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天堂-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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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个新单位,开始必定要小心谨慎地认真去过那个了解的过程,只要稍有差池便足以搞得满城风雨而让前途变得暗淡。仅因为我不喝酒办事容易较真,他们便以丰富的想象为我取了不少甚不雅观的外号,这让我的情绪一度陷入混乱。他们有的甚至公开恶作剧地叫我“未所长”,意即未来的所长,从那种玩世不恭的腔调中不难体味到讽刺大于真实的滋味。
难道我当真连个小所长也当不成?我那时候很自负,常常设想着自己的主政方案,尽管这些方案是天真的遥远的,却最大限度地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让我觉得自己甚至就是主政者,而且这些方案也极大地开发了我的想象力。
到我经历过最大限度的坚持开始喝酒后,才慢慢地发现,工作的内容并不完全是工作,象我经常参加的那种酒局,并不完全等同于两个嗜酒如命的人就着咸菜丝或舔着生锈的铁钉那种丝毫不讲究菜饶只为着嗜酒或者拼酒量而进行的真正称得上喝酒的酒局,实际上是工作无原则的延续,不仅无法突破已经铁定的身份或地位格局,而且能够传达一些在工作场合无法得到的信念。
如果身份或者地位无法达到某一层次,将永远无缘于这样的酒局,因为无论邀请别人还是接受别人邀请往往都是等量级或者偏上的层次,绝不会有人见过一个农村干部去邀请流落街头的神经病喝酒,就象没有人见过县委书记去接受一个于己没有任何缘故的普通乡干部的邀请一样,中国人历来都讲“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能够参加那样的酒局,本身就是一种肯定、一种荣耀、一种炫耀的资本。曾几何时,听着“林老”之流低声地却故意让人能够听到地讲述与乡长喝酒的经历,说乡长如何如何地平易近人如何如何地大酒量又如何如何地逼他喝酒的经过,甚至能够具体到乡长的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常让我暗暗地嫉妒羡慕,这实在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儿。
我喝酒不能不说是受了这些方面的引诱,为我提供这样一次机会的是胖子。时间已经是我到安宁乡的三个月后,地点在胖子家里,他不仅邀了所里的所有同事,还邀了他们村的支书,说是给我接风。
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给我接风的人,我真的好感动。因此,我多次向所长提及去胖子家时购物用款的摊派问题并主动要求凑款,主任黑着脸说,说你年轻,你不信,不该问的就别问,今后有场合,只要叫你,不要问理由,更别充有钱人,只管参加就行了。
我知道他仍在为那天的事儿生气,便不再多问,后来我才知道那天的花费早已由所里全部报了销,而且据说胖子到他们村又报了一份儿。——人的地位不到连探听的资格也是不具备的,当然主要是怕年轻嘴不严,不少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当时的我只管没脸皮地吃或者即使知道了也只能充作不知才算上策,然而这不是我的性格。
由于那个时候的同事一天当中只有在早晨点名时才有唯一见面的机会,所以攒了许多话要说,支书因为村庄是乡里数得着的村庄自然也是乡里数得着的人物,性格又随和幽默,所以那天的气氛甚是融洽热烈。
果如所长所介绍的那样,支书当真是了不得的人物,两杯酒下肚,酒场几乎成了他演说的场合,说了不少他与乡里大人物一起喝酒交流的趣事,听得出来,除了乡长和书记,其他的乡领导他没有几人能瞧得上,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当真能瞧得上的人物,必是换命的交情。听他数过来数过去,连同调走的也不过那么三两位,其他的根本不值一提。当然,这三两位都是乡里推荐或选拔他做支书的主要领导。
边演说边喝着,支书很快就没有了声息,转而被悄然而起的响鼾所代替。他喝醉了,大家便手忙脚乱地要扶他回家休息,他不知所语地咕噜着什么,还是回家了,好实在的家伙!大家都感叹着。
乡长出事后,他因对抗调查组的调查背了个开除党籍的处分,他不服。
据说乡长与他及邻村的支书正合伙做一笔玉米种买卖,那时候全县实行对农村统一供种政策,乡长亲自负责这项工作,可以说是一笔毫无风险的买卖。因他们村经济状况好,由他们村负责投资,邻村则负责库存和销售。
缺少了乡长的支持,玉米种全部变成了猪饲料,因此亏损了一万五千多元,这在当时来说是个不小的数字。原信誓旦旦地与他共同承担责任的邻村支书来了个干脆不认账,他自是有苦难言,但由于他仗义实在,虽被开了党籍,乡里仍安排他主持村里的工作。
据说,乡里他那些铁杆朋友汇报时都说他实在太冤,比窦娥还冤,连老百姓都这样认为。
到年底换届时,境况便不同了,因他已不是党员,村里的党员要选他做支书也无能为力。从一个领导降为被领导,他显然是不乐意的,便主动辞了职去乡里开饭店,生意异常火爆,据说他一年就赚了十几万,因为仅开业他便请了上百桌,耗资达万余元。
几年后,他在朋友的帮助下重新入了党又重新领导他的村民,不料却没了往日的雄风,很快就被村里的反对派弄下了台,原因是区划调整后由于各方面的投资加大村里的积累资金明显减少,他便自作主张地提高了承包费。正如他自己所说,又没有装到自家的腰包里,仍是冤。
及至再次下台,他再次去开饭店,亦同样是风光不再,尽管他的开业费比第一次翻了三番,饭店仍在不断地赔,至今落了个四处躲债的下场。
且说当日酒场他离去后,人们终于透了口气,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然而,没说多久,所长便因我不喝酒的事儿与“林老”吵了起来,说来也怪,两个人见了面总在不断地吵。
所长说,你怎么这么不长人样,跟年轻人去计较,年轻人喝不喝尽可以随意。
“林老”说,你别总是这样压人好不好,俺又没说什么,不就是劝碗酒嘛。
我知道两人又在借我说事儿,便不去言语,但经不住胖子和瘦子从中撺掇,端起“林老”推到我面前的酒杯便一饮而尽,再去看争吵的两人,“林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所长却一脸的不屑。我记不清自己那天喝了多少酒,只觉只要一张口,酒就要自肚里整个翻上来,便强自憋着不说话,连忙用菜去压,终于压不住喷了“林老”一身。
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关于我能喝酒的事儿第二天便已在乡机关里传得沸沸扬扬了,遇有好心人向我证实时,我居然莫名其妙地涌上一股自豪。事情既然破了头,便再也禁不住人们热情似火智计百出地劝酒。我喝酒从不会藏奸,而且禁不住激,因此逢喝必醉,自也没少误事。
且不说书记为此对我提出了警告,单说我醉了肚里便翻江倒海似地难受,必要吐。刚开始张口就能吐,吐出来的全是足以呛哑嗓子的酒;后来便要把手指伸到嗓子深处去扣,吐出来的便成了混合物,连肠子都似已塞到了嗓子里要吐出来;再后来扣也吐不出来了,酒非要到第二天上午八九点钟时才能自动吐出来。
其实,我不宜喝酒,量也不大,喝酒对我来说,绝非那种“吃香的喝辣的”的享受,更多地象一种灾难,尽管偶尔的我也会有超常的发挥。——只要喝了酒,便会面红耳赤,浑身紫红发痒,常抓挠得皮肤出血,眼珠儿仿佛要滴出血来,典型的酒精过敏!
耐心地总结一下,我喝酒的过程大致要经历禁不住劝酒的热情与殷勤、惴惴不安总担心喝醉、几杯下肚便激情高昂说过头话、吐酒抓破皮肤、酒醒后无边地后悔、死不悔改地重复前面的过程等六个阶段,因此往往多喝了酒反倒赚个不实在的名声,尤其在我做了所长之后,因畏惧酒便不断地逃避而得罪了不少人。
有人说酒是练的,纯他妈的胡扯淡,我历练了如此多酒却偏偏不上瘾。难道当真如安宁人所说“有量不一定当官,当官必定有量”?事实或许并非如此,但凡我所认识的成功人士,尤其是我所能接触到的大官,多有不容忽视的酒量。
这或许是我至今仍一无所成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也算是命吧,命中便不具备这样的潜质。
(五)1、2
1
政治家郑存智说,下面,我带兄弟们一起去关注“官”的烟酒的讲究——
其一,“官”的烟酒印象
就本身意义而言,烟酒对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只要过了身体所能承载的量,烟酒的刺激必然会引发出一系列与人的身份地位以及对当前状况的满足感相适应的异常行为或语言。如果能够耐心地去品味,或可以惊奇地发现人最真实的一面,或会因一时间不适应而恶毒地演绎出许多故事。
只要认真地考察一下烟酒的过程,便不难发现这样一种现象:生活的真实总是在不断地给羸弱的身体加压,结果便是让身体陷入无尽的喧嚣和浮躁,尽管这种喧嚣和浮躁有时能够让人明确地感受到,有时根本无法感受到,但无论如何它都客观存在着,在人的身体里不断积蓄着,让人的身体不时就会泛起几欲胀裂的感觉。
人毕竟是有意志力的动物,凭着意志力压制着这种急于泛滥的冲动,让人便有了区别于其他动物的一些特征。泛滥与压制是一对矛盾,也是一种斗争。只有激烈的斗争得以成功化解,人才能最终获得幸福感。
堵显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必要的疏才是生活的本来面目,因为意志力无论强弱都无法承受如此强烈持久的消耗。烟酒应该就是这个疏的过程,随着能量的逐步释放让人得到尽管短暂的平衡而富有魅力。人永远就处于这种平衡与不平衡的交织中,正因为不平衡,追求平衡才是人一生的目标。
这是我对烟酒的基本印象。
在触及正题之前,非常有必要首先对题目中的“官”字做个大概的界定。关于这个“官”字,在前面的故事中已多次提及,再次提出难免有重复絮叨之嫌,但这个“官”字实在是门太过深奥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