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别离-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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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皇帝表明态度,太尉杨烈便已出列相击,言之凿凿。
“杨大人好大的口气,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这十万大军长年在外,粮草军用所耗资费甚重,如此下去,国库实在堪忧啊。且沈将军长年领兵不归,也恐有拥兵自重之嫌,应早班师回朝才对。”太府寺掌天下钱谷金帛诸货币,兵马所需调度都要经过太府寺。所以太府寺卿韩思年的话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双方你来我往,僵持不下,目光齐刷刷地朝龙椅上的皇帝看去。
“爱卿说的也有理,朕也一时拿不定注意。不知静安王有何高见?”皇帝似全然不在意天威遭到冒犯,一双邪肆的眼睛隐在珠帘之后,玩味的看着殿下群臣的反应,心底冷笑,但说出的话的语气却是十分焦灼无力的,让人充分相信座上之人是一个仁厚而又近乎毫无主见的君主。
玄昕皱了皱眉,避无可避,还是应声出列,“臣听闻,北辽天气异变,连年大雪,灾荒不断,以至粮草不接,无法供应兵马所需。想来此次求和之举应非陷阱。但杨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北辽人掳掠成性。所谓物极必反,北辽人也许会为了生存铤而走险,微臣亦不敢妄下断言。还请皇上做主。”几句话说的冠冕堂皇,两边都不得罪,四两拨千斤的又将问题推到皇帝身上。
皇帝眯着眼,隔着珠帘将视线定在玄昕身上,忽然笑了。
“静安王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就准爱卿所奏。着征辽将军于和议签定之后班师回朝。”
爱卿是谁,又是准谁的奏?一句话说的含糊不清,半点没有让玄昕脱身的打算。
“臣领旨。”
…………
朝臣一件一件的奏道,皇帝一件一件的处理着。看似被一干大臣牵着鼻子走,一副无用的样子,但在不知不觉中,事情总会朝着他想的方向走。不知是太过巧合,还是帝王权术的高明?
“既然众卿无事,退朝。”
“恭送皇上!”朝臣跪送。
“王爷,请留步。”玄昕停了足,徐徐转回身。
太尉杨烈和御使台大夫尚钧一起结伴而来。
“杨大人,尚大人,不知唤本王有何要事?”玄昕温文一笑,君子如玉。
“数日未见王爷,风采倒是更胜从前了。”言里也不尽是客套话,静安王玄昕的美名谁人不知。“尤其是王爷刚才在朝上所言,真是愧煞老夫。真是人老了,比不得年轻人了。”l'。'
杨烈如今也就四旬左右,仍当盛年,竟以老自居,莫不是想倚老卖老不成?
玄昕笑了笑,未将心里话说出来,谦然道:“本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杨大人过谦了。”
杨烈看玄昕一副谦虚坦然的做派,心里有几番受用,也是一笑,并未再此事上多做刁难,将话题转到别处去了。“后日便是云王爷的寿辰了,想必王爷已是收到请贴了。不知王爷备了什么礼,好让我们先开开眼。”
云安岳,王族之中唯一的一位异姓藩王,战功彪炳的镇国公,于先帝在位时,大小四十一战,无一败绩。出身关东阀门世家,后娶程王之女为妻,云家这一代在他的领导之下,无疑是已达到颠峰。
玄昕眉头略蹙,只是一瞬间,复又是淡泊温雅的静安王。“不过是一些古玩器件罢了,也无什出奇,莫让人笑话就是了。”
“王爷说笑了,就算是王府中的随便一个器件,经王爷手送出的也必是珍品,哪是我们比得了的。”
话里话外,那股子劲还是没有过去。不过玄昕也没有那份心情去招架应付了。从听到云王爷三个字起,胸口就似堵了一团寒冰,一时间气息翻涌,无法保持平静,
“哪里哪里。时间也不早了,本王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也不等杨、尚二人作何反应,一欠身就掉头朝宫门走去,上了仲景停在那里的马车。
☆、第九章 俗尘起,春归何处 (2513字)
玄昕一回到王府,就入了书房。一杯茶端在那里,热了又凉,愣是喝不下去,嗓子眼堵在那里,气就是不顺。尤其是看到桌前那张红的刺眼的请贴,心就更加闷的慌。
脑海中不断回想起今日上朝的事,烦躁似毒龙滋长难压。“碰”的一声,玄昕放下茶杯,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爷?”仲景试探性的唤道。
“你去别院将寒先生叫来,就说本王有事请教。”
眼皮还是半点没有掀的意思。
“是。”仲景也不多问,答应一声就走了。王爷自打一回来就心烦,肯定是有要紧事,他也帮不了什么,还是找寒先生实在。
不到一刻工夫,书房的门就又开了。先进来的是仲景,后面跟着一个发束青色方巾,身着淡色长袍的中年文士,此人正是王府第一谋士寒江秋。他早年混迹科场,心高气傲,遭小人陷害,屡次不第,遂而流落京城,后为玄昕所识,邀入王府做了谋士。
丫鬟递上热茶,轻烟飘起,顿时室内茶香四溢,是上好的君山神针呢。
“不知王爷找学生来有何要事?”寒江秋接过下人递上的茶,悠然吹着吹着杯口的叶梗,慢条斯理的抿了口。
徐徐放下茶杯,一声情吟的杯盘相撞而起,玄昕唇际挂着若有所思的浅笑,也不多饶圈子,将案上的帖子直接递了过去,望向寒江秋的眼神中,却渗杂了几分深沉,“此事先生如何看?”
寒江秋接过帖子,一目而去就将帖子放下了。“原来是云王爷的寿辰啊。前些日子京里早就沸沸扬扬了,谁人不知啊。”他端起茶杯微啜,“王爷收到帖子也是常理。”
“先生的意思是……本王该去好好祝贺了?”他轻捻了些熏香置入香炉中,修长俊挺的身形与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雅致的韵味。
“为何不去呢?堂堂镇国公,举足轻重的人物,到时候去的人定不在少数,王爷若不去不是太过扫兴了吗?”眼中闪着睿智洞察的光芒。“听说,云王爷的家的宓郡主,人称上京第一美人,一直深居闺中,无缘得见芳容,王爷切莫错过良机啊。”
“先生提醒的是。”眸中划过一道稍纵既逝的光芒。
近年来据探子回报,云王府做的那些事隐隐都与一个女人有关。而那个深居简出的王府明珠,一直都是一个非常隐晦的人,极少出现在公众场合,连玄昕与她也是缘悭一面,有关于她的资料更是少之又少。
寒江秋见意已定,看了看窗外风景,微风依依,两旁的柳树茂盛地伸展着,带着繁复而又风雅的纤柔。仿佛是漫不经心的问,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想来王爷艳福不浅,学生听下人们说有个姑娘住进了瀛洲玉雨,还是个绝色美人,不知比起宓郡主如何,改日一定要见识见识。”瀛洲玉雨,只要是在静安王府久了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玄昕竟肯让人住?看来分量倒是不轻啊。官场上最忌让人抓着软肋,不得不防。'。'
玄昕眉峰一皱,他放下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才缓缓地道:“这些事与她无关,不要将她撤进来。”他不是不明白寒先生的意思,玉明若微妙的身份,绝色的容颜,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大助力,却也是把双刃剑,留在身边早晚也是场祸害。但是一想起那双无助、哀婉的眼睛,倔强的望着他,他就不能再伤害她。
寒江秋闻言,不顾玄昕冷竣的神色,旁若无人的笑了,“王爷,她早就被您给扯进来。从她进瀛洲玉雨开始,您就该明白,她是绝对躲不了的。”
玄昕不语,静静沉吟,仿似未闻,半晌才淡淡的说,“她是阿彝的妹妹,我答应过的。”
那话,喃喃浅浅,仿若不是在回答寒先生的话,而是在对自己说。
寒江秋见玄昕这副模样,只得在心底低叹一声,无言以对。玄昕的执着令他叹息,也令他无奈,可是他亦也明白,若是换成是他,恐怕也会穷尽一生地去弥补那个遗憾。惟有如此,他心中的缺口才不会泛滥成灾。
这是多么悲哀却又无奈的执着……!
他不自觉得就想起那个飞扬骄傲的身影,似乎一直就伴在王爷身边未曾离开过,眼里的深情,隐忍地燃烧着,又怎么会逃得过他的眼睛呢。
他不得不承认,有一刻,他在为他的死感到庆幸。虽然王爷与他之间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京里暗地里也没有少了他们的流言,若再加有心人稍加利用,这于王爷是绝对不利。这玉明彝一死,那流言也就跟着不了了之了。
可是,如今府里又来了个玉明若,而且一来就进了瀛洲玉雨,身份又摆在那里,还是这么敏感的。府里的探子怕是早将消息递出去了吧。
只不知这妹妹又如何,会不会又和她哥哥走上同一条路?
寒江秋叹了一声,人生自古有情痴,王爷与他们兄妹的纠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算是结束。他自知多劝无益,也不再多言,只是说了一句,“只要王爷不后悔就好。”
说完,就朝着门外走去,清矍的背影在春风中飘然而去,隐入走廊之后。
玄昕收了唇边的笑意,微向下抿着,走到刚才寒江秋站的地方,依然是鲜花烂漫,阳光明媚,而这千枝万树的绯滟,红尘梦醒的繁华过后,却是无边的黑夜与寂寥,随时会吞灭一切。
只要王爷不后悔就好——
他还有什么好后悔的吗?
许久,他终于打破沉默说道:“仲景,明天去景山的事宜都准备好了吗?”玄昕依然看着窗外的风景,并未回身。
“是,已经差人准备好了。”
“那她呢?”玄昕以指节轻敲着窗棱,眯着眼似随意的问道。
“瀛洲玉雨那边也通知过去了,玉……。夫人说可以。”
玉夫人?玄昕睁开眼,嘴角撇了撇,只划过半个唇瓣。
昨天他是一时昏了头,也是想给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留在王府里,才冲动之下给了她侍妾的名分。阿彝,为什么与你有关的事,他总是沉不住气呢?
“尚书府有什么动静?”
“没有。自玉少爷死后,玉尚书就辞了官,告老还乡,已于四日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