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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墙上美人脸-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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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多年前一个初春的夜晚,一队人马簇拥着一顶花轿,乘着朦胧的月光,向牛背山下跌跌撞撞地走来。

“快,再快一点儿!”骑在马上的一个后生不断催促,他的神情看上去紧张不安。

“少掌柜,路看不清楚,不敢走得太快呀!”一个轿夫抱怨道。

“看不清楚也要快!这是什么地方?不赶紧过去,难道想把命丢在这里吗?”后生训斥道。

轿夫们不敢吭声了,轿子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快速向前移动。后面,挑着箱箱柜柜的一行人挥汗如雨,死命跟着向前。

乓——乓——转过一个山口,从山顶方向突然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声,紧跟着,几十支火把从山顶直窜下来,一转眼,火把便已经来到了半山腰。

“不好,土匪下山来了!”山下的人们惊慌失措,而后生更是吓得脸色煞白。

“快跑啊!再不跑就没命了!”不知谁喊了一声,轿夫们放下轿子四散逃命,而挑着箱柜的人们也放下东西一哄而散。

山道上,只剩下骑马的后生和那顶红艳艳的花轿。

“佩芝,怨不得我了,如果有来生,咱们再做夫妻吧!”后生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火把,再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花轿,他擦了擦眼泪,对着马屁股狠狠打了一鞭子。

负痛的马儿,像风一般向来路奔去。

那顶红艳艳的花轿,孤零零地被停放在山路中央。轿内,一个女子掀开轿帘,看了一眼月光下越去越远的后生,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清泪,从容地解下缠脚布绑在轿顶上,然后在上面打了一个死结。

她的心,随着那个后生的消失而彻底死亡了,她慢慢地将白皙娇嫩的脖子套在了绳扣上。

不过,死神并没有将她带走。一天一夜之后,她睁开眼睛,发现守候在自己身边的是另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身材高大魁梧,浓眉大眼,脸上有几颗浅浅的麻子。

“为啥不让我去死?”她冷冷地看着他。

“因为我想让你做我的压寨夫人。”男人说,“我虽然是土匪,但保证永远对你好,谁也不敢欺负你一根汗毛。”

“你?”一想到那个弃她而去的狠心男人,她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你不嫌弃我嫁过人?”

“你长得这么漂亮,就是天上的大雁飞过,都会落下来看一看,我高兴还来不及哩,怎么敢嫌弃?”男人哈哈一笑,张开双臂就要上来搂抱。

“慢!”女人声色凌厉,“如果你敢乱来,我立马就撞死在这里!”

“怎么啦?”男人一时愣住,“又反悔了?”

“我的男人抛下我逃跑,是因为他要保全自己的性命,所以也不能说他无情无义。”女人心中仍怀有一线希望,“我相信他回去后,一定会筹钱来赎我回去的。”

“如果他不来赎呢?”

“如果他不来,那我就是你的压寨夫人了。”女人咬了咬洁白的牙齿。

“好,那就以三天为限,如果三天之内他上山来了,不管带没带钱,我都让你跟他回去;如果三天之内他没来,那第四天就是咱俩的大喜日子!”男人爽快地说。

第一天,女人望眼欲穿,但后生没有来。

第二天,女人望穿秋水,但后生仍没有来。

第三天,女人望断天涯,后生还是没有来。

下山打探的小土匪倒是带回一个消息:后生丢失了新婚的妻子后,已经回老家去了,有人劝他筹钱赎妻,他长叹一声说:“被土匪抢去的女人,哪个能干净?与其如此,不如回去重娶。”

听了这个消息,女人眼角流下了几滴清冷的泪珠。

第二天,在山寨吹吹打打的热闹氛围中,她重新穿上了大红的嫁衣,成了土匪头子麻老四的压寨夫人。

之后的日子,麻老四对她巴心巴肝,呵护备至,走路怕她摔倒,出门怕她受凉。不自觉地,她在心底把麻老四与后生作了比较:作为老家乡镇上大户人家少掌柜的后生,与同样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她看似门当户对,但两人其实并不幸福,她对他懦弱、多疑而又颐指气使的性格一直隐隐不满;而麻老四爽朗、大气,办事干练,虽然在外面十分霸气,但对她却是百依百顺,从不没在她面前说过一个“不”字,这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做女人的满足和自豪。

这年的年底,她备下香火,朝着老家的方向连磕了几个响头。

当初嫁到后生家仅三个月,本该是和夫婿高高兴兴回娘家省亲的,却不想因后生贪走近路遇到了土匪,从此,她和父母只得天各一方了……

“父亲、母亲,原谅女儿不孝,女儿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保重身体!”当她在心底把自己完全当成麻老四的夫人时,还是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从此,接受了命运安排的她开始帮助麻老四经营山寨,处理山寨的一切事务。从小读过私塾,知书达理的她很快得到了土匪们的一致拥戴。在近百人的土匪队伍中,她的威信甚至超越了麻老四,大家对她言听计从,没人敢违抗命令。

在她和麻老四的苦心经营下,牛背山的势力越来越大,山下的政府也悄悄派人来向他们示好,并承诺不与他们发生冲突。

悔不该的是,那年秋天手下的土匪劫了从山下经过的省城军阀的家属,并当场打死了军阀的老爹。在军阀大军的征剿中,一百多土匪不是被打死,便是被活捉,麻老四本可以带着剩下的弟兄们逃命,但为了留下来照顾脚小不能奔跑的她,被官兵当场捉住了。

“老四,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女人!”在行刑的小山上,面对明晃晃的铡刀,她没有丝毫的后悔,对麻老四说完这句话后,便义无反顾地向铡刀走去。

“佩芝,我的妻啊——”麻老四仰天长嚎,他双膝跪地,头在地上磕得咚咚直响……

“这对土匪夫妻的故事,还挺感人哩。”小陈说,“老毕,你觉得这书里写的内容是真的吗?”

“结合其他资料来看,我相信是真实的。当然,这个故事本身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巧合。”老毕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烟说。

“什么巧合?”小陈好奇地问。

“书里记载的女土匪的老家,与凶杀案遇害者的家乡是同一个地方,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必然联系。”

“真是这样哩!”小陈再次翻开书对照了一下,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第十六章 自杀疑云(1)

就在李正老乡被释放的那天晚上,王晓聪反常地早早睡下了。睡梦中,再次出现了青葱如缎的草地和红色的地毯,那个美丽的女子再次出现在面前,可是一转眼,那个女子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条可怕的伤痕,一道道殷红的鲜血从伤口中渗透出来,显得狰狞可怕。“还我命来!快还我命来!”她脸上淌着血,向王晓聪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

流浪画家首先被排除了作案嫌疑。

经调查核实,他的确是一个为了艺术到处流浪的人。两个月前,他到本市住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更重要的是,经过书画专家们的鉴定,认为王晓聪宿舍墙上的那幅美人头像并不是他画的,因为他的绘画水平实在不敢恭维,根本不可能将一个人画得栩栩如生。

“小黎,大画家给你画的肖像,你保存不?”那幅被送去鉴定的画拿回来后,江涛故意拿着画在小黎面前抖了抖。

画上的人像,如果不说破,谁也不知道画的是小黎。

“鬼知道他画的是谁!”小黎将画接了过去,正要扯碎,被朱大头及时制止了。

“这也是本案的一个物证,得归档好好保管起来。”朱大头说,“你们俩去招待所打发他走吧,那家伙在我们这里白吃白住了两天,现在也该走了。”

小黎和江涛走进局里的招待所,流浪画家正把一块脏兮兮的布铺在桌子上画画。屋子里到处是撕碎的画纸和废弃的颜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把东西收拾好,你可以走了。”小黎捂了捂鼻子说。

“走?到哪儿去?”流浪画家头都没抬,一边专心作画一边不情愿地说。

“你从哪儿来,就到哪儿去。”小黎皱着眉头说,“现在没你的事了,你赶紧离开这里吧。”

“你们当我是猴呀,叫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走?没那么容易!”流浪画家撇撇嘴,继续作画。

“你不想走是吗?那好,我这就让人带你去看守所!”江涛说,“到了那里,你可别怨我们。”

“行呀,那你们就带我去吧。”流浪画家不屑地看着江涛说,“我不相信你们能把我关起来。”

“你!”江涛怒火中烧,却又毫无办法。

“好了好了,都是我们耽搁了你,太对不起了。”这时朱大头匆匆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几张钞票,一进屋便塞到了流浪画家的手中,“这些钱给你当路费,你一路上多保重吧。”

流浪画家看了看手中的钞票,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那位老同志呢,我还想和他聊艺术哩。”

“他正忙着,现在没时间,以后有机会你们再切磋吧。”朱大头说。

流浪画家收拾完行李,慢慢走出了招待所。

“这家伙还把咱们的招待所当家了,”江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说,“真是一个无赖!”

“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把人家从大老远的地方请来,耽搁了他卖画,走时也该弥补他一点儿损失吧。”朱大头笑着说。

“大头局长,早知道你要给他钱,我们也不会费这么多口舌了,你倒好,关键时刻跑来充当好人。”小黎嘟着嘴,不高兴地说。

“哈哈,其实我也没想到要给他钱,是你们走后,老毕提醒我的。”朱大头感叹地说,“老毕就是老毕,人家在这些方面也比我们想得周到。”

“毕老他们的讯问已经结束了?”江涛问道。

“还没开始哩,刚才他给我发了个短信,走吧,咱们一起过去看看。”朱大头说。

小会议室里,老毕和小陈正和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随意地聊天。年轻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脸庞和身材都很瘦削,特别是脸颊上的颧骨高高突起,这使他的嘴看上去似乎总含着什么东西。

这个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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