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第14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用,要是修得太坚固,他们就不会来攻。我必须打这一仗,在城下交战对我们是最有利的了。”
刘破军答应了一句,他也知道文登营的战术机动能力完全无法与全是骑兵的建奴相比,如果建奴不攻他们,就很难找到机会和他们作战。
陈新又问身边的聂洪道:“中军卫队休整好了没有?”
“都休整好了,只有一个体力不支。”
“那个中军的第一勇士?”
“大人明鉴,属下以后再也不招太壮的人了。”
……
杀手第二旗队的宿营地里,战兵已经完成工事修建,都是抓紧时间休息,周少儿靠在自己被子上,眼睛看着帐篷外面一个磨刀的壮实背影,关帝庙在他身边道:“哥,这陈大个子傻了不是,每天停下来就不停磨他那匕首。”
钟老四也道:“看这架势是要拼命去的,老子一会还得给他说道说道,别打起来阵型都不顾了。”
周少儿赞同着说:“对,不然因为这个被军法官砍了脑袋多亏。”
关帝庙道:“哥,俺还是怕,那鞑子听说要吃人。”
钟老四一脚蹬过去,把关帝庙蹬得歪倒一旁,口中骂道:“怕就滚,自己去周杀才那里领一刀。”
关帝庙拍拍屁股上的脚印,傻笑了两下,周少儿没说话,但他自己心中同样也有些紧张,鞑子自从起兵一来,很少吃败仗,即便败了也大多跑掉,而明军每次一败就是几万十多万的全军覆灭,任谁心里也怕。
周少儿眯着眼睛半天,一点睡意都没有,既有点担心,又有点亢奋,实在睡不着,干脆坐起来,习惯性的清理自己的装备。
他仍然是个伍长兼刀盾手,武器是按戚家刀改良的腰刀,长三尺二寸,十分锋利,重量只有一斤十两,然后是防御的圆盾,直径三尺,这是他主要的武器,其他还有匕首一把、椰瓢一个、鞓带一根、锁子甲一副。圆盾兵要求十分灵活,有时候甚至要弯腰作战,所以他们的铠甲都是不影响肢体灵活的锁子甲,其他杀手队的都是铁鳞甲,比锁子甲笨重许多。
周少儿清出来后,也在外面拿来一个石头,开始磨匕首,那匕首用钢制成,磨过之后十分锋利。在教官的演示中,近距刺杀可以轻松破开闽铁做的铁甲。
钟老四已经呼呼的睡着了,关帝庙也睡不着,他把身上的存单拿出来看了看,口中说道:“哥,咱存了七两银子了,都存在军需处,要是俺被鞑子杀了,你记得跟俺娘说一声,别忘了去取。”
“嗯。”周少儿一边磨一边敷衍了一句,他心中有些不是味道,这关帝庙是文登的流民,好歹还有个老娘和一个哥哥,战死的话银子还有用,自己要是战死了,存的十多两银子可是屁用没有。
这时帐篷帘子一响,他们局的训导官走进来,在地上摆好一张纸,对他们几人道:“谁是队长?”
周少儿一指打呼噜的钟老四。
训导官也不叫醒他,低声道:“这里有件事,上了战场刀枪无眼,你们老兵都知道,每次战前写遗书,写过的就不用写了,没写过的有没有遗书需要留下?”
周少儿一看周围,只有陈瑛和关帝庙没写过,叫过他们两人说了,陈瑛沉默了一会,对训导官问道:“我没有家眷,银子都存在军需处,没有领过,要是我死了,这银子能不能给其他东江来的孤苦流民。”
训导官看了他一眼,他也认识这个陈瑛,已经在一些局巡讲过,他说道:“这里有个儿童基金,若是没有家眷的,你们的银子将用来收养一个流浪孤儿,以后他们长大后将随你们的姓,作为你们的义子给你们供奉香火。”
“真的?”陈瑛漠然的眼中突然出现了神采。
“真的!这是黄总训导官想出来的,咱们军中象你这样的很多,如果你的银子要做这个事,你就把你祖上的名字、祖籍地址再详细点跟我说一遍。多半也没有事,只是预备万一而已。”
“陈瑛,辽东人,祖籍山东东昌府……”
……
当日文登营完成了工事建设后,战兵都获得了休息时间,未时末刻,建奴的哨探加强,两三百将文登营的那点可怜的骑兵轻松赶回了固安城下,文登营骑兵不敢与他们交战,撤得很快,双方的互相试探总共只死了五个人。
骑兵和掩护的步兵都撤回了营地,此时天色已晚,建奴没有直接到城下,陈新也找不到他们的扎营地点,派出两倍的伏路军戒备,或许是建奴对所有明军都很轻视,他们也没有夜间来骚扰,一夜相安无事。
十二月二日清早,出了一点太阳,文登营的骑兵在周围两里巡查,辰时刚过不久,外围的骑兵纷纷往营地回来,从各个通道进入营内,朱国斌的马从步队的间隔中穿过,所有步兵都坐在地上休息,黑压压的一片。
陈新身穿一身精良的山文甲,站在一个马车改的指挥台上,周围旗帜都没有竖起。所有方向的骑兵都在撤退,显然是建奴在逼近,他渴望的一战就在眼前,他有严格训练的强军,对方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到底谁更强,今日就能见分晓。
刚刚巳时,第一个后金哨骑穿过薄薄的晨曦,出现在陈新的视野中。他远远的站在一里之外,静静的打量着这边的营地。
第024章 挑衅
那名后金哨骑策马缓缓的靠近,他的身后渐渐出现更多骑马的身影,他们来到两百步外,不再逼近。大概五十多骑分布在文登营阵地四周,倒似乎把两千多的文登营包围了一般。
文登营的胸墙前面还有两队夜不收,剩下二十二人,这些全军选出的精锐胆气十足,与对面越来越多的哨骑对峙。
海狗子把红色绣衫拿来,陈新抬起手,让海狗子帮他绑在肩上,海狗子接着把他的卫足、顿项和卡簧鞓带再次检查了一遍,然后对陈新道:“大人,我先帮你把铁臂手戴上,我马上自己也要穿了。”
陈新点点头,海狗子将铁臂手给陈新戴好,陈新手伸出来后略微活动了一下,调整了位置,这套山文甲三十多斤,制作十分精良,甲叶有点类似奔驰车的标识形状。密密麻麻的连接在一起,比普通铁鳞甲更轻便,也具有更好的防护力。身体部分除了甲叶外,胸口还有一个圆形的护心镜,腹部一个铜质豹头样护腹,两肩有护膊,脚面有卫足,手上有铁臂手,完全一个闪亮的铁人。
陈新摸摸鞓带上挂着的改良戚家刀,暗暗祈祷自己不要使用它,正想着,海狗子就把一把匕首插到了鞓带的插鞘位,陈新眼睛白了一下,要是他都用到匕首,也就完了。
“狗子,那东西准备好没有?”
“好了,就藏在马车下,一百斤火药。我把药线都装好了的。”
陈新自己系着兜鍪(山文甲头盔)的系带,一边低声对他道:“万一真是败了,别让鞑子把我抓走,要是我动不了,你就帮我把火药引爆,老子死也不做鞑子的奴才,就是连带你也活不成了。”
海狗子傻笑着道:“陈大哥,反正我跟你一起。”
陈新有些感动的看看海狗子,已经是个大人了,还是那样傻傻的,既不怕什么,也不追求什么,不过这样挺快乐,陈新原本一直逼着海狗子学写字,现在他突然觉得就让他当一辈子快快乐乐的亲兵,或许对他更好。
陈新自己的遗书已经留在天津,没有他在,威海那点东西迟早是各位大人的口中之物,没准还要搭上刘民有一条命。所以如果他战败身死,他希望刘民有按他原来想的那样去台湾,或者带着那些人去某个小岛,自由自在的过完一生。
海狗子给陈新穿好后,下台子去自己戴铁臂手去了,陈新开始缓缓打量自己的阵地。
他的营地左右两侧,第一和第三千总部各自向两侧展开了一个局,两侧的正面都很狭窄,而且他们从两翼还要遭到城墙上的夹击,虽然陈新估计城墙上很无力,但建奴未必敢冒险。
所以一切的重点在正面。胸墙高度经过特别的设计,胸墙外五十步到六十步外地面泼水结冰,这一段最利于弓箭的距离上,只要地面打滑,建奴借不到脚力,弓箭威力就会大减。
胸墙前面是二十门虎蹲炮,炮手自己用门板搭建了一个低矮的防箭盾,两名炮手就蹲在后面,各主炮手已经备好点火叉棍,另外一人准备好了火种和整装弹药,它们将在四十步到八十步距离提供火力补充。
胸墙后是四排火器队,后面是四排纵阵排列的杀手队,近两百步宽的正面第一线上展开了十三个局,每部后面还有一个局的预备队。两个斑鸠铳分遣队在正面胸墙后的左右边角各列了一个十排十列的小方阵,他们将使用斑鸠铳的远射程提供斜射火力支援,并压制对方两翼的机动。
中军卫队和骑兵为总预备队。全军是一个厚实而密集的阵型,陈新料定建奴没有火炮,所以也不怕密集一些。
黄思德的训导官已经到了正面防线之后,观察士兵情绪,周世发带着镇抚军士在各处巡视,指挥台两侧的马车上是中军旗帜,号鼓在指挥台下,刘破军所带的参谋在陈新身边,聂洪带着三个中军士兵,每人拿了一块长牌,随时准备给陈新挡箭。
这时车身传来轻轻的震动,远处渐渐响起由远而近的闷雷般的声音,一道黑线开始在地平线上出现。
陈新收回思绪,深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刘破军道:“开始应旗。”
“步队第一千总部,中军蓝旗,开始应旗。”
台上的蓝旗竖起,往第一千总部点去,远处的第一千总部千总卢传宗和亲兵旗手站起,第一部蓝旗竖立,往它自己的方向一点,中军的红旗和黑心白边旗又开始与第二和第三千总部应旗。
三部千总旗应旗后,开始向把总旗应旗,六个把总旗升起,然后开始向百总旗应旗,这次升起了十八个百总旗,十八个百总旗开始与旗队长应旗,旗队长纷纷起立,取下身后的背旗挥舞,阵列上顿时一片旗帜飘扬,如同飞舞着无数的蝴蝶。
城楼上的民众看得傻傻发呆,他们第一次看到正规军的军容,原来是如此模样。
三个千总旗对中军旗回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