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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妾心如宅-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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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的无力又无奈,忽然后悔当初的情动。至少,她虽心如止水,但能保住性命。不似如今,无辜内染情毒,外有胁迫,且还连累了名声。

“侯爷脸色很不好。”云辞尚未出声,已听出岫关切问道:“可是腿疾难当?我去传屈神医前来。”

“不必。”云辞下意识地去抓出岫的手,堪堪触碰到指尖,却又收了回来。他抬首望她,仔细记取她的娇羞与情动,无论是心有灵犀时,亦或肌肤相亲时,她的一切都如此清晰,一如发生在昨日。

要如何开口?再迂回曲折,只怕也是一个“伤”字。云辞敛去目中神色,淡淡开口探不出情绪:“出岫,我要成婚了。”

似是感到身侧那娇柔温婉的影子有些僵硬,云辞想出言解释与安慰,张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是要说她中了情毒?不宜要孩子?还是说母亲容不下她,甚至想出更极端的手段?

这又如何不是对她的一种伤害?只怕是让她伤心之余,更添自卑自弃,还有……恐惧。

“出岫……”唯有低低唤她,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我有我的责任,不可推卸。”

良久,云辞才听闻她一声浅笑,不似勉强,但不乏苦楚:“您是为了成婚之事,才欲言又止?”

云辞心头一滞,不知该承认亦或否认。唯听她淡淡再道:

“从未想过要与您并肩而立,只求在您身边长久服侍,足矣……”

“似我这般卑微身份,不敢痴心妄想,奢求过多。自也希望能有一位品貌端庄、家世风光的小姐,来与您匹配……”

“侯爷放心,我该是什么位置,我会拿捏好分寸。新夫人过门……也是我的主子。”

方才几句话,出岫自问说得真心。云辞那般身份,那般地位,怎会不娶?怎能无嗣?从不奢望自己这泥泞之人,能与云上谪仙并足比肩,况且有过那两夜恩泽雨露,已是无上恩宠。

虽然心底也有些酸涩,可到底,更有自知之明。

此时此刻,出岫才真正知道,何为刻骨铭心之爱。

从前与赫连齐耳鬓厮磨时,并非全无所图。她图他的山盟海誓,图他的软语承诺,一心渴盼他能为她赎身,给她以妾室名分。此后,即便他另娶正妻,她也自信能获得他一世宠爱,如此名正言顺地长相厮守。

而如今,真正遇上云辞之后,她才晓得自己也能这般无私。不图金银钱帛,不图名分地位,甚至不敢妄想为他生儿育女。只想着,能在这知言轩里有一席之地,哪怕终日服侍笔墨纸砚,只要能看着他守着他,便觉是这一生的全部。

全心地喜欢着,无私地喜欢着,却也是,卑微地喜欢着。为了坚守这份喜欢,辛酸也能变作甘醇,苦涩也能变成甜美。

出岫知道此时自己该微笑,也无比庆幸从前在醉花楼时,风妈妈教过自己笑脸相迎。她不知这微笑是否能打动云辞,但至少,先说服了她自己。

是满足,亦是祝福。是衷心,亦是诚挚。

“侯爷无须在乎我的处境与想法,左右出岫还是出岫,还在这知言轩之内,只要您不嫌弃,新夫人不嫌弃,便许我在此服侍可好?”

这一句,出岫问得甚是小心翼翼。云辞听在耳中,更觉无力。

“夏家是传承千年的书香世家……若要论起家门荣光,所经历的朝代比之云氏更甚。”云辞停顿片刻,才道:“最难能可贵,夏家从不出仕。这与云氏明哲保身之举,如出一辙。”

云辞不知为何要对出岫解释,好似这般说出来便能好受些许:“云氏在南北地位敏感,又是巨贾,父侯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寻一书香世家,来遮住日渐凌盛的铜臭之气……算来我与夏家小姐,也是指腹为婚。”

“如此良缘更为难得。”出岫莞尔一笑,熏染夏初微风:“一为‘云’,一为‘夏’,冬云夏日,怎不匹配?”

“真心话?”他认真看她。

“真心话。”她认真回他。

云辞闻言默然,回忆里夏嫣然的那句“挽之哥哥”蓦地清晰起来:“出岫,我与夏家小姐……”

“侯爷无需多言,我都明白。”她仍旧浅浅而笑,潋滟盈波绚丽得刺目。好似从不曾受过一丝委屈,也不曾伤过一寸真心。

“但愿你见到她时,也能明白。”云辞隐晦再道,欲言又止,只怕再在出岫心头刺上一刀,更怕她就此失望欲绝。

离信侯府许久未有如此热闹的时日,上下洒扫,高挂红绸,府中下人月例增倍;各地管事派发红封;各支各房纷纷来贺。

太夫人下令将吟香醉月园旁的宴客厅扩建一倍,打通后头相接的两个小院,只为能将五百席位扩至一千,好满足宴请宾客所需。

纳采、订盟、纳征、议期……都以不可置信的速度完成。待到宴客厅扩建完毕,已过百日,正正赶在婚期的一月之前。而云羡与鸾卿,恰好也在此时返回烟岚城。

第52章:身不由己卿知否

清晨早饭之后,浅韵按例将药送进清心斋,对竹影道:“今日我还是不进去了,烦你将药端给主子喝。”

似这般不照面地服侍主子,浅韵已进行了三个月。饮食起居都是她置备好,再让小丫鬟们送进去,亦或是逮着淡心做差事。主子则没再提过浅韵一句,平日里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竹影这般想着,已从浅韵手中接过药盅,安慰道:“别太放在心上。”

浅韵默然点头,无言转身而去。

竹影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在心底叹了口气,才进屋禀道:“主子,药送来了。”

“搁下罢。”云辞正执笔在文书上做着批示,头也不抬地道。

竹影端着药进屋,见云辞如此浑不在意的神色,顿足踌躇片刻,破天荒地道:“主子,浅韵姑娘还是没进来……”

云辞这才笔下一停,抬目道:“不该说的话不要说。”语气清冷,似是不悦,又似淡漠。

竹影只得先盛了汤药奉上,云辞一饮而尽:“你在我身边侍奉多年,正因如此,才该知道分寸。”这句话,是透过自己打在了谁的脸色,竹影心中一清二楚。

“主子,其实浅韵……”正待再替浅韵解释几句,竹影却听到一个久违的声音:

“大哥!”云羡一进云府大门,便直奔清心斋,面上是藏不住的喜悦之色:“我前脚刚到蟾州,便接获云管家的书信,道是您要大婚了!还真是害得我马不停蹄,急忙忙办完差事便往回赶!”

竹影登时眼皮一跳,欲言又止地瞧了瞧云辞,见他神色如常,才开口行礼:“三爷。”言罢已退出门外。

提起自己的婚事,云辞近几日特意许了出岫的假,不让她在清心斋侍奉。此刻瞧见四下无人,便也不再忌讳,对云羡道:“你实不必着急赶路,你们若不回来,这日子再往后推几天便是了。”

“算好的良辰吉日哪里能推?”云羡笑言:“这不是赶着回来给您搭手,看看有什么能效劳之处。”

“效劳倒不必,蟾州的差事办得如何?”云辞尚能沉着问道。

“大哥真是事无巨细……”云羡边说边将手中一直捏着的文书呈上:“所有生意、铺子整治前后的情况,尽在此处。一切顺利,都已处置妥当。”

云辞接过文书,打开翻看两眼便搁在案上:“此去蟾州,四姨娘如何?”

“四姨娘?”云羡怔愣一瞬,神色有些别扭地道:“她只在姜地呆了两日,行事神神秘秘,又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作为晚辈,也不好过多探听。”

云辞闻言点头。照此说来,鸾卿定然已找到那种草药,若没找到,她必定会设法差人送书信回来。

想到此处,云辞再对云羡道:“你先回去歇息罢,顺道替我请四姨娘过来一趟。”

“是。”云羡俯首领命,带着远归的仆仆风尘而去。

……

随着云辞大婚的日子愈来愈近,出岫开始将自己关在屋内练字,听从云辞的吩咐闭门不出。云府上下皆是一派喜气,张灯结彩,修葺一新,只为迎接即将到来的女主人——离信侯夫人。

就连下人,也都人人置办了新衣,尤其是知言轩内的奴仆丫鬟,恨不能从头到脚一应崭新。出岫自然也不例外。

听说,夏家请了当世最好的绣娘,日夜赶工,在三月内制成了一件绝无仅有的嫁衣,缀满沧浪明珠,熠熠华彩;

听说,夏家准备了九九八十一抬嫁妆、良田千亩,作为陪嫁;

听说,太夫人亲点云氏名下的云锦庄,为云辞新婚赶制织造布匹,帷帐、被褥、窗幔……甚至是新人合卺酒上盖着的缎面绢帕,都要最好的材料与绣工;

听说,云府之中近日往来不绝,各地纷纷前来恭贺离信侯大婚,云府所收的贺礼已将整座芳菲园放满……

再有一个月便是云辞与夏家小姐的大婚之日,随着婚期临近,各种消息层出不穷,一派洋洋喜气,仿佛是要天地共欢。

九月初九,长长久久,是太夫人选定的大婚吉日。而今日,恰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回想去年今日,还是在追虹苑。没有主仆之分,没有淡漠疏离,云辞、沈予和几个下人欢聚一堂,共桌吃饭,云辞更在那日,头一次握住自己的手,手把手写下一个“月”字。

掌心的温热清晰残留,历历如昨。只是今年的这一个中秋圆月,注定无人共赏。

“出岫,”正怅然着,却见淡心敲开了屋门,“吟香醉月园里,这会儿正有唱戏和酒令,可要一起去玩玩?”

“不了,你去罢。”出岫顿笔看向门外:“我练字。”

“出岫……”淡心的兴致霎时败了三分,沉吟片刻,欲言又止道:“你……想开些。在好些人眼中,你已是占了天大的福分……”

闻言,出岫目光仍旧散落在纸张之上,无言一笑。

淡心见状,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暗诽自己不会安慰人,还强行多嘴。

“我一直是满足的。”须臾,出岫才微微眨着长睫,朱唇浅笑看向淡心:“我只是不愿去凑热闹,想静心习字而已。”

案上摇曳的烛火映在出岫面上,更衬得她一双倩眸盈盈如水、皎皎如月,那是一种温婉而动人的特质,能令窗外夜景也黯然失色。明明是笑着的,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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