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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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揭过这话头儿,又道,“嬷嬷,我见你喜欢吃那豆沙馅儿的月饼,我写了方子,等你走的时候记得带着,回去之后,只要想吃了,就照着方子烤啊。”
老嬷嬷脸色瞬间又暗了三分,瑞雪心里也是不好过,却也只能装作没有看到,正好吴煜晒得满头大汗,从外面进来,瑞雪就扯了个借口,抓了他去洗头,换身好衣衫。
申时末,赵家的家宴就开席了,瑞雪夫妻,安伯加上吴煜,还有彩云彩月,老嬷嬷、翠儿、武二团团围在大圆桌前坐了,原本老嬷嬷要带着丫鬟和武二单坐一桌儿,瑞雪没有同意,家里就这么几个人,还要分两桌儿,别的不说,只分菜、拾掇桌子都是麻烦事儿。
相处几日,大家也没有当初那般生疏,听老嬷嬷说说她们一路的见闻,各城的风俗,吴煜又说了学堂里孩子的调皮事,惹得众人笑个不停,饭桌儿上极是热闹。
饭后,撤了酒菜下去,天色也暗了下来,天空之东慢慢就升了一轮银色的圆月,月光清华洒落人间,别是一番美景。
瑞雪吩咐把茶水、月饼、水果,还有几壶桂花酒都摆到东园桂树下,众人一边闲话儿,一边赏月、吃月饼。
吴煜应景的背诵了一首与月色有关的诗词,惹得大伙儿赞叹,瑞雪听惯前世那经典的水调歌头,倒是不觉好在哪里,但是总不好不捧场,于是狠狠夸赞了几句,吴煜得意极了,凑到姐姐跟前,给姐姐剥瓜子吃。
正文第二百六十四章 歌声
赵丰年本就多喝了两杯酒,微微有些醉意,听得妻子夸赞小舅子,就起了争胜之心,正要也献上一首,突然想起正月里瑞雪为了救他而抛出的那两首诗词,就道,“前几日,田老爷还到处寻我索要好诗词,若是夫人还听过以月命题的绝佳之作,不如趁着月色正好,也诵一首听听,如何?”
瑞雪见他脸色微红,眼里满满都是欢喜之意,也觉心里满足之极,儿女双全,夫妻和睦,弟弟又懂事,世间再也没有比她更幸福的女子了,于是就道,“好啊,我还真听过一首足以流传千古的绝好之词,诵给你们听听。”
众人自然都说好,瑞雪仰头望着天边的圆月,淡淡诵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成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时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原本她是抱了欢喜幸福的感动在诵读,可是最后,那悲欢离合几字,就让她想起了过世的父母,那对儿不知如今过得如何的无良弟妹,甚至她的豆制品厂和那满是钢筋水泥的世界,再也回不去了,她在这里扎根了…
不自觉间,她的语气里就带了一点儿淡淡的遗憾和失落,一旁的赵丰年听得清楚,就伸了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瑞雪立时收了这些不合时宜的念头,回头看着他暖暖一笑,问道:“怎么样,这水调歌头,可当得起绝世佳句?”
“自然当得起!如若这还不算绝世佳句,那世上就没有好诗词了!”赵丰年很是兴奋,满满斟了一杯酒,想欢喜痛饮,才突然发现,这吟诵诗词之人,不是他的那群好友,而是怀了身子的妻子,突然就同瑞雪方才一般,把那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拎上了心头,此时,他们怕是又在哪里狂饮高歌吧,只不过缺了他一个,他们会不会有人觉得遗憾?还有家中卧床老父,那妇人铲除了他,对待父亲应是很尽心照料吧?
瑞雪瞧着他开始发呆,立时就端了茶杯在手,轻轻与他撞了一下,笑道,“谢先生夸奖。”
赵丰年回过神来,见得妻子笑意盈盈,白皙的脸庞映着月色银辉,眉眼里满满都是柔和温暖,心头的悲伤就潮水般退了下去,“干杯,愿我们一家人年年月圆夜,都如此团聚在一处。”
吴煜也举了杯子过来凑热闹,“还有我,还有我。”
安伯也是笑眯眯的点头,彩云彩月不敢放肆,却猛点着小脑袋,极是逗趣。
一家人都笑起来,各自仰头喝了杯中酒茶,掰了月饼分吃,纷纷说起中秋节的典故,小翠儿在一旁看着,大眼睛眨着,极是羡慕,老嬷嬷也是心头失落,但嘴角却含了笑,怪不得小姐不愿意回去,若是能一辈子如此,夫妻和美,日子宁静,怕是比锦衣玉食要难得百倍。
武二低着头,把玩儿着手里的月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趁着众人说话间隙,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原来小姐如此文采斐然,当日在将军府里,可是没听得小姐吟诵过诗词?”
瑞雪听得他这话说的古怪,好像在试探什么,但她这肉身是货真价实的候府小姐,也不怕他怀疑,就笑道,“在将军府里,吟诵诗词,怕是如同秋时种包谷一般不合时宜吧,再者说,这也不是我所做,不过是以前在码头听的人家吟诵,偶然记下来的,倒也算不得我文采如何出众。”
老嬷嬷扫了武二一眼,微微皱了眉头,笑着岔话儿道,“小姐,码头的铺子是府上第一个产业吧,我昨日听得张嫂子等人说起,都道是小姐一手张罗的,还在想着,小姐真是天生就有这打理银钱的天分呢。若是咱们候府的那些产业都归到小姐手里,怕是没两年就要翻番了。”
瑞雪笑着拿了一块馅料儿柔软的豆沙月饼,放到老嬷嬷碟子里,笑道,“嬷嬷可不要这样想,这样的小食肆,我管起来还觉得累得慌,若是再多几家,我怕是连睡觉的时候都没有了。”
老嬷嬷明白她是不想同候府有什么太深瓜葛,心里难过,但是也没有多说,笑眯眯的掰开那月饼吃起来。
众人又闲话儿半晌,都觉夜风凉爽,月色美好,怎么也舍不得散去歇息,可惜,吴煜却突然闹了起来。
这小子刚才偷喝了两杯桂花酒,此时脸色通红,傻笑着抱着姐姐的胳膊,要姐姐给他唱歌,没等瑞雪敲他的头,他又哭了起来,直说想什么福晃、奶娘,什么全子、安子,可把瑞雪心疼坏了,这小子平日难得落泪,今日万家团圆,怕是想起亲人朋友了。
她赶紧揽了弟弟到怀里轻轻哄劝着,然后苦笑道,“这小子醉了,咱们也散了吧。”
众人自然应好,赵丰年不愤于小舅子又抢了妻子的关爱,起身扛起他就走,瑞雪好笑又无奈,扶了彩云,跟着也去了西厢房。
夫妻俩合力帮着酒醉的小子脱去了外衣,还没等给他盖上薄被,这小子又抱了姐姐的胳膊大哭,呜咽着,“娘,娘…”
瑞雪听得鼻子发酸,甩了鞋子上炕,也顾不得肚子大了,把弟弟半揽在怀里,一下下轻拍,哄着,“我们煜哥儿啊,可是好孩子,又坚强又善良,你娘在天上每日都看着我们煜哥儿呢,看着煜哥儿去读书,牵着奔雷去河边玩耍,同大壮黑子上树掏鸟儿,我们煜哥儿日子过的好,你娘心里也欢喜啊。她舍不得我们煜哥儿这么难过,所以,煜哥儿不能哭啊。
虽然你娘不在了,但姐姐在啊,姐姐给煜哥儿做好吃的,给煜哥儿缝衣衫,我们煜哥儿一点儿也不孤单啊,你要好好读书习武,将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万一先生欺负姐姐了,我们煜哥儿还要给姐姐撑腰呢…”
赵丰年本来在一旁听得也是心里感动,但最后这句却让他瞪了眼睛,孩子气的用力“哼”了一声。
瑞雪扭头瞧到他的神色,扑哧就笑了,酒醉的小子好似知道姐姐分心,立时不依的摇晃着脑袋,闹着,“姐姐,煜哥儿要听姐姐唱歌。”
瑞雪本就疼爱弟弟,他又这般撒娇,就笑得更是欢喜,“好,姐姐给你唱歌,但听过歌儿可要好好睡觉,明日早起,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好,姐姐唱歌。”
瑞雪唤了彩云,低声吩咐她几句,然后替弟弟理了理额头的碎发,唱道,“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出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轻轻柔柔的女子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缭绕,听在一大一小两个男子耳里,又化成了清凉的溪流,涓涓流入他们的心里,抚平了那些伤痛,那些怨恨,那些不知名角落的暗色,只愿这样温暖的夜,这样美好的女子,永远停留在眼里、心里,才好。
瑞雪唱完,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弟弟眼帘合着,睫毛微微颤动,好似马上就要睡着了,就伸手示意彩云把蜂蜜水端过来,轻轻送到弟弟嘴边,哄着他,“煜哥儿乖啊,来,张嘴,喝两口水,甜甜的,明早起来头就不会疼了。”
吴煜乖巧的把蜂蜜水小口小口喝了下去,瑞雪掏了帕子给他擦了嘴角,听得他呼吸绵长,果然睡实了,就小声道,“掌柜的,帮我扶他躺下。”
赵丰年正抱着醋缸狂喝,哪里还愿意再去伺候小舅子,极孩子气的说道,“不扶。”
瑞雪真是哭笑不得,指了自己的腿道,“我的腿麻了,你再不帮忙,你儿子闺女就要闹起来了。”
她话音一落,赵丰年就窜了过来,一把扯开吴煜塞到被子里,恼怒道,“你这小子,再敢喝酒,打断你腿!”
瑞雪生怕他吵醒弟弟,一巴掌拍到他肩上,“轻点儿,我好不容易才哄得他睡了。”
赵丰年却不理会这些,伸手抱了她就往门外走,瑞雪猛然腾空,惊得伸手就抱了他的脖子,嗔怪道,“放我下来,让人看到
“看到怎么了?我的妻儿,我疼惜一些,谁敢多言!”赵丰年大步往外走,语气强硬,手下却极温柔,瑞雪心里欣喜,见得彩云在关门,院子里也无人,就迅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赵丰年心里那些酸醋,立即就变成了蜜水,嘴角翘得高高。
彩云打了洗脚水来,就被撵去歇息了,瑞雪刚要躬身去脱鞋袜,赵丰年却已经拎了个矮凳过来,把那水盆端上去,然后就要去搬瑞雪双脚,瑞雪惊得连忙躲到一旁,“你,你这是做什么?我自己来就好,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帮媳妇儿洗脚?”
赵丰年愣了愣,想起以前年少轻狂,同好友们一起喝酒时,也曾豪言,女人就是附庸,只要管好后院,生儿育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