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明朝-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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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略微急切的模样,陆仲晗轻笑起来。伸手又点点她的额头,调侃道,“是谁说那些货物粗鄙,不舍得叫它们砸了闵家的招牌,怎么,你倒舍得砸了你家夫君的前途么?”
“它们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苏瑾不满的盯着他。不过一转瞬的功夫又想到许多制约的因素,最最关键的便是染色和柔化技术,以及她的资金问题等等。本是临时兴起的心思,霎时又收了回去,轻笑,“我本是看你心烦,想替你分担些呢。陆大人却瞧不上,只当我没说!”
两人正说话间,小秀和香草来摆饭,陆仲晗便打住话头。不过苏瑾所说的话,他还是在心中认真的思量着,待二人退了下去后,方笑道,“夫人即有心替为夫分忧,我怎舍得叫夫人失望?待我与胡师爷商议商议,再做打算?”
苏瑾笑了,盛碗汤递于他,“我不过是那么一说。认真想想,莫说我那羊毛毯子不合格,便是合格了。单一府要进献多少毯子?我那坊子尚小,本钱只那么几千两,白白送了出去,咱们一家可要喝西北风去了。”
因陆仲晗初入官场亦不太了解向朝廷进献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只是单从织坊的规模来看,确实有些不太合适。不过,再仔细想想,那羊绒毯子倒真是个不错的物产……
说过这事儿,苏瑾愈想愈觉得自己现下步子不易跨得太大,还是安安生生,一步一个脚印的经营自己的小坊子罢。便安心与张荀安置她的小坊子。
一切安定好之后,已到八月初。张荀将最后一批染好色的羊毛拉回秀容县,到后衙回话,又道,“闵公子与孙公子所贩马匹已尽数转手。他们二人昨日启程去了太原府,道是自那里贩了茶之后,径直出关。不及与小姐辞别,特叫我代为转达。”
苏瑾笑了笑,微微点头,“嗯。我晓得了。”有心问张荀他们这回走时,可有多带几个仆从,不过,他们必不会与张荀说这等详细的事儿。便没往下问。
张荀又自怀中掏出几封信来,“姚家大哥一行自归宁府又贩了一批货物,现正住在咱们店中。他们本想来看拜会大人,又听闻大人公务繁忙,也叫我代为转达。说是等再自关外回来,再来拜会。姚家大哥还带了几封信,叫我转交小姐。”
苏瑾伸手接过来,分别是姚玉莲、常夫人以及梁富贵写来的。因梁富贵又便想到梁小青,因问他,“小青身子愈来愈不便,你是做何打算的?若要送回归宁府,赶早回去。”
张荀挠挠后脑勺,道,“我倒是想叫她回去。可是她说不放心小姐一人在此,不想回。”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苏瑾笑了一下,想了想道,“依我说,要么送回去,要么,你送她来我这里住着。坊子搬来之后,你又日日不得闲,她身边只一个小丫头能管什么用?”
张荀低头想了想,笑道,“那她必定想来小姐这里。我回去与她说说……”
张荀走了后,苏瑾将几封来信,一一拆了。都是些问候性的话,倒是常夫人的信中提到,说某一次与湖北老乡聚会,其中有人说税监之事当是快过去了云云。
不过,常夫人又说那人说的无凭无据,这事情究竟如何,她再探探。
苏瑾将信放下,这事前几日有个内陆来的商人也提及过,不过,据陆仲晗的估计,即便此说是真的,真要撤离的时候,便也要到年关了。
苏瑾倒是盼着这税监之事别那么早过去,最好是在苏士贞归来的时候,再撤离。到时自家有了银子,好趁机买几
间又便宜位置又好的大铺面。
195章 助人
羊毛坊子安定下来后,原定于要去徽州的日子也到了。苏瑾和叶妈妈将所备的节礼,清点了几遍,又一一写了礼单,确定无遗漏,趁夜拿给陆仲晗过目。
陆仲晗接过礼单,略看了看,将它礼单放在一旁,拥她入怀,在耳边轻叹道,“我本是刚上任,月俸尚未领一文,这些礼原本不送也可的……”
苏瑾自他的话中听出些愧疚之意,反拥着他,轻笑起来,“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送!好叫老太太知道知道,他的孙儿虽是自已做主成了亲,娶的妻子却是世间一等一的好!”心中又补了一句,礼节做得尽量周全,将来若老太太刻责她太过,她才好理直气壮的还击不是?
临行前一日,陆仲晗与苏瑾各自将要去徽州的人叫到一旁,叮嘱一番,这才叫他们启程。
“小姐,今儿是姑爷第一次放告呢,我们去前厅坐着,叫栓子去前面听着些,听些稀罕事儿来说与我们听听。”张荀走后,又忙了几日,梁小青有意叫她歇会儿,便故意拉着苏瑾要去前院。
坊子安定下来之后,有阮二暂代张荀管着,除了原先的织工有几个不愿离开忻州府,需要在本地再招些之外,其余的事情皆不要她太过操心,一点也不累。不过,今儿确是陆仲晗上任以来的第一个放告日,去听听也无妨。
所谓放告日,是指掌印正官升堂收状子审案的日子。一县之正官事务繁忙,不可能天天坐在堂上状子。久而久之便形成放告日一说,大多数州县选在“三六九”日放告。
一县之尊,钱粮与刑名乃是两大事务。苏瑾也有些好奇,崭新出炉的县官老爷是如何断案的。便点头笑道,“好,小秀、香草,你们先去前厅摆上茶和果子。”
小秀嘻嘻笑道,“是。戏里头官老爷坐堂、洒签、打人,不晓得多威风,可惜不能去前面瞧瞧……”说着和香草往前厅去了。
且说陆仲晗首次放告,自早堂升起,才不足一个时辰,便已收得状纸五六十份。这正应了姚山长当时所言,时运低,派四西。秀容县民风本就是些彪悍,民间百姓但凡有争执,便要兴讼。再加四月至七月乃是农忙,是为衙门的止讼日。除人命、盗贼之类的重大案件,一律不受理。故这陆县尊的第一个放告日确实热闹非凡。
栓子得了指令,自后衙绕到前衙,见八字墙外挤得人山人海,当然这些人不全是来告状的,有多数是来瞧瞧新来的县尊大人是如何断案的。
他被堵在人墙外,听不见,看不着,急得扒开人群往里面钻。恰被一个衙役瞧见,见他年龄甚小,又无状纸在手,一手扯了他后领,将他拎出人群,甩了出去,竖眉喝道,“去去去,挤什么挤?”
“你……”栓子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大怒。刚喝了一声,又思及早先苏瑾的话,气势又弱了下来。
“我什么我?赶紧滚,再不滚,官爷治你个扰乱衙门罪名!”当值衙役被栓子这一指一息,气焰更盛,上得前来,抬脚欲踹。
栓子一个闪身躲过,先前还恼着,听他后面的话,着实可笑,一手指着那衙役,哈哈大笑起来,“你还治我的罪名。笑死人了,你知道堂上坐着的是我什么人?”
说罢,神气的叉起双手,得意洋洋的冲着那衙役挑眉吐舌做鬼脸。
周遭乱哄哄的,先前围观的人倒没怎么在意这边,直到栓子的话说出口,且一副极有底气的模样,引得看热闹的人,一齐往这边望来。窃窃私语,小声猜着这小厮与新任县太爷的关系,有人信,有人自然不信。
那衙役原本是不信,不过新任县太爷刚刚到任,夫人又有生意作坊,亲近之人一时认不完也是有的。
正疑惑间,栓子看八字墙前面人群依旧密不透风,便知今儿这差事十有八九是完不成了,苏瑾素日对他和言悦色,如同一家人。把手一甩,高声道,“罢了,看不到热闹,我回去禀夫人了。”
说罢,示威一般,斜了推搡他的那衙役一眼,一晃三摇地顺着衙前街拐到往后衙去的小道儿上。
这条路只一个目的地,便是后衙。那衙役自然醒得,他口中的“夫人”是指何人。一旁当差的衙役惊讶地低声道,“那小子当真是后衙的人?怎的往日没见过?”
还没等那人回话,便又自言自语道,“哦,张管事等人回了徽州。这小子大约是自忻州新来的。”
不过一个小小的插曲,又没惊起大浪,围观的人很快便被大堂之内的情形吸引了。
栓子早年在开封府乞讨时,没少受这些衙役的闲气,今儿小小顶撞一番,虽不畅快,当然他也不敢过于放肆,却仍叫他心头舒爽,脚步轻快的往后衙而去。刚走小道中间儿,突听后面有人怯生生地叫道,“这位小哥儿,请……请留步!”
栓子应声回头,却见身后不知何时跟着一个人,她不过十六七岁的年龄,身着半旧衣衫,青布包头,怀中抱着个小包袱,缩瑟着身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眼含期盼的望着他。
“你叫我?”栓子上下打量她一眼,疑惑问道。
“是!”那女子细声细气的应了声,赶忙上前两步,噗通一声跪在栓子面前,“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哎!”栓子吓了一大跳,闪身躲过,后退两步打量这女子,面生得很,确实不认得,复又往前两步,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得你,再说我一个小小的伙计,能帮你什么事儿?”
这女子方才在八字墙外听得那两个当值衙役的对话,猜测他是内衙的人。连连叩头,“小女子有状要告,有冤要诉,求小哥帮忙成全……”
栓子不妨是这事,虽心头略有些喜悦,却还是知道轻重地,连连摆手,“有状子去衙门告,大老爷正在升堂问案呢。你求我做什么?!”拨腿欲走。
“这位小哥……”那女子大急,膝行两步,急切地道,“我乃女儿家,怎好抛头露面上大堂告状,且……且小女子手头拮据,没有银钱请状师写状子……又因大老爷今日收那许多状子,轮到审小女子的状子,不知要等到几时,小女子实是没时间等了,求小哥儿成全……”话到此处眼中已有泪水滚落。
栓子闻言止了脚,再想想前面的情形确实如此,可……他是什么身份?怎敢大话应承此事?正不知如何处置,突见自内衙小道处转一辆马车,他认得正是府中采买的车辆,忙扬声叫道,“吴管家。”
朱府仆从老吴一直管着内宅各项事宜,因院中事务不多,连带这采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