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陈圆圆-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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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想也对,派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女子去送军粮已是让人匪夷所思了,万一让他们知道我还是个青楼女子,那就更是荒天下之大谬了。我于是道:“还是让圆圆乔装一下吧。这宫里太监那么多,他们不认识我也不会怀疑。”更何况一直就有太监当监军、为皇帝传达命令等等,太监的身份是再合适不过了。
“好,好。”崇祯笑道,“圆圆,你去换了太监的衣服,让朕看看像不像。”
卷三 边关风云 第一章 八面威风
能去边关,特别是这样意气风发的显摆,我心中自然少不了兴奋和得意。在小处,可以暂避皇恩,见见吴三桂。从大处来说,谁不想混得轰轰烈烈,也算没有白来一遭啊。
崇祯特意派遣了一名心腹——锦衣卫的邓千户做副使。崇祯自是对他叮嘱万分,小心保护我,更别泄漏了身份。千户因此是百般掩护,尽量避免其它锦衣卫兵士的怀疑。这一路之上,我,作为一个太监,倒也没有被拆穿。
当我们这浩浩荡荡上千人的车马队伍将至宁远,还未进城,便听见城内传来钟鼓声,一下又一下,庄严又悠长。
我从马车探出头来,北风吹得脸儿又干又涩,眼睛也不适应,只能半眯着睁开,透过和着沙土的空气往前看去,果见一座城郭巍然屹立,城门上边隐隐觉得有字。不用猜,定是那刻在许多人心中的——“宁远”二字。
心中幽幽生出一丝感慨。这里本是兵家必争之地,无论是崇祯还是皇太极都把它视作宝物。然而历史的车轮还是无情地将它的光芒掩去。几百年过去,外城毁于战火,内城虽然还保留,但仅仅是对一个时代的凭吊。未等我的思绪延伸下去,伴着钟声,还传来阵阵马蹄,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隆隆而来。
宁远城门大开,白马黑士横跨护城河款款前行。不一会儿,便规整地在城外列好了方阵。
似乎该我露面了。我装模作样摆出威风凛凛的架势,掀开帘子,站了出来。
骑兵们下马伏地。
邓千户代替我说了番冠冕堂皇的话。众人接着颂扬了一遍。一个为首的将领道:“卑职已派人禀告吴大人。吴大人正在塔山,还望公公、大人进城歇息,少待片刻。”
邓千户请示我,我道:“那就先进城,等吴大人回来再宣旨吧。”邓千户便复述一遍。
宁远黑衣骑兵于是让开中间大道,隆重又庄严地恭迎我们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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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邓千户被请进总督府,在堂上正中坐了。几位总兵、副将陪在下面。
兵士在堂前摆起香案,焚香摆供。曾听说古人接圣旨是要设香几焚香跪拜,犹如神明,的确有意思。
又等了大半个钟头,便见吴三桂从门外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吴三桂身披厚重的铠甲,连着的黑色披风扬了起来。虽然大口喘气,还是气宇轩昂,仍旧那副飘逸的神情,不失沉稳地走了进来。
众总兵官起立,先退了出去,邓千户道:“吴大人回来了,不如宣旨吧。”
我点了点头,从腰中取下别着的圣旨,在邓千户等人惊诧的目光下走了出来。我心下一凛,如此对待圣旨好像确实有些不该了。
吴三桂已率部下按顺序跪好。
我褪下裹圣旨的黄绫布套,用刚练就的阴阳怪调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刚说完这两句,才发现圣旨上根本没这两句话!脸上不由一热,暗骂都是些影视剧闹的,只好硬着头皮接着一五一十读道:“朕深知边境方急,锦州一带,几至沦陷。关外诸君将士忠义爱国,不惧形势,力图恢复,朕心甚慰。(——先表扬一下,我瞥眼看下面的那些人,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样的话,想来心里都美滋滋的。)然则泱泱大国,未攘蛮夷,流寇又起,国库匮乏,难继饷银,亏欠至今,朕深感不安。(——再安抚一下,其实崇祯又不是藏着不给,倒这般自责。)适逢南洋诸国进贡本朝,乃筹银二十万两赏犒诸将士。又闻锦州粮罄,暂以江南乡米解燃眉之急。还望诸将士一鼓作气,坚守东陲,以期荡平蛮夷。(——虽寥寥数语,有谁知道崇祯背后的辛酸?我心中不由一叹,这些边关的守将只知道一味要饷银,为何就不能体谅一下,国家又不是一个人的。)
总兵官吴三桂,纯忠极孝,诚信宽和,宏谋远略,智勇兼备,用兵如神。暂代蓟辽总督之时,集结兵士,又立战功。实乃我朝中流砥柱,栋梁之材。(——这些话语似乎夸张了点,有些过头了吧。)着升为蓟辽总督,领兵部尚书衔。
朕深盼将帅一心,整肃军队,光复失地,平复辽东!”
这样的圣旨,通篇看不出龙威圣严,对吴三桂和边关将士只有赞誉褒扬。和我的想像大不一样。
吴三桂领着诸人三呼万岁,双手高举过头接了圣旨。这才站起身来,捧着圣旨恭恭敬敬走进正堂,安放在一个匣子内,供奉在正中央。自此,宣读圣旨这一节才算完成。
诸人这才摆脱了肃穆的神情,下面的兵士雀跃起来,为有了饷银而高兴;上一级的兵官则忙着恭喜吴三桂。
吴三桂一边跟诸位拱手,一边向我走来,道:“有劳公公传旨,还请到内堂休息,少时,在下为公公备酒接风洗尘。”此时,他才正面见我,眼中现过一丝诧异,我知道,他定是又认出我了。
我不露声色道:“恭喜吴大人成为蓟辽总督。”旁边的邓千户也道:“该改口叫吴大帅了。”
吴三桂转而对邓千户道:“在下听闻邓大人酒量甚好,待会儿可要拼上一拼了。”
邓千户受宠若惊:“吴大帅居然识得卑职?无怪乎人言吴大帅轻财好士,交游广阔。……卑职今日方见识到。”
如此客套了一番,我们便被请到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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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太监”,我生怕露出马脚,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说话还是尽量没说。
吴三桂亲自送我进房间,待众人走后,又嘱咐着休息一下,转身就要退出去。
我颇为意外,喊住他道:“吴将军,呃,吴大帅。见到圆圆也不感到意外吗?这么久不见,就也没什么话说?”我还以为他看到我这样的行头会大吃一惊,没有看到他吃惊的表情,真还有些失落。
卷三 边关风云 第二章 雾里看他
吴三桂转过头来,缓缓道:“在下是怕言多必失,陈小姐身份变幻莫测,在下猜不透,更不敢贸贸然开口。”
我笑道:“圆圆扮成太监,实是皇上的旨意。圆圆并非要隐瞒什么。”
吴三桂道:“陈小姐言重了。在下对小姐钦佩得紧。”他说的这话,本来是中听的,可我听来却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一时无以应对,两下里都有些尴尬。
这时,外面偏有人叫唤“吴大帅”。吴三桂还未来得及拱手告辞,那人已经无礼地闯了进来,见到吴三桂就哈哈大笑,拍起他的肩膀,道:“我就说朝廷来旨肯定有封赏,你瞧瞧,给个名正言顺得大帅当,可不是威风得很!”
说话之人,正是祖泽治。原来他和吴三桂均在塔山一带。收到宁远兵士送去得讯息,吴三桂便快马加鞭先来一步,祖泽治随后赶来,稍慢了些。
祖泽治显然没有看到我,吴三桂嫌他说话太露骨,颇有不敬之嫌。不觉咳嗽一声,道:“你如此鲁莽无礼,直闯进来,也不怕冲撞了陈…陈公公。”
祖泽治这才收敛了笑,拱手道歉。我一直盯着他,想看看他发现是我会有什么表情。哪知他瞧见我,第一眼竟没有认出来,还纳闷道:“这位公公好面熟啊,倒似在哪里才见过。只是卑职从没进过皇宫。这倒奇了。”
倘若换个真太监,必定不满祖泽治的无礼。但我见他这样反倒被逗笑了。
这一笑却使他明白了些,仔细看也看不出端倪来。忽然大惊失色,几乎是哭笑不得:“你,你不是…陈…陈”
吴三桂连忙按住他,原来门口不知何时也站了个人。约摸四十来岁。也是一身戎装,呼着气,自是和祖泽治一起来的,慢了一脚。
吴三桂介绍道:“陈公公,这位是游击杨坤。”眼见祖泽治还死盯着我,便扯了他一把,也介绍道:“这位是把总祖泽治。”
我不禁一怔。祖泽治的父亲是祖大寿,军功显赫,比起吴三桂的声望恐怕还要高。在辽东人心中应该是仅次于袁崇焕的。连吴三桂在其舅父祖大寿的荫庇下,都是直接从个游击将军一路高升的。怎地祖泽治只当了个区区把总?(要知道,边关军职从上到下,依次有总督、总兵、参将、副将、游击、都司、守备、千总、把总等。)祖泽治只是个下等将领,未免也寒碜了点。
杨坤向我行了礼,便对吴三桂说了些道贺的话。吴三桂不知是怕祖泽治又说什么露了我的底,还是另有原因,一直扯着祖泽治,对杨坤道:“陈公公初来宁远,劳烦杨将军带陈公公四处看看。”
杨坤自然十分乐意,摊手请我出来。
我走出府来,越想越不对劲,偏巧沙子进了眼,我趁机对杨坤说回房洗洗眼睛,让他在门口等着。
我心有不甘,但也不是故意要杀个回马枪窥探什么,不过还是蹑手蹑脚往回走。
我的房门已经关上了。说话声,还是从里面传来。
我屏住呼吸,更放慢了脚步,小心前行,一边听他们说些什么。
祖泽治的嗓门放的比较大,老远便可听得明明白白——“你又来说她的不是,喜不喜欢是我的事情,三哥你就不必费心了。”
那三哥想必就是吴三桂,他声音较低,但凝神细听,还是依稀可辨。
吴三桂安抚他道:“你轻些声音,更别动怒。……三哥说得是实情。更是为你好。她若只是个寻常小姐,三哥又岂有反对的道理?就算三哥之前说的不对,但她是圣上的女人,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之前三哥也告诉过你,在宫中见到她,你尚且不信。如今你亲眼看到她来传旨,这还能有假?而且她能担此重任,必是深得皇帝宠信。”
“那说不定是圣上欣赏她的才干,别无其他。”祖泽治打断道。
吴三桂道:“若是如此,皇上可封她个女官啊。为何让她扮作太监?她指不定哪天就封妃封嫔了。你若再有这非分之想,岂不是性命堪虞?……”吴三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