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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浩然剑-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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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花弧低声笑道:“谢先生,你要救人也罢,怎么摘我的东珠?这可是要赔的。”原来谢苏手边并无称手兵器,顺手便摘了介花弧发上东珠,击中了白千岁手腕穴道。那东珠拇指大小,可值千金,但在罗天堡里,实也算不得甚么。

众人并无人识得那青衣人,但见他与罗天堡堡主言语亲密,料想是个有来头的人,也便静听他说话。

这边白千岁还未开口,楚横军先喝道:“你是甚么人?白绫衣是白千岁女儿,杀不杀他说得算,你凭甚么多嘴多舌!”

这话也没说错,谢苏确实毫无立场,一时间他也静默起来。

楚横军见他不语,又得意起来,正要再说些甚么,却听谢苏缓缓开口,神色依然沉静如水,

“你说得不错,我确无立场救人,既如此,我娶她。”

一时之间,从方天诚到白千岁,从君子堂叶家长老到厅中一众有身份、有地位之人,从刀剑双卫到何、江二人,再到一个怒目横眉的楚横军,全部怔在了当场,只听那个沉静如水,声音亦如流水一般平缓的青衣人继续道来。

“我娶她。”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既娶了她,她的性命,我总有资格说得算。”

呆愣众人之中,倒是介花弧第一个反应过来,却也只是手摇折扇,一笑而已。

楚横江目瞪口呆,实未想到世上竟有如此之人,他一手指着白绫衣,口吃道:“这……这女子和别人偷情,还怀了野孩子,你……你要娶她?”

谢苏淡然道:“我既说要娶她,自会认她腹中的孩子为子,那孩子自此再与他生父无关。”

这一番话实是惊世骇俗,世间怎会有人大度若此?

众人议论之中,白绫衣忽然盈盈走过来,双膝跪倒在谢苏面前,“公子,有今日一语,已足够绫衣铭记一世,但你实不必……”

谢苏青袖一卷,已带她起身,目光定定地看着她,那双眸子清郁之极,虽与她当日倾心之人并无相同,却自有一种令人宁静信赖的力量。他开口,没有客气也没有反对,只是平平静静地道:

——“夫妻之间,不必如此大礼。”

十四 际会

大厅之内,众人皆被谢苏这一番话震得无法言语之际,忽然先前辱骂月天子的中年男子冲出人群,戳指骂道:“留下那小贱人!”

他一言未了,谢苏左手依然扶着白绫衣,身形却倏然一转,众人皆未见他如何动作,唯见一只银梭闪电也似自他衣袖中暴射而出,“嗖”的一声,不偏不倚正正击落那人头上的牛角发簪。原来此次参加观礼之前,介花弧已将当日谢苏来罗天堡时身上的一应物什全部还予了他。

那中年人一声喝骂出口,尚未喝骂第二句,已为这银梭所阻,只惊得连退三步,兵刃也未曾出手。

他这边刚被拦下,厅内西首三个青年已经跃出,各人手中持一柄薄刃阔剑,为首青年不到三十岁年纪,喝道:“洞庭三杰今日为鄱阳门复仇雪恨!”阔剑一点,直向白绫衣刺去。

这三人身法颇为轻灵,先后跃出,次序井然,三柄阔剑剑势沉稳中不失迅捷,颇有名家风范。

谢苏身形不动,依然保持面向方才那中年人的位置,这样一来,他便成了背向着那三人。洞庭三杰中的老大为人甚是磊落,见他背向自己,便叫一声:“看剑!”手中剑势却是丝毫未缓。

他剑招已至,却见那青衣人动也未动,心中不由诧异,只这一念之间,忽觉剑尖上不知被甚么东西撞了一下,力道虽不大,撞击得却正是力道将泄未泄之处,剑势霎时散了,剑尖直向他身后的老二撞去。

老二在三人中内力最好,他那一剑力道十足,正待刺出之际,却惊见大哥的阔剑直向自己袭来,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收剑后撤。但他力道太猛,这一回力,恰相当于将力道全部回返到自家身上一样,收势不住,正和身后的老三撞在了一起。

厅内只听“砰”“当啷啷”之声一响起,洞庭三杰中老大收招,老二坠剑,老三摔倒,这一系列动作,统共发生在一时之间。脑筋慢些的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已见三人一并败退。

与此同时,一只银梭掉落在厅内青砖地上,声音轻微,大多数人并未注意到,也更少人知道,方才正是这一只银梭击中阔剑,一招之内,逼退了洞庭三杰。

洞庭三杰这几年在江南创下名号不小,竟为这不知名的青衣人一招逼退,众人皆是惊讶不已。

三人退后一步,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次攻上去的时候,厅下七八个年纪较轻的人已经按捺不住,各持兵刃,纷纷冲了上去。

这些年轻人多是当年为生死门残害过的门派,又或江湖名人的后人,大多未亲身和月天子有过交集,武功大多也未臻一流之境,只凭着一腔热血便冲了上来。

谢苏站在当地不动,只左手青袖倏出,挥带之间,运用的仍是“四两拨千斤”之法。他眼力极毒,方位拿捏的又准,众人只见他随手拨打,一干兵刃已纷纷飞到半空中,更有的招呼到同伴身上,一时间呼痛、叱骂之声不止。

厅上一众江湖名宿只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皆是眼力一流之人,此刻已看出这青衣人内力实在不见得如何高明,全凭着借力打力和对江湖中各门各派招式了解,便轻巧巧拦下了众人攻势。这人眼力之毒、招式之巧,经验之丰富,实是江湖罕见!但他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年纪,究竟是甚么人?

这一拨人方被击退,眼见又有人意欲冲上来,方天诚、白千岁又不好阻拦,君子堂叶家长老便喝一声道:“都退下!”

他在江南武林德高望重,最是公正不已,众人也皆知君子堂与生死门有血海深仇,便想莫非叶长老要亲自出手?有几个人便退了下去,另有几个人虽然也停了下来,手中兵刃却未入鞘,一双眼只虎视眈眈看着谢白二人。

谢苏并不理众人目光,似乎也没怎么看叶长老。但叶长老却已注意到,那笼在青色衣袖中的瘦削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机簧银筒已被谢苏收入了袖中。

他身上并无兵刃,连机簧也收了,莫非他不愿动手?叶长老心中疑惑。

然后谢苏放松了白绫衣的手,白绫衣先是一惊,随即面色却沉静下来,双眼中呈现出信任之色。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早先就算她与月天子相处之时,虽然为那人的惊才绝艳所倾倒,但却未有过如是完全信任之感。

她还不知道这个青衣人的姓名,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到今天为止,也不过是见了第三面而已。

然而不知为什么,有一件事她却可以完全肯定。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不离不弃”一类的字眼存在,那么大概说的就是面前的这个青衣削瘦男子。

白绫衣心中思量不提,这边谢苏放松了她的手,身形忽然如风般掠出,按理说,一个人要运用轻功,从其手足动作约略也能看出几分端倪。但众人只是见到他前一刻刚放松了白绫衣的手,后一刻,他已经站在了叶长老的面前。

君子堂的不破罡气江湖闻名,攻则无坚不催,守则刀枪难入。叶长老浸淫这门功夫几十年,几已达到炉火纯青之境。

但任何功夫都有缺点,不破罡气也不例外。

使用不破罡气,运气吐纳时间,要比一般内家功夫长上一倍。

说是长上一倍,其实也不见得多长,最多不过别人呼一口气的时候,叶长老要呼两口气罢了。

但就在他第二口气刚刚呼出的时候,谢苏已经到了。

叶长老只觉得面前多了一个人影,当他刚反应过来这个人影似乎是谢苏的时候,三根冰冷的手指已经搭在了他的脉门上。

那三根手指甚至有几分绵软无力,但是叶长老却如坠冰窟,因为谢苏手指所触之处,正是不破罡气的罩门所在。他甚至不必催动多少内力,只要他想,自己几十年修为随时便可毁于一旦。

一眼看透君子堂内也无几人知晓的罩门所在,一招之内便凭着无比轻功制住了自己,一瞬之间,那句话在叶长老脑中忍不住又转了一个圈:

——他,他究竟是什么人?

可是叶长老实在也想不出这个青衣人会是谁,他能想到的那些曾经风云一时,年纪又和面前这个青衣人相近的人物,大半都已经死了。

随后他听见那个青衣人开口,声音依然沙哑,口气平静得如同甚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本朝律例虽有罪及妻孥之说,但白绫衣并未与月天子论及嫁娶,那孩子更与他无关。”

“白绫衣是我妻子,我是那孩子父亲。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听到有人辱及我家人。”

一时间,叶长老目瞪口呆,不知当如何作答。

然而谢苏已经放开了手,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退了回去,再次回到了白绫衣的身边。

这青衣人竟与这一群江湖人讲究起朝廷律法,众人不由愕然。但叶长老出身君子堂,熟知律法,却知谢苏所言非虚。他默然半晌,无法反驳,终是长叹一声道:“你所言虽是正理,然而你可想过,有几个江湖人能依法行事?你娶了这女子,日后有多少个江湖人要针对于你?”

谢苏神色不变,只道:“我知道。”

他转身而行,青袖随走一带,方才被他击落的一柄长剑自地上跃起,直插在方才一个口中言语最为难听的青年两腿之间,剑锋再偏一点,只怕便有断子绝孙之虞,那青年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众人为他武功气势所夺,又见方才君子堂长老对他未加阻挡,方、白二人不发一言,竟是不自觉为他让出一条路来,任他带着白绫衣离去。

刀剑双卫中的零剑年纪还轻,只看得兴奋莫名,向身边的刑刀笑道:“难怪咱们堡主对谢先生十分推崇,你看他今天做得这件事,真是帅极了!”

刑刀一笑,他年纪较零剑为长,行事沉稳,并未多说甚么。

谢苏携着白绫衣,一直出了方家大门。

出门后,谢苏不再顾忌甚么,厅上为护白绫衣,他已经显露出了师门武功,被认出身份不过是早晚之事,此刻他展开“千里快哉风”身法,白绫衣只觉风生两腋,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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