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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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斗技术,杀人手段,这些只是枝节末叶,让杨澜得到隐杀这个外号的根本,还在于他刚才练的那一套拳。
那是一套无名拳,来自于一卷古谱,那套拳用来实战并无多大的用处,但是,却能固本培元,滋养内力,洗髓易筋,当初,杨澜一身本事,其根基大多来源于此。
现在的身手若和以前的他相比,自然有着天壤之别,不过,通过这几日深夜对这无名拳的练习,杨澜发现,这具身体本身的质素也还不错,比起当年的他,还要更胜几分,只是,要想达到昔日他的程度,还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以往,打完这套拳他脸不红,气不喘,如今,练习了几日,今晚才勉强将它从头打到了尾。
杨凤梧其人,也不知因何事惹了别人,居然被那人买凶暗杀,偏偏,他仍未得到那方面的记忆,情况不明之下,目前,唯有专注在自己身上,勤练内功,迅速提高自己的自保能力。死过一次之后,得到了渴望已久的自由,如今,就算是身处在一个落后的时代,他也不想再死一次。
当然,在勤练武功的同时,杨澜也记得此次前来保定的目的,乃是参加三年一次的乡试。
与范进相伴已经有好几日,肃宁会馆中现在也尽是肃宁本地前来参加乡试的秀才,和那些人相处一段时间后,杨澜已经非常了解,举人在这个时代的意义,考上了举人,也就有了做官的资格。
想想后世公务员的威风,就知道在这样的时代,能够做官这有多么的了不起!
四书五经,八股文,杨澜对此自然一无所知,就连繁体字也认识不了几个!幸好,在他身体内,还保留着杨凤梧的记忆,那些记忆并非是一股脑出现的。比如,当他看见范进的时候,自然想起了和范进相关的一些事情;而当他翻开书籍时,那本书的内容也就了然于心;磨好磨,提起笔,摊开纸,文章也就一蹴而就。
能否中举,就要看那个杨凤梧是不是有真本事了!
房内的***亮了起来,有人推开了门,杨澜忙闪到东边墙角的那棵槐树旁,紧贴树干,纵然月光皎洁,却也很难将其看到。
现在,正是乡试之时,保定府的大小客栈都住满了秀才,肃宁在保定府有会馆,平时,基本上住的都是肃宁籍的行商,会馆本就是那些肃宁籍的行商为了方便做生意而修建的,不过,在乡试期间,住在这里的都是肃宁籍的秀才们,会馆为他们免费提供食宿,对这些未来的官老爷,行商们格外的巴结,对那些声名远播之辈,更是前拥后簇,日夜逢迎。
杨澜十八岁中秀才,也算是年轻有为,只是,杨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杨澜的声名也一向不显,没有中秀才之前,谁也不知道他这个人,再加上,范进这个在行商们眼中毫无利用价值的老秀才与他形影不离,故而,到也没有多少人逢迎他,最多前来和他打个招呼,礼貌地寒暄几句。
杨澜和范进也就被安排在了会馆的一个偏院内,和几个如范进一般的老秀才住在一起,偏院的设施无疑要寒酸了许多,用度之物也比不上其他那些院子,更没有专门侍候的下人,对此杨澜却甚为满意。
清静,这是目前的他所需要的。
不过,那些老书生们都有个毛病,就是喜欢半夜起来读书,给杨澜半夜练功多少带来一些不方便。
不一会,有人出门来,一路咳嗽着,沿着墙角往一侧的茅房行去。
杨澜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那间屋的房门前,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
过不了多久,院落内就响起了一个老夫子抑扬顿挫的读书声,又过了一会,越来越多的读书声加入了其中。
远方,响起了一连串的狗吠声。
第一集 恰似神龙潜深渊
第五章 乡试
杨澜白日读书习文,晚上勤练身体,就这样过了数日,到了八月九日,秋试之时。
当夜子时,往常这个时候无比安静的保定府便多了一丝喧嚣,城内各条街巷,***若游龙,点亮了夜幕,青石板的路面上,不时响起脚步声,急匆匆而来,又急匆匆而去。
三更左右,肃宁会馆内的秀才考生就已齐聚一堂,十来个会馆下人打着火把提着灯笼将这些秀才老爷护送出馆,往城西的贡院而去,途中,不时遇见其他考生,于是,大家聚在了一起,形成一条火龙,在黑夜的街道中游窜,直奔城西。
人数虽然众多,却没有多少声响,一路上,只听得脚步声,呼吸声。十余年,甚至数十年的辛苦,成败就在眼前这一遭,就算那些平时自诩腹内满是诗书,恃才傲物的名士狂生,在这一刻,同样心情紧张,只知紧闭双唇,埋头赶路。
杨澜一行到达贡院门前时,门前已经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群人,各式各样的灯笼闪着红光肃穆地立着,场面颇为安静,偶尔响起一些低语声,也很快自觉地沉寂了下来。
贡院门前,空出了一大块空地,数十个身披铁甲的兵士排着整齐的队列肃然而立,气氛显得颇为肃杀。
四更时分,贡院大门大开,在监门官的嘶吼下,考生们排着队鱼贯而入,从人,书童等闲杂人等自然是不能进去的,考生们只能带着随身的笔墨进去。
范进排在杨澜的前面,他左手抱着笔墨,右手垂在身侧,杨澜能清楚地看到范进垂下的手在不停地发抖,他能理解范进的心情,只是,自己却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这种紧张,在原来的那个时空,他也经历过所谓的考试,那是人与人之间面对面的厮杀,胜则生,负则死,眼下这个场面,对他来说并不足道。
进入贡院之后,接下来就是搜身,秀才们须得将外面的儒衫脱下,只穿着一件小衣,接受搜检官的搜查,以防夹带,若是搜检官瞧你不顺眼,认为你有私藏夹带的嫌疑,甚至可以勒令你脱光衣服,赤身接受检查,每一年,这样的场面并不少见,今年,范进就受到了这样的搜查。
他的表情过于紧张,引起搜检官怀疑,认为他有所夹带,所以,令其脱光衣服检查。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范进面红耳赤,下巴的花白胡子微微抖动,他不停地摇头,一边喃喃自语,一边顺从地脱下内衣,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任由一侧的搜检官检查。
为了防止作弊,考场将同乡们打散分入了各房,杨澜与范进并不在一个房内,因此,他并不知道范进的遭遇,由于他神情泰然,举止之间,自有一股凛然之意,他那房的搜检官只是搜了搜他的衣袖,连外衣都没有让他脱,就放他进去了。
搜查完毕,领了号牌,一干人等就在小吏们的带领下进入了各自的号房。
标准的号房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里面有着一椅,一桌,一榻,这三样物事摆下之后,几乎就没有了人容身之处。
在原来的那个时空,年少的杨澜在训练时曾经被教官关过小黑屋,这间号房让他想起了那个时候。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笔墨分左右放在桌上,随即,走到榻前坐下,闭目养神。
破晓时分,试题发了下来,与考卷纸张一同发下来的还有一个小篮子,篮子内放着茶水,几个馒头,两个煮熟的鸡蛋,还有三根蜡烛,考试要考一天,茶水,馒头,鸡蛋是供考生充饥所用,蜡烛则另有名堂。
乡试有个规矩,黎明入场,黄昏收卷,若是太阳落山之后,考生仍未交卷,可以让其点上蜡烛继续考试,三根蜡烛点完,仍然未曾做完,那就对不起了,监考官会令人将其叉了出去。
试卷发下之后,小吏退出房去,就将那房门锁了,待到日落时分方才开锁,收卷放人。若是你提前做完了,也只能在号房内窝着,饿了有食物充饥,若是想要方便,号房的角落摆着一个小小的木桶,你可以拉在里面,一般说来,考试时间只有一天的情况下,考生们大多能够忍受,不过,也会有意外发生,若是谁肠胃稍有不适,那这考场的气味就不怎么好闻了,那时,大家也只好自认倒霉。
乡试分三场,第一场八月九日,十二日第二场,十五日第三场。
第一场考八股制义,用经书阐发圣贤微言,作七篇八股文;第二场考论,要作论一篇、判五道,诏、诰、表三者选作一道,用后世的话说就是考公文写作;第三场考策,即对策,类似于问答题,内容可以是问经史,也可以是问时事。
在这三场中,最重要的是第一场,第一场又最重“首艺”,也就是七篇八股文中的第一篇,若是第一篇“首艺”没有做好,后面的文章你做得再是妙笔生花,这场考试也有些悬,若是第一篇做好了,后面只要做到中规中矩,不出大的纰漏,也就成了。
杨澜在桌前正襟危坐,先看了第一篇试卷的题目,随后,往左边的砚台倒入清水,缓缓转动松墨,不一会,墨成,他心中也有了第一句。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这是第一篇时文的题目,出自论语。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孔子跟颜回说,我道能行,那就在这个社会上施行我道,倘若这个社会不能允许我道推行,那就藏道于身,能做到这样的,只有我和你了呀!
当然,在这里这样解释是不行的,必须用八股文阐述,按照一定的格式,按照宋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的内容解答方才合适。
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此两句乃八股文之破题,杨澜有了这两句,接下来的文章就如奔泉般从笔尖涌出,不多会,白纸之上便满是黑色的字体,虽然,杨澜本身不通书法,却也觉得自己笔下的字体甚是好看,幸好,这身体仍然保留着原来那个主人的记忆和能力,不然,他只能枯坐到天黑了!
写完之后,检查了一遍,看看有没有错别字,格式有没有错漏,再看看是不是犯忌,发现没有问题之后,杨澜开始闭目养神,等候墨干,待墨干之后,他将已完成的试卷放在一边,将下一张试卷放在了身前。
大约申时初,杨澜就将那七篇八股文做好了,做完之后,距离交卷的时间尚早,他将试卷从头到尾再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