“这可是好酒。”
比起血腥味应该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身上能多些酒味。
莫忘仇只能屏住呼吸用力往自己脸上搓了搓。
“热的？”
楚云飞苦笑：“我这一身内力现在没别的用处，温酒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惜我不爱喝酒。”
楚云飞很好奇，因为她曾是个十足的酒徒，她好像还不能想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不喜欢喝酒。
“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喜欢喝？”
“喝酒会醉。”
人生本就该留一点醉意的。
莫忘仇冷冷道：“不喝酒的人也未必永远清醒。”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不喝呢？”
莫忘仇的每句话都好像很有道理，但好像又被他自己绕回来了。
他大概还不会太会说话。
楚云飞笑了笑：“你大概不知道，我以前是个十足的酒徒，少喝一天就浑身难受。”
“现在并没有看你天天喝酒。”
楚云飞说得轻描淡写：“戒了。”
“戒了？”
让一个酒徒戒酒，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楚云飞解释道：“小七。”
说到小七莫忘仇就明白了，像小七那样一个人一定也是不喜欢酒的。
想到小七楚云飞又不禁叹了口气：“他现在一定等着我去给他道歉。”
莫忘仇忍不住奇怪：“为什么是你给他道歉？”
楚云飞无奈地坐在地上：“因为他是小七。”
莫忘仇又明白了。
因为他是小七，他那样的性子本来就不允许自己犯任何错误。
“他受的苦已经够多，实在不该在在别的事情上费心思。”
——尤其是这种道歉的事情。
虽说习惯成自然，但谁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莫忘仇只觉得无话可说，一个人自愿倒霉，其他人还要怎么办？
他看着手里的酒，闭上眼睛试着尝了一口。
一股猛烈的辛辣直冲鼻子，与此同时，从喉咙到胃管再到胃，全都是被火灼过的疼。
而最疼的地方竟然是肺！
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这种空气不流通的破地方本来就对他的病有极大的影响。
楚云飞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她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忘了莫忘仇的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