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人偶·杀-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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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祖马抚摸着水晶柱，像是看到了分别许久的亲人。他缓缓将头转向学生们，说道：“我们的神、引领族人走向永生的神，就要复活了！能用你们卑贱的性命换来神的复活，是你们莫大的荣幸。”
叶颖仿佛再度置身于那个虚幻的场景，她觉得眼前的蒙特祖马和那个幻觉中的“金面具”重叠在一起。梦幻与现实，在她脑海里激烈地碰撞，她抱着头，现出痛苦的神情。
就在这时，两根水晶柱内部产生了惊人的变化！原本一体的水晶，内部开始液体化，并像沸腾的液体一样，产生了无数气泡。安静的大厅里，突然传来轻微的“咔咔”声。从外表看去，柱子表面开始龟裂。起初，细微的裂纹还只出现在局部，但不一会，裂纹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并成片的连在一起。终于，整个柱子“澎”的一声炸碎了，里面的液体流了一地。
柱子里面的少男少女倒在地上。蒙特祖马连忙上前察看。
叶颖这边，巨大的汗珠从她头上不断淌下。虽然沈雨等人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但她却听不到，眼前的一切都在逐渐模糊……
当叶颖再度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漂浮在无尽的宇宙空间中，面前站着和她一模一样、却身穿女神服饰的女孩。
“你是谁？”叶颖问。
“我就是你呀！”那个女孩甜美地一笑，用异常柔和的声音答道。这声音美极了，简直有如天籁一般美妙。
“你是我？”
“我就是艾切斯，想让所有人都幸福的女神。即使在远古的神界战争中，面对凶狠的魔族，厌恶杀戮的我也不愿让我的双手沾染上哪怕一滴鲜血。我将自己执掌的神器化成约束的手镯，并取名为‘女神的忏悔’，意思是常怀忏悔之心，发誓尽量不杀生，而是用爱心去感化邪恶。而我最爱的人却和我意见相反，他不停地杀戮，想用杀戮结束杀戮。终于有一天，我在一次不愉快地争论中赌气离开了他，独自乘坐飞船前往地球上。在那里，我见到了本性纯朴，但热衷用活人、流血祭祀神明的阿兹特克人。我引领他们移民到这个银河边缘的富饶星球，并教给他们各种知识，让他们自食其力过上幸福生活——我以为这就是他们所需要的、以为爱能感化被战争腐蚀了的心灵、以为充分满足人的欲望就能遏制罪恶之心的膨胀，可是事实证明，我太幼稚了！”说着说着，不知道出于是悔恨、还是心酸，艾切斯的眼里淌下了泪水。
“爱心不能融化一切、人的欲望也是无止境的……”听到艾切斯诉说事情的经过，叶颖不禁苦笑。
“其实这才是我要忏悔的，也是你从前犯下的错误……”艾切斯的声音还是那般柔美。
“我？”叶颖指指自己，不敢相信。
“我说过了，你就转生的我啊！我的记忆，就是你前生的记忆，你已经见过一部分了。记得吗，当我终于在一次祭祀上按捺不住，出面阻止蒙特祖马时……”
“蒙特祖马？！”叶颖惊道。
“没错，现在的他只不过没带金面具罢了。一直以来，阿兹特克人不断通过战争俘虏其他种族，用活人给他们的神献祭。我将他们带到这里后，贵族们却坚持延续这种残忍的仪式。我后来才知道，他们欺骗了普通百姓，这么做根本为了不是取悦神明，而是完全出于自私的目的！他们进行的，实际是一种生命转移仪式，是将祭品本该享有的生命转移到贵族身上。生命会先聚集到金字塔上，再分给包裹在裹尸布内的贵族木乃伊；就像在子宫内的婴儿一样，木乃伊们在裹尸布内汲取生命、再度成长，直到完全复活，像蝴蝶一样破茧而出。和蛹羽化成蝶似的，复活后的贵族的相貌会完全改变，平民们根本看不出统治自己的贵族是不断复活的！他们哪知道自己的生命不是献给神明，而是献给比吸血鬼还狡猾的贵族！由于贵族人数只增不减、不断膨胀，为供养他们所需牺牲的平民人数也越来越多，负责复活仪式的邪恶祭司蒙特祖马想出了邪恶的主意。他将无数人的生命奉献给他自己的双胞胎子女，妄图人工制造出神明！可惜我知道真相也太晚了！”
“制造出神？”叶颖不解地问。
“双胞胎通过无数人的献祭，拥有了异常的生命，同时具备了主动吸收生命的能力，但这还不是永生不死。不是有现成的永生不死的人在吗？如果能吸收女神艾切斯的力量，并储存在双子神的体内，贵族们就等于有了承载无限生命的巨大电池，一时半会都不担心没人作为祭品，也能为平民人数的增长赢得宝贵的时间。这就是贵族们所打的如意算盘！”
“天啊！”叶颖被这恶毒的计划所震惊。
“他们并没有得逞。只可惜当时的我还恪守着约束，没去对付蒙特祖马，更没去杀那对双胞胎人造神……”艾切斯眼中出现了懊悔的神情。
“如果换作我，我会对那愚蠢的诺言一笑了之，然后干我该干的事——消灭那些藐视人命的邪恶贵族！对邪恶心软，就是把善良的人推向地狱的深渊。神可以善良，但绝对不可以对邪恶懦弱！”叶颖攥紧拳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艾切斯点点头，说道：“你的选择就是我现在的选择，因为你就是我。看来这次转生没有白费，我学会了坚强。蒙特祖马以为打破我的封印就能让双子神复活，没想到命运的无形之线也将转生后的我引领到这里。当封印被破坏之时，也就是女神的力量再度觉醒之时。”
说着，艾切斯微笑着走向叶颖。还没等叶颖反应过来，艾切斯就已和叶颖融为一体。
“现在，你和我真正一体了，去干该干的事吧……”
一时间，无数远古的记忆涌上叶颖心头，不过这次她是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一切的——俗话说，旁观者清。
当时，也是在这神庙之中，蒙特祖马得意地将浸泡在盛满圣水的玻璃皿中的双子神展示给艾切斯，并说在不再需要身为异族的艾切斯指引他们干这干那。
“难道我让所有人吃饱穿暖、学习知识，这不好吗？”艾切斯问道。
“你干了多余的事！平民并不需要知识，只有皇族才能有文化，平民懂得知识只会不尊重皇族！我们绝对不能容忍你这种异族干这种事！你不是想为我们奉献吗？那就奉献出一切，用你的生命祭祀我们的神吧！”蒙特祖马竟然抽出金色的匕首，一步步向艾切斯逼近。想弑神的人，他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我曾经发誓不再伤害任何生命，哪怕他是我的敌人……可是，我不能答应你这种无理的要求，否则只会给更多人带来伤害！”艾切斯咬咬牙，抚摸了一下右手腕上的银丝手镯。“女神的忏悔……也许我真要忏悔，但这次我绝不会后悔！”
她使出了女神的封印。
光芒刺破云天，女神的身体化作石像，浸泡着双子神的圣水也同时凝固成水晶，并沉入地下——其实是沉降到了异次元空间内，挖地三尺也不能找到。
“不！”蒙特祖马冲上去，想抱住那两根柱子，却只是徒劳……
后来，蒙特祖马为破解女神封印，着了魔似的疯狂研究各种邪术。最后，他为完成一个邪恶仪式杀光了所有族人——他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变成了既不生存、也不死亡的行尸。
就这样，过了几千几万年，直到一艘考察飞船降落在这片尘封已久的土地上。
听到人的声音，蒙特祖马从坟墓中爬了起来。“睡了这么久，是该向女神艾切斯复仇的时候了！”他干枯的脸上竟然也能挤出一点笑容。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明明受人之恩，但对悬在头顶的恩人却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有恨意。
这就是人类历史上不断重复的愚蠢事实。
“这一觉睡得好久，我在梦中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当叶颖再度醒来时，距离她昏迷却只过去几分钟而已，这就是所谓的“黄梁一梦”吧？
“乖孩子们，快起来，眼前就有富有活力的年轻生命供你们尽情吸取！”蒙特祖马对自己的子女倒挺和善。
男孩女孩坐了起来，看来他们在适应环境。
“生命……”“吸收……”两个人一人说出一个词，动作却出奇的一致——将手掌抵在蒙特祖马的身上。
蒙特祖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变成了真正的干尸，干得不能再干，摔到地上竟然碎成了粉末！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亲生子女复活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辛苦积攒下来的生命全部吸光吧？这就是教育的功劳，就像有人从小接受将身体献给神明的使命，长大就坦然面对死亡一样；像吸血鬼一样的贵族从小就知道吸取别人的生命来使自己永生，又怎么会在乎是吸取谁的生命呢？父母，对他们来说，也只不过是名词罢了。“自己”，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
“不好，他们过来了！”柯里惊呼。
“别怕！女神已经忏悔过了，不会再流泪！”叶颖拦住他们的去路，脸上的神情比何时都坚毅。
艾切斯女神像的碎片中，闪耀着无数银色的光芒，这光芒重新汇集成一根根银线，然后拧成了银丝手镯，飞到叶颖面前。
叶颖伸出右手，抓住银丝手镯。手镯迅速变大，真有些神话中形容的“见风就长”的意思。多情环、乾坤圈、金刚镯……沈雨一下子想到多种环型的兵器，叶颖也用环作兵器吗？
叶颖持着巨大的银环冲了出去，双子神心灵相同，男孩做出攻击姿态，女孩则摆出防守态势。他们预测着距离，准备在最后一刻挡住这根本没刃的兵器。
不料，叶颖的兵器根本不是环！
“嘣！”从叶颖手握的地方，环断了开来。银色的金属似乎十分柔韧，环一下子弹开，形成一条软棍。在空中，银棍远离手的一头，银丝突然散开，展开了枪尖和枪缨。借着枪软而韧的特点，叶颖使出了“灵蛇枪法”，整条枪化作一条银蛇，向男孩噬去。
这手镯就是艾切斯女神本该在神界战争中使用的武器，但由于她的善良，一直只是习练，而几乎没有实际使用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