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1神圣冲击-第3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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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林留名一摊手,无奈的说道:“假如不找他,你找谁啊?你们这么急难道让那杀手老兄自己选个楼,光天化日之下爬上去打枪?”
“去给他说说,我们付钱,最好把其他人都赶走。但不要告诉他全部实情,就说杀手是你认识的、来集资铁路什么的,借住一下,”方秉生沉吟了片刻,拿出怀表来一看已经12点了,他抬头说道:“自由党巡游,齐云璐一定掺和,明天肯定不在楼里。让杀手开一枪就跑,齐云璐他都不一定知道。”
下午四点,一身普通小商人打扮的黄三德被林留名管家送到了《龙川香港国际建筑有限公司》楼下,毫不起眼的杀手提着长长的行李,咚咚咚的踩着楼侧面的铁梯子上了四楼,并不着急敲门,而是在楼梯尽头举目四望,然后非常满意:视野开阔、西边方向两个十字路口都一览无余,足可以让行李里狙击枪的子弹飞了。
选举第七周周四上午8点,龙川站会议室。火车站里方秉生、山鸡惶惶不可终日的呆在会议室里,呆了整整一宿,就是在这里过夜的,满桌子的烟头和槟榔,还有几个空酒瓶和鸦片酊玻璃瓶,两人都感到时间过得太慢又过得太快。
太慢是离行动还有2个小时;太快则是眨眼间杀手就到了、地点就准备好了、不眠的一夜过去了,箭已在弦上了,自己离天堂还是地狱的赌博已经到了放好离手等候命运的时刻。
方秉生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彷佛能感觉到一夜的讨论等待这些痛苦、恐惧、紧张,如同一层烟熏出来的壳子附着在眼上,手心更感受到揉碎它们带来的破裂感觉,即便这样,他抬头看向躺在三张椅子上的山鸡,如同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那样问了同样的问题:“山鸡,你觉的没事吧?”
山鸡还没回答,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林留名冲了进来,跑得太激烈,进来后,满头是汗的他,二话没说,就是两手撑在桌子上呼呼的喘气,吓得方秉生立刻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戴上了眼镜,却愣是没敢问,怕有了不妙。而山鸡都被吓得从椅子上滚到了地上。
“方先生,别搞了,事情有变了。”林留名气喘吁吁的说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方秉生和山鸡同时大吼起来。
林留名摇了摇头说道:“刚刚齐云璐找人通知我了,张其结纺织厂那边出事了。为了巡游,他们都住在了纺织厂。早晨吃饭的时候,潘近星突然改口了:说张其结的财产他不要了,就要9万宋元即可,而且是入股纺织厂。可能要去衙门找大法官重新说这件事了。现在已经传开,满城都是记者在跑,朝着纺织厂冲。”
“什么???”方秉生眼镜当啷一下掉在桌面上,他瞎子一样闭着眼乱摸。旁边的山鸡一把握住林留名胳膊,摇着问道:“这什么意思?这什么意思?”林留名好像看文盲一样看着满脸憔悴的山鸡,说道:“什么意思?这还不懂吗?那清国佬自己想放弃30多万的财产。”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要了?”方秉生终于戴上了眼镜,难以置信的问道。林留名耸了耸肩膀,表示:别问我,反正他不要了。原来潘近星周日骤然得到了张其结的赔礼道歉、以及从没想到的40多万的全部财产的赔偿,高兴是自然高兴的。但是时间过了,就患得患失起来:
首先,王鱼家、张其结他们都对他算是情至义尽了,是真心的对过去说对不起,想悔改,这就是基督徒的做派,任潘近星心是铁做的,也都会被感动。其次,这笔钱其实并不是很好拿。从周日大家得知这个消息开始,就有人不停的找潘近星,问他有没有意向卖掉纺织厂。
因为龙川城现在不缺有钱人,在衙门排队的那群人里有的是财主可以吃掉纺织厂,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清国人,这纺织厂他管得了吗?要是急于变现银子回清国,自己说不定可以捡个便宜。
另外潘近星也感觉到纺织厂员工和干部对他敌意很深,毕竟张其结那么有本事的老板没了,换了这样一个病怏怏的鸦片鬼,他拢得住这个龙川第一大厂吗?拢不住的话,自己饭碗要受影响啊!最后,探长欧杏孙和一批奇形怪状的人也请他吃饭,从他清国人天生的嗅觉上就知道:这个宋国的官差头目对纺织厂也极其有兴趣,意图从他手里低价弄走、据为己有。
这些潜伏的妖魔鬼怪,本地人张其结是不怕的,他也是响当当的狠角色、有本事的人,有威望、有金钱、有能力、有人脉、有教会,说他是在龙川可以呼风唤雨也不为过。连县令想动他,都被他利于明暗规矩给搞进牢里去了。
但是潘近星怕,他就一外国人,虽然在美国那么多年,美国比宋国先进,然而作为华人,社交圈和工作圈大部分就是华人,进不去洋人的圈子;他自己发家的九万美金也是淘到了金块外加唐人街开店赚的,这都不是大企业,自己确实对管理这样一个大厂子没有底气,而且还是在宋国运作这样巨大的资产。
至于卖掉张其结所有财产卷一笔钱回25年来都没回去过的故乡,潘近星觉的这有点太浪费了,也太对不起张其结和王鱼家了。而且那个清国记者先磕头随后又凶巴巴的威胁自己要去举报,自己拿着这么多反洋回大清,天朝那伙官吏要是知道了,无根无底的自己能保得住这泼天财富吗?连宋国官差都想勒索抢劫自己了啊,更何况大清,别介给人为了谋财把自己安个里通外国罪凌迟了。
钱多简直真咬手啊!思前想后,潘近星做了决断。今天吃早饭的时候,自由党和朋友们齐集一堂,打算准备上午的巡游,趁这个机会,潘近星宣布放弃了这厂子和城外的田地,他对张其结说:“我就要9万就可以,而且是入股你的纺织厂。老张,你的厂子不会动,还是你的,就这么咕咕的转吧。”
这一下可惊呆了桌子上的所有人,王鱼家筷子掉了、席向道把醋泼了自己一脸,范林辉差点噎死,吼吼的怪叫。张其结呆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老潘,你这是……这是为什么?”然后非常聪明的猜出了玄机,冷笑一声说道:“老潘,不要怕就按咱们说好的,我当你经理,龙川没有一个人敢动你。财产是你的,谁也不能偷走抢走,否则就是与我们为敌。”
“没错,让老范同志晚上去他家吓他。”王鱼家开着玩笑,替范林辉捶背。潘近星对这些人团团作揖,然后很认真的说道:“我想了,这厂子都是老张辛辛苦苦自己拉起来的,他说都是我的钱长出来的,这个有点道理,但不是全对。我也未必有这个本事在10年里把钱翻4、5倍。
比如,我虽然没有回过家,但我在福州呆了几天,龙川虽然破,但福州还不如龙川呢!我要是当年拿着9万美金回福建,我能做啥啊?我没看福州有工厂啊,老张是有本事。所以钱不能全要,就要我本金就行了,否则万一厂子有个三长两短,这么多人等着靠你老张吃饭呢,我对不起他们。”
看着纷纷劝阻或者沉思的大家,潘近星接着说道:“当然不是白给,我有条件。”“什么条件?”一群人又被震住了,全鸭子一样朝潘近星伸过脖子来。潘近星咳嗽了两声,清理了喉咙,笑笑说道:“你们得帮我入籍大宋,我想定居在龙川,和你们这群好朋友一辈子做邻居,我还想和王老弟、老张一起信耶稣,行不行?”“定居龙川?”张其结都惊呆了。
潘近星不好意思的伸出两手晃了晃,说道:“我在国外混了25年,家里根本没近亲了,都去世了。我孑然一身,连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一直像个野狗一样活着。我想了想,美国对我是国外,大宋对我是国外,我自己的故乡对我也是国外,那清国小记者怎么上来给我磕头转眼就要举报我呢?
不过他那眼神我认识,清国就是这样的,我被他一说还真怕了,回清国干嘛?所以我也无所谓了。那么我在哪里活着都一样啊!你们就是我认识的唯一一群可以交心的朋友,和你们在一起真痛快,我不想离开这里了,让我定居在这里吧,和你们一起感谢耶稣。”
“好啊!老潘欢迎你。”王鱼家第一个一拍桌子大叫起来。潘近星咧开嘴,对王鱼家笑道:“王老弟,我……我也算个有钱人吧?给介绍个媳妇?”“先成基督徒吧,来教会里婚配。”席向道接口道。“信耶稣把你鸦片先戒掉。”范林辉笑嘻嘻的说道,这句话潘近星一听,脸色就绿了。
王鱼家大叫起来:“你抽鸦片不是基督徒,谁嫁给你啊!嫁给你都是奔着你的钱来的,不是和你相爱来的,这样的媳妇你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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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萧何
听完林留名的报告,方秉生和山鸡瞪着眼珠子对视着,足足一分钟,旁边的林留名看着纳闷,就见两人脸上表情同时从呆傻变成狂喜,还啪的一下来个空中击掌,方秉生猛地躬身一拳捶在桌子上,转身指着林留名道:“行动待定,赶紧去齐云璐那里通知黄先生千万别动。”
接着方秉生冲出会议室,走廊里传来如火车汽笛般远去的叫喊:“我给老大发电报请示。”而会议室里的山鸡咔吧一下双腿折断般跪在地上,两眼闭上,双手合十,喃喃叫道:“感谢你,我慈爱的圣母玛利亚,你救了我这孩子的小命……”
“又疯了两个……”林留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不屑的嘟囔着,自己转身出去找黄先生了。然而狂喜持续的时间很短,两个小时后,龙川站电报员脑门上的汗啪啪的下流,这不是他在进行什么伟大艰难的任务,事实上,这个点恰好收发报机静悄悄的。
刚才发了一封长电给总部后也没有新电报给他发,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干坐着,然而就是这个无可奈何不是故意怠工的状态让他紧张到汗流浃背。因为他背后方秉生副总和惠州站山鸡科长,两人疯了一样搬了凳子并排坐在他身后,也不动也不说话,眼珠子一瞬不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