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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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无妨,既然吾图撒合里和郭宝玉两人均一致赞不绝口,那一定是有用处的!”铁木真想了想道。
“可是我只写了这么五回书,这下文却总是接不上,就像是射光了箭袋里的箭矢,再射却没有箭了。”赵诚道。
“这是什么话!”铁木真不高兴了,“我吩咐你做事,你怎可如此推辞,莫非你心里有所怨言?”
赵诚吓得面如死灰,口中却无奈地说道:“不敢,若是大汗不计小人之过,那么我就试着写下去。”
铁木真大概是对他顺从的表情很是满意,面色稍霁:“这汉人之学,虽然多迂腐,满口虚情假意,然而有才学的人也是很多的。你不用害怕,我早就知道你生来就很聪明,只是听说却没亲见过,我那孙儿拔都跟贵由赛马我却是知道的,拔都获胜也是你出的主意,吾图撒合里说那三马出赛的方法,汉人当中只要读过书的人都知道,是一个姓孙的贤人一千多年前就想出的办法。这道理很简单,却没有多少人去想,打仗光靠蛮力是不行的,还要多想点计谋才行。”
“是、是!”赵诚赔着笑脸道,他的肠子都悔青了。
“这书你要接着写下去,写完之后要让吾图撒合里亲自过目,然后交给刘仲禄,让他用蒙古语读给我听。你要记住了,若是再推辞,那我就没这么好心情了,人贵在知道自己的本份!”铁木真高坐在大帐的深处,威胁道。
“是,大汗!”赵诚无法,只得答应。
“听说你前日买了一个逃跑的奴隶?”铁木真道。
“大汗,我来这大斡耳朵,带了十几匹马,一直是我那三个仆人照料,可是他们都该死的,不擅此道。所以我将那个奴隶买了下来,让他替我照料马匹,明年春天时,给我那心爱的赤兔马打付铁掌。”赵诚道。
“一个奴隶不值那么多钱财,你若是缺少奴仆,跟我说也就罢了。”铁木真轻笑道,“若是心慈手软,定会让那该死的奴隶反噬的。”
赵诚正准备回话,铁木真又向左右的将军们问道:“人生之中,什么是最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
如果是另一个世界,有人这么问,赵诚一定会说房子、车子、票子、妻子、儿子一个都不少,才最快乐。如果今天有人这么问,他一定会对自己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立刻有人答道:“当然是春天青草长出的时候,大家带着海东青,一起去围猎,然后满载而归饮酒作乐,是最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回答的是博尔术,铁木真的“四杰”之一。
“不!”铁木真断然否决了这个答案,“人生最大的乐事,就在于战胜敌人。在战斗中追上你的敌人,割去他的脑袋,将他所有的财产夺走,然后看到他最亲近的人整日以泪洗面,你还可以骑了他的马匹,将他的妻子纳入你的毡帐,将他的儿女掳来做你家世代的奴仆。”
“大汗高见!”众人哄然大笑,人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没有人置疑,哪怕是迟疑的一丝表示。
“所以我们蒙古的儿郎,以及那些臣服于我蒙古之族,应当谨记在心,对那些卑劣的敌人一定不要心慈手软,杀光所有敢于反抗之人,夺去他们的财产,纳了他们的妻子,让他们的儿女都成为我们的奴仆,才是每一个苍狼的后代应该做的事情。我愿我们的子孙,人人可以大口吃肥美的肉,一年四季都身穿绫罗绸缎,有华美的屋子可以居住,有肥沃的土地可以用来放牧,这是我毕生的心愿,尔等将与我一起继续去征服天下吧!”
“大汗的心愿即是我等的心愿,我等将追随大汗左右,完成大汗的心愿!”众将齐声高呼。
他们的宽阔的脸膛因为高原强烈的阳光而变的红亮,他们的双眼因为饮了大量的酒而变的赤红,如同那噬血的饿狼的眼睛,又如同体内血液的颜色。
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在这片条件恶劣的环境之下,曾有过无数的民族也是同样的看法,在茹毛饮血的年代里,为了生存他们不惮于成群结队地走出草原,杀戮、掠夺,直到灭亡。
然而蒙古人却又有些不同,他们不像他们的先辈那样松散,将力量分散在内斗上,铁木真不仅有一支一万人的常备军,那千户制度下的人口虽然还从事生产,但随着蒙古人的胃口不断地扩大,越来越走向常备军的形态,对外掠夺远比他们从事生产获取食物和财产要来的多来的快,这是他们乐此不疲的事情。
铁木真抚着自己花白的短须,对心腹们的表现很是满意。他有着强大的意志力,这种意志力就是占有欲和支配欲,这是他的本能,并且要求他的属下跟他也一样。他的眼睛却看着赵诚,不怒自威,似乎在警告赵诚什么。
赵诚心中长叹了一声,这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境况。
赵诚告罪了一声,便退出了铁木真的大帐,那帐外的大雪似乎下的更大了,没完没了,如同他记忆中的南方的春雨。普天之下,映入他眼帘的是厚厚的雪原,此刻仿佛都已经染上了一层红色的颜料,如同他刚在帐内看到的众人的眼睛的颜色。
红的雪。
第二卷 不儿罕山下
第二十八章 相马㈠
天越来越冷了,无尽的冰雪覆盖着大地万物,不顾赵诚的反对。在他看来,这冬天好像比一个世纪还要长,长得让人忘了还有春天的存在。
在这样的冬季里,他只有跟大多数人一样,成天躲在自己的毡帐里。唯有他的那匹赤免马却是不安份,它早就习惯于吸吮冰雪,习惯于啃食冰雪之下的草根,成天关在马厩里寂寞难耐。而常人又无法靠近它,赵诚只得亲自出马,照料着这匹王者之马,曾有无数的王公大臣们出高价买赵诚的这匹赤免马,尤其是他在他的说书会里说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后。奈何这匹赤兔马只认赵诚这一个主人,任何人若是过于靠近,都会受到它的特别伺候。所以,凡是有一匹好马的蒙古王公、王子或者将军们,纷纷将自己的马儿改名叫赤兔。
“妈的,都是东施!”赵诚心里暗骂。
那个名叫朱贵的汉人铁匠,在毡帐里躺了半个月,才恢复过来,对赵诚自然是感恩戴德不尽。赵诚打发他照顾自己四人带来的马匹,这匹赤兔马是个例外。
所以,赵诚每隔几天,便要冒着刺骨的寒风在雪原之上奔驰一番,那刀子般的北风在他的脸上扫过,而他只得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说书给他带来的唯一的好处是,赵诚成了整个大斡耳朵最受欢迎的人,尽管他的听众们只对战场与征伐的描写感兴趣。可是他的心里却是很是忧虑,这演义讲的是汉人的事情,暗含汉人复兴和大一统之思想,虽然铁木真并不介意或者说是并没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其中的谋略、征战与用人之道,铁木真很显然也有所触动。
铁木真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睡觉之前,不听一回书,他就睡不着。赵诚怀疑不是自己“写”的好,而是给铁木真说书的刘仲禄实在太会拍马屁,这是刘仲禄他自己讨来的差事。
“看来这汉人,也不全是无能之辈,这吕布真是一个悍将,只可惜他不是个忠诚之人,哪有我帐下的把阿秃儿们这样忠诚于我?”铁木真道,“关羽、赵云才是真把阿秃儿!”
“那是!”刘仲禄道,“谁不知道大汗知人善用,帐下猛将如云,更令人钦佩的是个个都是忠烈之人,者别、木华黎、主儿扯歹,还有纳牙阿将军当年不也是因为忠诚于旧主,大汗才为帐下的吗?他们就是您的关羽,您的张飞!吾图撒合里和郭宝玉两位就是您的诸葛亮,小臣我虽不才,但也愿意为我汗效犬马之劳!”
刘仲禄吹捧了一番,顺便也小小地自夸了一番。
“那倒是!”铁木真很高兴地说道。
“小臣觉得,这些猛将、忠臣虽然难得,然而最难得的却是明君,难得的是有一个值得他们肝脑涂地的大汗。而大汗您就是这样的人,若不是如此,那么大汗帐下的将军们哪会效忠于大汗,凡是大汗说过的话,都毫无怨言地执行,凡是大汗的荣誉,都会由衷地维护,凡是大汗的命令,都争先恐后地抢占。”刘仲禄道。
“仲禄的话说得有些过了,我虽是蒙古的大汗,但很早的时候,这片草原上曾有无数的把阿秃儿,他们都远比我勇猛,马骑的比我快,箭射的比我远,帐下的儿郎比我多。只是,蒙古人的荣誉应该属于所有的蒙古儿郎,而不属于我一个人。”铁木真心有中有些得意,“当年王罕欺人太甚之时,我敬他曾是我父亲的安答,我也当他是我的父亲,一忍再忍,退到了班朱尼湖,陪伴我的都是我的那可儿们,他们跟我用同一个杯子喝班朱尼湖的浑水,和我用同一顶毡帐。如今他们都还是我的那可儿,不曾违抗于我,我自然会让他们共享荣华富贵,不让他们受一丝委屈。”
铁木真说王罕欺负于他,只不过是他的借口而已,起初那王罕的克烈太强大,令他不敢轻举妄动罢了,当他自己的实力膨胀之时,只有不共戴天了。
“大汗说的太对了。我们汉人有句话,说这天下宝马其实有很多,只是有许多宝马被埋没了,外表看上去跟一匹劣马差不多,真正缺少的是相马的人。”刘仲禄继续拍着马屁,“大汗,您就是相马的,木华黎太师国王,者别将军、纳牙阿将军,都是您亲自从不起眼的人群中相中的千里马啊!”
“哈哈!”铁木真握紧了拳头,豪情满怀,大笑道,“我有木华黎、博儿术这样的统军万户,有纳牙阿护卫在侧,还有速不台和者别这样的先锋将军,有更多的勇猛的蒙古儿郎,这个天下我们蒙古人哪里去不得,哪个国家敢反抗于我?”
“是、是!”刘仲禄道,“大汗您别忘了,您还有四个如猛虎般的儿子,还有更多的如幼虎般的孙子们!”
“我的儿子们都争相为我效命,也都是身经百战。我的孙子们也都很不错,只是前番不儿罕责打他们,倒是让我有些担心,我和他们的父亲们打下的这片基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