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杂家吕不韦-第4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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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赵军士兵精神振奋,纷纷从最后的防线窜出来,向前方的秦军杀过去。秦军主将逃窜,无人指挥,不由大乱。
他们从正午攻到黄昏,这才抢占了两道外垒,可退出这两道外垒,不过是转瞬地功夫。
秦军无心应战,被赵军一鼓作气的从最后一道防线,杀到第一条防线,放声高呼,宣泄着心中的热血和激情。
吕不韦人在垒上,见到如水的赵兵从身边漫过。心中涌起自豪之意。扭头向落日尽出望去,那里旌旗招展,隐约见一人袖手冷望,暮色中,带有无边地孤傲。
那人是王龁吗?吕不韦想到这里的时候,握紧了手中的轩辕秉争剑,剑光胜雪,夜色已临。
“吕王,东边的秦军突然增援,东部的防御告急。”有兵士急急的赶到。
吕不韦皱了下眉头,说道:“命何兵尉放他们进来!”
兵士愣了下,虽然对吕不韦的命令他是绝对服从,可这一刻也是觉得自己听的有些问题。赵军正在誓死抵抗秦军,怎么能这时候放他们进来?
吕不韦见到士兵的疑惑,淡然说道:“你听得没错,我是说放司徒错他们进来!”
“张天一果然不是吕不韦的对手。”杨三白苦笑道:“这次他逃命离去。我秦军军西线对吕不韦而言,再无威胁可言。王将军,兵士已经三鼓疲惫,如今天色已晚,我等天时地利皆不占据,不如暂且撤军,明日再战如何?”
杨三白说地也是实情,秦军正午开始进军,一直攻到黄昏,剧烈攻击下,米水不进,都是血肉之躯,只怕现在已经不能发挥兵士战斗力的半数。
王龁脸色倒还平静,淡然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张天一不过是个将才,吕不韦才懂得蛊惑人心,是我等的对手。你只看到我等的疲惫,却没有见到赵军亦是强弩之末。如今之时,拼的已非勇气,而是毅力,谁能坚持到最后,才能笑到最后。”
“可司徒错已经负伤累累,难以再发挥当初之勇,我见郭德岗那面也是无能为力。王将军如今手上生力军不足五千之人,攻寨人数却已经折损过万。”杨三白忧心忡忡地道:“如果此时退兵,虽是士气稍落,但不算大败,可若是等到兵士疲惫。吕不韦士气正盛时出营攻击,我军必然大败。”
王龁望着邯帜城,突然问道:“你知道吕不韦安营的方法叫做什么?”
杨三白微一愕然,神情模糊地道:“三白对阵法之事,并没有太深的研究。”
王龁露出沉吟之意,叹道:“此安营之法是上古轩辕的车轮大阵,是当年对战蚩尤,破九雾弥阵所创。”
杨三白向营寨的方向望过去,从高处看营寨,只见到土垒处处,割得营寨一节节,就算在高处望过去,也是看不透营帐中地十之五六。这不是玄学,而是采用各种视角加以掩映阻挡,杂乱无章中却有着井然有序。
王龁没有说及之时,杨三白只见到一块块土垒,一条条沟壑,木栅大车交错,旌旗挥动。可细心留意下,才发现整个营寨真的如车轮般坚实严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车轮虽然坚固严密,杨三白却又感觉到营帐中的勃勃杀机,说道:“此等阵法,的确是古怪得很。”
王龁皱眉说道:“这个阵法一点不古怪,形容这种阵法的本质,却是再合适不过。车轮实乃守营到了极致的一种下寨阵法,这种营寨扎下来,就一个目的,抗击对手的攻打。此阵外方内圆,设计相当巧妙,可以调动守营最大地力量,却要花费外围攻打之人的数倍力气。我伊始还是不敢确信,可经过这长时间的攻打,终于知道吕不韦一直在隐藏着阵法的精要,让我误以为不过是寻常的外垒守营之法,诱使我攻击。”
“没看出来吕不韦竟然还是安寨的高手。”杨三白皱起眉头,说道:“据我所知,他是小说家出身,习得一身高明的修为,已经很让人诧异,他怎么会这么高明的阵法?”
王龁握紧了拳头,沉声道:“我现在可以肯定,吕不韦绝非简单之人,我想他暗中必定得过高人的指点。这种车轮阵法早就失传很久,兵家之人都不见得能用出来,吕不韦一介武夫,怎么会如此布阵,而且还能指挥得游刃有余?”
杨三白诧异地道:“王将军觉得是何人有如此能力?”
王龁想了半晌,缓缓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我既然明白他阵法的精要,反倒可以全力攻打,车轮虽坚,但却一破皆碎,他这营寨守到极致,自然攻击薄弱。所以方才你说什么吕不韦会派人反攻,那是绝无可能!”
“可我们眼下也无太多可用之兵。”杨三白皱眉道:“我们抽兵急行,四下占领城池,来此不足十万之兵,可这已经是庞大的数量。有大半数都是投入这场战役中,眼下生力军不过近万,想要破阵只怕还有困难。”
“放信号召集围攻邯郸之兵。”王龁毫不犹豫地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和吕不韦都是疲惫不堪,若有赢满春等人三万生力军加入,必能破他地阵法。可这次我们若是撤退,只怕以后他若再次安营,我等再要破阵,我军士兵心理就会有不可战胜之感,那时候悔之晚矣。”
杨三白皱眉道:“赢满春等人若是撤回,邯郸出兵怎么办?”
王龁微笑着道:“如今邯郸权力更替,平原君等南方贵族派系打击北方派系,而他们却也被吕不韦割断了手脚,我赌邯郸绝对不会出兵!三白,点火为号,召集赢满春等人回转,切莫耽搁。”
王龁认定的主意,旁人一样难以劝阻,杨三白无奈,才要吩咐手下去点火,只见到邯帜城东方的秦军突然泻了进入,不由惊喜道:“王将军,司徒错破了邯帜城东!”
王龁精神亦是一振,可转瞬脸色微变,杨三白陡然见到那个方向火光一耀,转瞬火势凶猛,冲天燃起,不由大骇道:“邯帜城怎么会有人放火?”
杨三白当然清醒的明白,他们攻邯帜城,绝非要烧毁邯帜城,不然当初赢满春就已毁了邯帜城。
王龁见到火光熊熊,心中微颤,失声道:“糟糕,司徒错危矣!”
火光燃起前,邯帜城东的防线,似乎瞬间被撕出个口子。
赵军的防御转瞬弱了许多,东侧秦军轻而易举的就攻破了第三层防线。秦军士兵如麻,转瞬翻过外垒最后一重,杀到赵军的内垒之中。
内垒虽有防备,可显然比外垒要弱了很多,众秦军才得五千生力军接援,一举攻破了赵军的防御,心中振奋不言而喻。
他们从正午奋战到夜晚,本已疲惫不堪,而赵军防线被破,无疑给他们最大安慰,这时候都想起来哪方破了邯帜城,王将军必有重赏,破了邯帜城,当要屠戮赵军,一解心中的怨气。
东面的防御被破,其余的赵军必定士气大落,转瞬之间,其余三面的秦军也要齐聚,这时候哪管得了什么埋伏陷阱。
所有的人都是双眸血红,所有的人都是喉中低吼,由如狼嚎,所有人的身体中,都被兴奋充斥,如同饿狼扑食,这种气势激发起来,不要说赵兵无法抵抗,就算是司徒错也是如此。
司徒错人在外围喝令众人攻打,见到防御陡陷,心中反倒升起一股不详之意。
他呼喝连连,只想让手下暂缓攻击,直觉中他认为这是陷阱,直觉中他认为吕不韦绝不会如此轻易放弃邯帜城东侧的防御。
可秦军如潮般前涌,又岂是他能够约束的住?
司徒错并没有跟着上前,反倒止住了脚步。他长的虽是粗鲁,可却是粗中有细,远比太多人要圆滑很多,他处事也比太多人要精明很多。固然破邯帜城有重赏,可为了重赏舍弃性命,那绝对是不明智的举动。
见到秦军不受约束,司徒错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武安君白起,一个念头转了上来,若是武安君带军,绝对不会如此之乱。
想到白起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可却转瞬不见。
白起对秦军,对秦人,都是影响巨大,就算对他也不例外!
等到觉察到两道火光金蛇般的蔓延过来,司徒错这才从刹那的恍惚中惊醒过来,心中为之一寒。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如此乱战之中走神,却已经发现一种暗黑的液体,从外垒的两侧涌来,仿佛来自地狱,诡异非常。
随着那液体流动,火蛇随之前窜,转瞬就要把土垒之间的土地蔓延覆盖,可很多秦军还是没有察觉到这种危机,有的脚下甚至踩地就是这种液体。
司徒错全身的寒毛几乎竖起,大叫着道:“传令,撤!”
他撤字一出口,已经最先的向外垒跑去,他和张天一不同,他用正兵,却绝对不会像张天一一般身先士卒,舍命攻打。
是以他虽是秦军将领,但在秦军之中甚至有些靠后,众人见主将突然失魂般奔走,都有了那么一刻徘徊,不知道是要上前还是退后,这时候才有更多的人发现异状,骇然失声。
赵兵虽然不能阻挡如潮的秦军,可大火却能!
趁着夜色,土垒之间早就无声无息的流淌着要命的液体,火蛇在上面游动,转瞬土垒之间,烈火冲天。
烈火隔断了万余秦军,无数逃不及的秦军身陷火海,惨不忍睹,先冲入内垒地秦军暗叫侥幸,土垒设计的巧妙,大火竟然对内垒并无影响。
秦军庆幸逃脱一劫,可转瞬心中涌起无边的寒意,一列列、一排排的赵军涌到,对进入内垒的秦军形成绞杀之势,赵兵没有烈火的炽热焦灼,却带来了千年寒冰的刺骨阴冷。
火起到升腾,不过转瞬的功夫,无数秦军惨声嘶叫,化作火人般窜来窜去,凄厉无比。
司徒错退出土垒的时候,浑身冷汗。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吕不韦会这么狠,竟然在土垒之间布下火攻,他若是贪功冒进,这时候多半早被烧成了焦炭。
邯帜城东的火海让太多人目瞪口呆,就算王龁都是大皱眉头,秦军们见到同伴都是烧成焦炭般,亡魂皆冒,早离的远远,再也没有兴起攻打的念头。
进入内垒的秦军听着身后同伴的惨呼,见到赵军精锐尽出,不由手脚发软,早就丧失了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