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贾-第2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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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温州到舟师所说的小岛最多也就一天左右的水程。”沈念宗道:“想来黄大粮商不至于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吧,听说他在温州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贾了呢,开了十多家米铺,差不多全温州城内的粮米都出自黄家米铺。强云,你这个徒弟做起生意来还真有一套,数月间就能弄到这么大的场面。”
林强云:“嘿嘿,这还不是银钱起的作用,若非我们陆续交给他近五百万贯的本钱,他能做出这么大的生意么,怕是早就灰溜溜地跑回泉州来吃老米喽。”
沈念宗:“这倒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阎王难役鬼’。这世间的事,只要有了钱,什么事都容易办,有时连人命都可以买得到呢,何况只是做一个坐贾的大粮商。”
“而且,黄根宝现在可不单是坐贾,还是温州一百多近二百户兼并之家(大地主)的贩粮牙人(买卖双方的中间人,宋代专以为行商、坐贾牵线搭桥,赚取一些佣金为生的人)。”沈念宗再告诉林强云一个刚收到的消息:“近日还成了粮行的团头,米粮的市价全由他说了算,外来收粮的人没他发话,连一粒米谷也休想贩出温州。怎么样,这小子还不错吧?好了,我们也早点安歇,明日天一亮就要起程,为了李蜂头的这些爪牙,已经误掉一天的时间,得想办法赶回来才好。”
入夜上灯时分,沈念宗又匆匆来找林强云,手上拿着一张小纸条高声说:“强云,汀州生变,那位旗头王宝杀了好几个州县官员,已经率两千多州兵造反。”
“咦!他不是说还有老母亲在家需要奉养,连跟我们出来打天下也不愿的么,才仅一个月的时间,为何却造起反来了?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林强云说着,接过纸条看了一遍,上面除了聊聊数十个字讲明王宝杀官造反外,并无其他信息。
闭上眼想了一下,“林冲雪夜上梁山”这几个字跳入脑中,却还不敢十分肯定的说:“会不会是王宝的家人或是母亲出了什么事,被逼无奈之下才造反的呢?可惜了他这样一个人才,要是当初能说动他投到我们双木商行里来该多好呀。”
“强云,现在我们已经出来了,到淮东榷场博易和入京的事已经是刻不容缓,汀州的事就暂时不要去烦心,让他去吧。”沈念宗劝慰道,他很担心这个视同己出的侄儿,生怕他有一点闪失,也不想让他太过操劳。
林强云:“也只好如此了。叔,我们需要粮米的计划通知黄根宝了么,这事万万疏忽不得,一千多人在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上,一旦没了粮食,这么冷的天是会出人命的。”
沈念宗:“已经写信用带来的信鸽送出去了,别担心,过两天再发一封信去催他就是。”
松门山到那个彭古佬所说的小岛实际上用了三个多时辰才到,算真起来约有六十余里的海路,主要是大海舶无风的情况下用机器行得慢,两艘有动力的船还要拖着十一条“海鹘”船前行呢。
这个小岛真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天然良港,连吃水丈五的大海舶也能驶至距岸十多丈的近处下碇。小战船更好,离岸不到五丈也还可以行走,若非舟师十分小心,差点就撞上沙滩搁浅了。
吃水深为三尺的“海鹘”船可以直上沙滩,把新兵和木匠,以及粮食、工具等两次就全部送到小岛上。
看过这个无人的小岛后,每个人都大为满意。连刚提升为新兵部将的一名哨长,看了这里有山、有泉水,还有大片平地可以作为训练场地的小岛后,总算露出了点笑容。
陈君华和张本忠留下一条完好的“海鹘”战船,作为小岛上对外的交通之用,然后命令押送俘虏和损坏“海鹘”船的两小队水战队,带着十一艘掳到的船回去泉州,那些李蜂头的亲信刚好成为划大桨的船夫来用。
林强云向留在岛上的两个孩儿兵吩咐:“你们是孩儿兵中最出色的人,现在没别的伙伴在一起了,凡事都要听部将的命令行事,自己也要机灵一点,一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时,立即就把早写好的求救信让信鸽送出,以便我们的人能及时赶来救援。记住,我不要你们参与任何行动,只要能给我保住性命、看好信鸽就是最大的功劳。你们的父母都不在了,我就是你们的亲大哥,知道了吗。”
“大哥,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保住自己的命再见大哥的。再长大一些后还要跟大哥一起去打天下呢。”两个信鸽兵被林强云的一翻话说得眼含热泪,脸上一派坚定的神色,向林强云保证。
三天后两艘海舶通过昌国县弯弯曲曲的海道,进入定海县所辖的水域,于第四天傍晚到达定海港。
次日,张本忠上岸向市舶务派于此处的使臣交验过泉州衙门和福建路转运衙门的签押文书后,获准采买粮食蔬菜等货品补充上船,然后就出港离开定海县。
有了充足的粮食、燃料,林强云下令尽量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淮南东路,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应君蕙他们的安危。
绍定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上午己时,淮南东路泰州海陵县所属的西溪镇(今江苏省盐城东台市西),位于镇中心的一座仅有六个房间的镇监衙门内,新到任不久的海陵县丞——也是委派到此镇的朝庭最高长官,坐立不安地在既是客厅,又是公堂的小厅内来回走动,神情显得焦躁不安。他嘴里一直念叨:“怎么还没兵派来,李蜂头的人马很快就要到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
昨日一大早天方亮,有从高邮军兴化县逃过来的两家难民告诉镇里的人,李蜂头的两三千贼兵已经进入兴化县境内,大肆抢掠财物劫掳人口子女,可能很快就会到泰州地境来打粮行凶了。
可镇民们根本就不信李蜂头这个兔子会吃窝边草,不少人问这些逃来的人:“你是亲眼看到的还是听到别人传言?”
逃难的人哪里能够亲眼看到,他们离得楚州近,平日里听说李蜂头的残忍恶毒听得太多了,一有风吹草动就没命地逃,哪里敢留下亲眼看看传言是否有误。被镇民们问得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惹来镇上的人一阵哄笑。
他们好心报警,却得不得别人的相信,也不好多说,急急穿镇而过自顾逃生而去。
这位姓齐的县丞得到镇税务的栏头来报靠的这个消息,便心知这个消息绝对正确。来此镇之前他就得到官府内部的消息,自九月开始,李蜂头的贼兵已经在向高邮军、盱眙军两地动掠了。
今年麦、稻两季都因风调雨顺而大丰收,家家都有一年所食的存粮,田亩多的人家还仓橱满溢,有很多余粮要粜换些银钱用。李蜂头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派出数十股小部队外出劫掠,做好南下夺地的准备。
他立马就派人以“急脚”向一百二十里外的泰州治所海陵报警,并请求派兵到西溪镇驻扎加以防范。同时还向镇民们发出贼兵要来本镇打粮就食的警告,要大家先到镇外躲避些时候,待贼兵走后再回镇里来。
镇里的人没一个相信监镇大人的话,虽然不敢像对待逃难的人般对他取笑,只是左耳入右耳出的听了就算,完全没把镇监大人所提出的警告当成一回事。
按朝庭定制,“急脚”铺递日行二百五十里,即使达不到这个规定,减半的每天传送一百二十五里应该可以达到的吧,那么泰州的援兵应该在今天下午就能赶到西溪镇。
齐县丞心想:“若是再无援兵到来,本官也只好在李蜂头打粮军到来时暂行回避一下,这应该算不上是临阵脱逃吧。”
正当齐县丞胡思乱想之时,外面传来人们惊慌奔走的骚乱声。齐县丞当即就进房提起准备好的一个布包背上,准备冲出门去随众一起外逃,以免走得稍迟招致杀身之祸。
不多久,有人兴奋而又惊奇地高叫:“快来看哪,镇东边来的一队打着宋字旗的军队,不是李蜂头的贼兵,牙旗下绣着白云还有飞川两个字,再下面有几个字看不清楚。这是我们大宋的哪一路大军,来了好像有一两千人啊。快看,他们好威武雄壮的军伍,好鲜亮的战袍。啊,他们有好多独轮车,车上有好多箱子、囊袋和大铁管,不知是干什么用的。唉,这些人也真是笨得紧,不会使用骡马来搬运么。”
齐县丞听得又惊又喜,这次泰州知事陈璧行动这么迅速,这么快就把援兵派来了。
心中一想,好像又不大对,暗道:“镇东来的大军?应该从镇西来才对呀。驻于本州能与李蜂头军一战的淮军只有五千人,还有如皋县要守又得刨去一千,剩下能调动的充其量也不过就千把人,虽说西溪盐务和税务过去都是本州岁入的大项,可现在岁入才二三千贯文,能值得朝庭派如此多的精兵来这里吗?陈大人也不可能派出近两千人到这个小小的西溪镇来,否则州城一旦有失,那可是大罪呐。”
想到这里齐县丞还是决定出去看看,问清楚是哪一路大军到此再作打算。
林强云的两艘大海舶,今天一大早就到了西溪镇东边七里外的海面上,在距海岸上的捍海堰约有半里远处下碇,再近便会搁浅了。
这一段从楚州喻口镇(今江苏省盐城阜宁县西南)直到通州(今江苏省南通市)海门县与余庆场中间,共七百多里的捍海堰,是由张纶于天圣五年(1026年)三次上表,自请为知泰州时重修的。
海舶上的四条小船,连同租来的五条稍大些的渔船,花了一个多近两个时辰,好不容易才把四十八架子母炮及四千余个两斤半重的子窠,连同百余部鸡公车、一千八百多护卫队运送到岸上。
这里的捍海堰留出了一个半里多长稍矮了数尺的口子,专门建有三个不大的码头,可以停靠载量为二千斛以内的防沙船(平底船,可以在较浅的水里航行),以方便此地盐场灶户熬煮的官盐外运。只是由于近年来海盗横行,盐钞引也由官府定价贵得离谱,又还有一个黄水洋拦隔在西溪镇外的海面上,数不清有多少隐于水面三数尺下的沙滩比海盗们更加可怕。进入黄水洋的船,若是没有熟悉这一带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