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忠吕布-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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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双目尽赤,仰天长啸,怒问身旁三百技击壮士道:“某之义兄,被其胞弟所杀,夺其所有,欲害其子,尔等且说,若今日,应何如?”
第八章 … 教坊犹奏别离歌(五十三)
那三百游侠儿本是无风还要起三尺浪的性子,专爱打抱不平,此时听了,皆怒喝道:“若今日不死,不寝其皮,啖其肉,必教这等奸邪小人死无葬身之地!”
那独目大将扯了王全斌落马,自拜下道:“我田绍斌一武夫耳!攻泽州伤了左目,皇上亲扶汤药;卖官马赏部下,本应死,皇上又法外开恩,赦免于我。今日皇帝被那晋王害死,我便按皇上遗命,投汉王麾下,原为马前卒,杀回汴京为皇帝报仇!”
王全斌本来尚有点犹豫不决,但听了田绍斌这么说,却也长叹拜下道:“老夫所部能征战,却向无军纪,是皇帝极念旧情,再三赦免,否则哪有命在?只要汉王在这万军中应上一声,愿为皇帝报仇,老夫从此便投汉王了。”
吕布怒道:“便只某一人,也要把那晋王禽兽砍成肉沫,方能全某结义之谊!若违此誓,教天人共诛之!”赌咒之后,亲自下马搀扶起田绍斌与王全斌两人。
那田绍斌在外围还有所带二千余铁骑,所骑都是北方高头大头,尽是田绍斌心腹之人,早知此行目的;而王全斌向来纵容军士抢掠屠城,那麾下对他是计听令从,并且不少偏将曾被御史谏议抢掠财物,论律当斩,都是赵匡胤念旧赦了他们,此时见了赵匡胤亲笔遗旨,纷纷都言愿投汉王,有两三个犹豫的,早被王全斌抽剑斩于马下。
当下合在一处,向那西门掩杀过去,王全斌高叫道:“韩元帅且罢战!太祖皇帝遗命在此!”又使麾下军士呼号,一声战场上宋军尽皆听闻,那赵匡胤在宋军中极有声望,否则陈桥兵变也不会轻易成事,是于都罢手退后,吕奉先也教唐军退后汇成一处,唐军不明就里,士气极低落,李云翼鞍前栓了四五个人头,策马过来急问道:“汉王,你欲投宋么?”
吕布摇头把那赵匡胤的遗旨交给李云翼看了,那老门子大喜,高声道:“汉王义兄,便是宋帝赵匡胤,有遗旨在此,将其所有尽赐王爷!”唐军听了,有点愕然,却听那王全斌在万军之中应道,“便是如此!”唐军才欢呼起来。
这时那独目大将田绍斌纵马上前急道:“韩元帅,你是皇上义社十兄弟中人,难受还要犹豫么?”
却听韩重攒拈须笑道:“不错,老夫是义社十兄弟中人,实话相告,这遗旨,我也收到一封的,但老夫以为,皇上其时神智大乱,所谓乱命不从。江山由晋王这亲弟弟继承,总比赠予义弟合乎情理吧?田将军。老劝你,还是迷途知返吧!”
其实韩重赟。哪里不知晋王做的好事?从头到尾他是一清两楚,从赵普与晋王密谋如何套那曹彬入局。共同帮晋王夺得王位时,他就参与其事了。虽是义社十兄弟中人,但乾德五年初,有人密报“重赟私取亲兵为腹心”。赵匡胤当时就大怒,连查证也不派人去做,就要下旨诛杀韩重赟,因为赵匡胤正是这样而发展势力,最后才搞陈桥兵变的,是赵普代韩重赟说话,才免以一死,但明显赵匡胤不再信他,同年二月就解除了他的军权。
而赵普和晋王,都对韩重赟极好,他哪里会去听什么遗命?
吕布这时高呼:“晋王这贼子杀兄窍国,人人皆可诛之!何必多言,尔效忠晋王,害死某义兄的,便也有尔一份!”却不由分说,纵马提戟直向韩重赟杀去,那王全斌在后面喝道:“唐国汉王是太祖义弟,此为家事,举头三尺有神明,忠烈军士不可挡汉王哉!”他如此卖力,却是赵普三番四次,借口纵兵抢掠要弄死他,是赵匡胤赦免他,如今赵普扶了晋王坐上龙椅,王全斌知必无自己的好果子吃,不如就按遗旨归了汉王。
但他是军中宿将,被他一喝,那宋军十停人马里有七八停不听韩重赟号令,此时又有独目大将田绍斌领二千铁骑跟在吕布身后,这二千铁骑可不是吕布背嵬都的骑兵可相比,全是高头大马,奔驰起来真个铁流一般!便有军士来挡,也被踏成肉泥。
这时却见白鹭洲方向火势大盛,又从卢龙山方向驶来唐军水师,一彪军马从船上杀将下来,当头一个“张”字,不是润州马步诸军总管张川还能是谁?那宋军此时又被背后突击,全无心力作战,不一时就溃了两营人马。
吕布片刻已杀到韩重赟面前,只三合,韩重赟论用兵便是高强,论武勇哪里是对手?眼见就要被刺马下,他两个儿子韩崇训、韩崇业舍命来救,吕布手起处,已把韩崇业头颅斩飞,又抽剑祈在弗崇训背上,那背甲被硬生生斩开,血光迸现,韩崇训惨叫一声,却有亲卫数百人拼命前来拦下,却听韩重斌吼道:“安能不从朝廷军令,信那敌人口舌?”
那麾下宋军听了,又犹豫起来,韩重斌在帅旗下指挥,各营军士慑于他地威势,心中又极犹豫,便只是有气无力的随他退开。等田绍斌领二千铁骑杀到,吕布也已在那数百亲卫里杀出一条血路,但韩重贷已领了万余宋军,以五千亲卫断后,结阵徐徐而退,只悲声道:“杀子之仇必报!”
此役已成定局,江宁之围自解。那支先前攻击白鹭洲的水师,遣人上岸来见,吕布自使樊知古与他们接洽不提,又将新附宋军编成一军,唤作忠义都,尽数归入王全贷帐下,王全赞请辞,吕布却不以为然道:
“若非田、王两位,奉义兄遗命来投,某今日难免脱力身死,何敢相疑!”
当下李云翼与刘破虏、郭捋一众旧部,就与王全斌、田绍斌这些新附将领,自在汉王府内开了十席,全无一人提及要去晋见唐帝李煜。
第八章 … 教坊犹奏别离歌(五十四)
那李煜在宫中听得解围,便遣了一个忠心小黄门领旨来汉王府——毕竟他为帝多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还有些亲信的,却是要赐诸将领爵位,当日吕布也曾允他,祭天礼仪,爵位封赐仍由皇帝作主。
谁知到了汉王府,那独目大将田绍斌把那圣旨抢过撕烂,怒道:“李煜小儿敢安辱我!我是来投旧主义弟、大江南北第一条好汉的汉王麾下,岂是来投他这小儿辈?这江南唐国的国主,有什么稀罕?若无汉王,半年前已尽为宋土,他李煜也早为阶下之囚,哪里配来封我?呸!”
李云翼酒也喝得足了,拍案道:“老子只知唐国两个大英雄,一个是当年烈祖,王全斌,你服不服气?”王全斌却也无不服,点头称当年烈祖确实英雄,李云翼“嘿嘿”醉笑道:“第二个大英雄,便是汉王殿下!谁管那只会向人求饶乞命的什么皇帝!你却去说与他知,我,李云翼,当年烈祖亲卫都都头!烈祖有他这等子孙,这等子孙,烈祖英雄一世,在天之灵也因他蒙羞!”这行伍丘八,酒喝足了什么话说不出来?吼到性起,一脚把那小黄门踢得倒飞出去。
众人又自坐下再喝,喝着不知谁的话头,那新附将领中有人说:“入他娘,这汉王真是顺天应命,要不然,今日明明再无幸理,偏偏我等领了旧主遗命来投!反而儿戏一般,解了这江宁之围!若不然,黄州刺史王明虽无战舰,|奇…_…书^_^网|但不把沙洲间那千百枝桅杆放倒,那朱令贷还傻傻地不敢挥兵直下击白鹭洲啊!”这些人都是知兵之人,所言无虚,正史上原来便是如此,朱令赟才错失了战机。
那吕奉先旧部便不服输,却又有人道:“那宋国太祖才真天见可怜。若当年不在霸王祠下结义,我看任他生前一条棍棒打平天下军州。这身死之后,连要找个给他报仇的人都没有!所幸当年结识汉王,才能有所相托!”这也是入情入理,若无吕奉先这一面之缘的结义兄弟,赵匡胤哪里找得到人为他报仇?正史上原来不就是晋王顺顺当当当了皇帝,还把赵匡胤的儿子逼死么?
但这两股人酒都喝足,那新附将领出自强宋,自恃对江南向来强势;那旧部将领跟吕奉先征战杀场也少有败绩,哪里肯服输?于是喝酒便成了斗酒,酒席成了战场。
此时吕奉先却和樊知古,正与朱令赟长谈。朱令赟哽咽道:“末将领水陆诸军十五万!杀至虎蹲洲,施放火油机,加之我大唐水师比宋国壮大许多,本宋军不能敌仓皇失措已然胜券在握!谁知突然转了北风,那本来顺流而下的火油机,竟然逆流反自向我水师攻来!令贷无能,一时竟不知应对,眼见已点着两艘战舰,水陆诸军十五万便要葬身水火之中!”
饶是吕布这沙场杀神,听到此处也摇头道:“真个天有不测风云!时也,运也!”
樊知古也苦笑道:“确是如此,所谓欺山莫傍水,便是此指。”
却又听朱令赟又道:“幸其时,恩师在末将身边,如当年传授刀法一般,耳括以醒令赟,嘱咐令赟定要死援江宁,不可听皇帝乱命,定要投武襄侯麾下以挽江南万万生灵!便号召百十敢死勇士,泅上着火战舰与火油机上,硬把它们一一錾沉,方才挽了十余万战士性命!”说罢拜在吕布面前泣道:“令赟无能,累死恩师,原将兵马尽交王爷,解甲归田!”
良久却见吕布没有出声,朱令赟抬起头来,却见吕奉先虎眼尽赤,热泪盈眶,一掌击下,那上好楠木案几应声而裂,吕奉先悲道:“老骥伏栖,志在千里,年少披甲叱咤沙场,老来从容为国捐躯,狄傲,真壮士哉!”
樊知古劝道:“王爷切莫太过悲伤,将军难免阵上亡,瓦罐总是井边破,男儿死于沙场,却也可谓人生豪迈,学生想来,那狄公热血汉子,未必便愿老死病榻之上。”吕布仰着头,过了良久,才无言地点了点头。
扶起那朱令赟,温言道:“狄公无后,尔为其徒,当为操办后事,军中一切,某自派人理会,尔还是先将狄公身后料理完毕,某再委尔重任。如此,于江宁城西江畔,建一祠,曰:精忠堂。立一碑,曰:烈士魂。以狄公为第一人,此后阵亡壮士,皆入于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