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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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人头猪脑,不是东西!”
董事长可能受生念祖的气已经很久,所以越说越是生气。
生念祖也真是上海人打话:蜡烛脾气。给董事长一顿臭骂,反倒低著头一言不发。
董事长意犹未尽,又补充了一句:“说你是人头猪脑,还真的侮辱了猪!”
我在一旁感到大快人心,忍不住哈哈大笑,老人家打圆场:“好了,我们两家还分什么彼此,就等于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一样!”
董事长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神情颇不以为然,他的心情倒是可以理解。因为在老人家和生副官那一代,自然是生死荣辱与共的交情,可是到了董事长和生念祖这一代,当然不会再有这样的感情,董事长善待生念祖,无非是看在老人家分上而已,生念祖还要花样百出,他自然会不耐烦。
我笑了一会,道:“既然是多年以前,东西已经被人取走,我看没有任何可能,再把它找回来了。”
我的话,他们三人显然就算不同意,也无法反驳。董事长父子不出声,生念祖却发出很可怕的叫声来,双手握拳,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
我耸了耸肩:“至于这位仁兄的神经病,我看还是找医生比较实在得多。”
董事长连连点头,老人家叹了一口气:“生副官临终时,我答应过他,要尽我的力量帮助他的后人找到那宝物,我不能在九泉之下,没有面目见他!”
董事长重重顿足:“我们已经尽了力!”
老人家摇头:“本来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在总算有了一些头绪,总不能就这样放弃。”
生念祖忙叫道:“是,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我向老人家拱了拱手:“对不起,我帮不了忙,这就告辞。”
老人家向我走来:“还有一个发现,这件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已经走向门口,听到他这样说,才转过头来。老人家道:“为了要找出何以宝物会掉下来的原因,我作了多种假设,其中的一项是地震 地震可以令得放在大石头上的宝物掉下来,不但掉下来,而且可以因为剧烈的震荡而使得宝物移动到接近洞口之处。”
对老人家这种假设,我表示十分佩服,我随口问道:“你去查过地震记录?”
老人家点了点头:“是,我查过 在六十五年之前,有过一次中等程度,相当于五级左右的地震,并没有造成很大的伤亡,不过也倒塌了不少房屋,其震动的程度,足可以令宝物从大石上掉下来,并且移到洞口。”
我这才知道,我无意中感叹了一句人算不如天算,恰好和老人家的假设吻合,所以当时他们的反应才如此奇特。
老人家对这个发现很兴奋,他补充道:“六十五年前,时间正和化验的结果符合。”
在这里,我必须暂停叙述,作一些说明。
由于后来事情有意想不到的发展,牵涉到的人和事范围极广,其中主要的部分,无论如何没有可能作详细说明,只能隐隐约约,遮遮掩掩,“将真事隐去”,让大家自己去猜测。所以有很多地方和真正的事实有出入,那是故意地歪曲。
例如这里出现的“六十五年”,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六十五年,而只是一个大约的数字而已,大可不必深究,把我的叙述当作故事看,没有必要寻根究柢。
这种情形在我叙述的故事中,出现过很多次,本来不必作特别声明。可是这个故事中,后来发生的两场堪称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豪赌,赢家的赌运之好,简直匪夷所思,而且骇人听闻,应该是那必胜石在起作用,可是却又令人难以想像,所以还是含糊其词的好。含糊其词还可以故作神秘,要是说清楚了,看故事的人一百个会有九十九个当叙述者是神经病。
说明如上。
当时我听了之后,摊了摊手:“就算这个假设是事实,对事情也一点帮助都没有 地震之后,是谁伸手进洞得到了宝物,根本无法知道。”
老人家却还用十分恳切的目光望著我,希望我有所发挥。
我苦笑:“如果硬要缩小范围,可以把范围缩小成那个得了宝物的人,是一个赌徒 赌徒伸手进去摸那个石球的可能性比普通人高。”
老人家还没什么反应,生念祖已经对我的话表示不满:“这是什么话?说了等于不说!”
这一次我倒同意他的批评,我道:“可以这么说 而且我的所谓赌徒,还是泛意的,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生念祖居然头脑很清醒:“泛意来说,每一个人都是赌徒!”
我摊了摊手:“对,根本当时在京城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取走了宝物的人。”
@奇@说完了这句话,我已经走到了门口。
@书@老人家跟著我,他的样子不像是送客,倒像是想接近我说悄悄话。出于礼貌,我停下来等他。
他一直来到了我的身前,想了一会,才道:“假设是地震之后,有人取走了宝物,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可寻。”
我笑了一下:“愿意领教。”
老人家吸了一口气:“撇开何以年大将军会遭遇如此之坏不说,我们应该假定那被称为‘必胜石’的宝物,确然有使人能逢赌必赢的能力。”
他一路说,我一路摇头,表示我无法同意他的说法。
因为年羹尧下场凄惨,是整件事情中唯一所知的事实,其他的一切全是传说和臆测而已。如今他却要撇开唯一的事实来讨论问题,这样的前提我当然无法接受。
老人家苦笑:“你且听我说下去。”
我道:“由于前提不能成立,所以不论你说什么,都不能成立。”
老人家像是没有听到我这句话一样,自顾自道:“宝物能使人逢赌必赢 这里的‘赌’也是泛意的,也就是说得到宝物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无往而不利,一定可以达到目的。”
看到老人家这样想继续讨论下去,我不忍心就此调头而去,勉强回应:“理论上来说应该如此,不然那宝物怎么会叫做‘必胜石’呢?”
生念祖这时候也走近来,他显得兴致勃勃:“理论上来说,有了宝物在手,想当皇帝,都可以成功!”
他这样说了之后,意犹未尽,又道:“我祖宗说过,连皇帝都不算什么,说不定想当神仙都可以。”
老人家皱著眉:“你别来打岔!卫生先,我的意思是:从那次地震开始,看看有什么人在遭遇上一帆风顺、无往而不利,这人就有可能是宝物的获得者。”
我听了之后,不由得哈哈大笑 老人家这样的说法,当真是天马行空之至,大有温宝裕之风!
我笑了好一会,才感到这是对老人家的大不敬,这才止住了笑,道:“这不算是什么线索 这六七十年来,取得各种各样成功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说到这里,我后面的话硬生生忍住了。
我忍住了没有说的话是:像你老人家就是商场上的奇迹,当真是一帆风顺无往而不利。
我忍住了不说的原因是由于生念祖对他们父子已经有所怀疑,要是我再这样说,生念祖这个浑人,说不定当真,我就变作挑拨离间了。
老人家像是知道我想说什么,他向自己的鼻尖指了一指:“我的意思是,在赌博上的大赢家,那是真正的大赢家 像我那样在商场上取得小小一些采头的人,和真正的大赢家比起来,连蚂蚁都不如!”
当时我对老人家的话并没有会意过来,所以我的反应很自然:“你老人家也不必太谦虚了,像你那样,在世界豪富榜上,可以挤上一个名次的赢家,还说是蚂蚁,那要什么样的豪赌,才能产生你所说的大赢家!”
这时候老人家离我很近,我们两人鼻尖的距离不会超过五十公分,所以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他现出了一种好像自己都难以相倍的神情,欲言又止,到底没有出声。这种情形我虽然看在眼里,可是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下老人家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我也不想和他们多纠缠下去,趁机告辞。
等我出了门口,好像还听到董事长和生念祖两人在大声吵骂,我并没有加以留意,就回了家。
一到家,我立刻把一切经过告诉了白素,说完之后,我笑道:“在这样情形下,他们还想把那个所谓宝物找回来,真正是在作春秋大梦!”
白素并没有立刻回答,我又道:“真不明白他们何以对那个宝物如此迷信,年羹尧一直拥有它,结果下场如此不妙。这个事实,他们竟然自欺欺人,把它当作不存在!”
白素对我的话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她才道:“我看董事长父子一定还会再来找你。”
我摊了摊手,笑:“找神仙也没有用,东西已经给人取走了六七十年,谁能找得回来?”
白素道:“你没有仔细领会老人家话中的意思。”
我笑问:“他话中有何深意?”
白素吸了一口气:“他的意思是,如果那宝物真有必胜的功能,当年得宝的人,一定会成为超级大赢家。”
我耸了耸肩:“所谓超级大赢家的标准是什么?”
白素眉心打结,好一会不出声。
我一面问白素,一面自己也在想这个问题:超级大赢家应该拿什么来作标准?
这个问题或者可以具体化,变成,本世纪之内,谁是超级大赢家?谁在赌博中只赢不输?
当然在赌博的过程之中,必然有起有伏,有时输有时赢,不见得从头赢到尾,每次都拿到好牌,但只要到最后总是他赢,这就是大赢家了。
也当然超级大赢家进行的赌博一定是泛意的赌博,因为只有那样才是真正的豪赌。
像故事前半段叙述的李司令和王军长之间的睹博,虽然在赌博行为之中,已经可以算是豪赌,但是和赌博行为泛意化之后的赌注来比较,却也是微不足道。
泛意的赌博行为,赌博的注码会超出金钱的范围,进入人的欲望的最高境界。
每人的欲望最高境界都不同,这个人如果好财,他就会要大量的金钱。这个人如果好色,他就会想有许多美女。这个人如果好权,他就会想要号令天下。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