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莲玉鉴-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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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染了风寒，有些发热，现在在隔壁的屋子里休息……哎，你这是要去哪里……”
老妪话还没说完却见紫莲已经掀了被子跑下床来，不由分说的便冲出了门外。
“好歹把鞋穿上啊，姑娘！”待那老妪回过神来，已是拦她不住。
来到隔壁屋前，紫莲却忽的又停下脚步。顿了许久，似乎鼓足勇气，才轻手轻脚的推开竹门。
屋子里的布置很简朴。竹制的桌椅，竹制的床榻，上面铺着的棉布带着微旧的褶皱，杯壶器皿却都摆放整齐，一尘不染。
朴质的屋子衬得榻上躺着的男子更添几分出尘之气。他微闭着双目，面色有些苍白，乌发在床榻间铺撒开来，宛若流泻的瀑布。
害怕惊扰了他，紫莲敛了呼吸，放轻脚步向床榻边走去。在床沿缓缓坐下身来，又细细端详床榻上的男子。只见他眉间微蹙，似乎悬着终年不散的哀愁，那哀愁令紫莲心中一动，微微叹了一口气。
伸手去触他的额，总是寒凉的体温却烫得让她心惊，而他似乎被惊扰，睫毛扑闪，缓缓睁开了双目：“莲儿……”他轻声喃喃，不甚清明的双目，不知是低语还是梦呓。
“怎么这样烫？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难过？”紫莲关切的问着，双眉也扭成了麻花。
“不碍事的，只是受了些风寒……莲儿可有伤到……”白雪卿的声音虚弱，却还是强撑着坐起身来，紫莲便忙扶了他靠在床头。
“坠崖的时候，你为了护我用了内力，是不是？”紫莲没有回答白雪卿的话，忽然这样问着，却低头不看他。
屋子里便安静下来，他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许久，才终于开口，语气里是和眼眸中一样的落寞：“都怨我，怕是要耽误莲儿成亲了。”
“混蛋！”紫莲忽的抬起头来，泪已落了满面。“白雪卿你这个大混蛋！”
白衣男子似乎有些惊讶，只呆愣着不知作何反应，紫莲却已扑进他的怀里，把那总是不染纤尘的雪衣哭得又脏又皱。
最后到成了他安慰她，将她拥进怀里，轻抚柔软的发丝，许久才终于平静下来。
紫莲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用手抹了抹眼泪，却还是环着他不肯放手，八爪鱼似的黏在他的身上，才用沙哑的声音低低说道：“我都记起来了，那些沁雪园的过去，我对你的心，还有……”还有那些纠缠许久的梦境。被她拥着的身子便忽的一滞，她却拥他更紧。
过了许久，她才终于想起他还是个病人，便忙起身准备往屋子外面走，腕却忽的被带着凉意的掌紧紧握住，转过身又对上一双落寞的眸子。
于是俯下身在他额上落下轻轻一吻，又柔声道：“我去问问那位大妈，给你弄些药来。”握在她腕上的手才终于松开。
紫莲欲再转身，却听到门吱呀一声自外边被推开，老妪略带沙哑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姑娘，快把这药拿给你家夫君喝了吧，鞋也快穿上吧，别着了凉。”
听了这话，紫莲忙迎了上去接过那药，又娇嗔的反驳：“他才不是我的夫君。”话未说完，双颊却已酡红。
那老妪眼珠子一转，露出一脸颇具深意的笑：“不过这赤脚都看过了，迟早也是的啦。”
紫莲已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慌慌张张的穿了老妪提来的绣花鞋，口里还坚持着不肯承认：“明明就不是……”
“不是就不是，我懂，我懂！”老妪见她羞赧的模样，用不跟她一般见识的语气应着，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话是越听越觉得不对，紫莲索性不往下接了，只红着脸坐回床沿，舀了碗里的药吹了送到白雪卿的唇边，却再也不敢看他的眼。
寒凉的掌却覆在紫莲端碗的手背上，冷冷清清的声音关切道：“地上凉，可有冻着？”
想到老妪还在一旁看着，紫莲把头低得更深了，脸上发烫的微微摇了摇头。却还是硬着头皮一勺一勺将那药喂完。
吃过药，白雪卿便安然睡去，额上的热度也散了许多。紫莲松了一口气才想起来该感谢这位素未相识却伸手相助的老妪。于是取了腕上的玉镯子塞到她的手里，老妪却死活不肯接，只道是要为她的儿子积德，不求回报的。
紫莲无可奈何，只好收回了镯子，又再三谢过了，才随着老妪出了屋子，陪着她说话。
谈话中紫莲得知那悬崖之下，云雾缭绕中并不是乱石丛生的石谷，而是一条溪流。流水一直延伸到山谷中的村落里。这村落并不大，几十户人家都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村民以打鱼为生，又种些蔬果，过着自给自足，与世隔绝的生活。
也许是命不该绝，紫莲和白雪卿二人虽自峭壁坠落，却落入了溪流中，又顺着溪流漂到了村口。这位大妈正好去村口的溪流中洗衣服，发现了他二人，便急忙找了人来捞，又将他们安置在自己家中，请了大夫来诊治。
“姑娘叫我佩姨就好，我儿也不在身边，那竹屋空着也是空着，你们要住多久都好，只当陪我这老太婆说话。只是你们都是贵人，不要嫌弃我们粗野山村才好。”
佩姨拉着紫莲的手坐在竹屋前的小凳上便唠唠叨叨的聊开了，一会儿说说这座山的典故，一会儿讲讲那棵树的传说。
紫莲仰头，凝望碧空万里，蔚蓝无垠，那天际云卷云舒，不时有群雁嘶鸣而过，雪白的翅便披上五彩的霞光。
闭上双目，耳畔是冰雪融化的纷繁，溪水流动的畅快。清冽的风吹过山谷，拂过山巅，在耳畔婉转。
深深呼吸，感受这一切，身子似乎也变得很轻，乘着呼啸的风在山谷间飞行。原来生活是可以如此轻松，如此美好的。
那些纠缠着自己的前世今生，仿佛在一刹那抛却，其实如若能够和心爱的人在这一方世外桃源生活下去，也许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沉迷这醉人的山间之景，紫莲忽然贪婪起来，竟于心中生出这般大胆的想法。
和佩姨一面聊着天，一面做这些择菜补衣的活计，太阳很快便沉下了西边的山头。佩姨收拾了东西，打发紫莲坐在屋子前替她再做些针线活，自己便提了菜娄去厨房里做晚饭。
紫莲就着霞光，走着手中的线，绣一会儿又抬头看一会儿山景，心中甚是惬意。
正入神间，却觉到身畔一凉，回头只见白雪卿有些苍白的脸正对着自己微笑。紫莲便慌忙丢下手中针线，站起身来笼了他的双手到袖子里，奈何却是如何也捂不暖。她的心便又被什么牵扯着微微疼痛起来，两条眉便扭在了一起。
仰头看他，才发现他眸中的落寞终于消散，满目都是宠溺，她的眼中却都是担心，一脸责怪的数落着他：“怎么跑到屋子外来了，这里风大，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好，好不容易吃过药才好些的……”
也许是受不了她小老太婆一样的唠叨，白雪卿忽然俯了身，将她未说完的话语全数堵在了他微凉的薄唇间。她果真就安分了，一阵唇齿纠缠，她的呼吸都有些不稳，明明是数九寒冬，面上却烫得不得了，又怕被他看去了笑话，只好拼命的低了头，篡着自己的衣角，直到起了深深的皱痕。
他的臂却还不放过她，措不及防的将她揽进了带着寒凉的怀抱里，她才终于找到了躲藏的地方，只将脑袋都埋进了他的胸口，却又听到他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耳畔低语：“这样就不冷了。”
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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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过几场雪，天气渐渐回暖了些，白雪卿的风寒倒是好了，只是那咳嗽的毛病又重了几分。凭的就要咳上一阵子，咳得厉害了便呕出鲜血，紫莲看了心都揪做一团，他却还笑盈盈的看着她，好似方才咳嗽的不是他自己。
紫莲便想着法儿弄来些偏方土方，什么雪梨炖蜜糖、琵琶叶子煮水，轮着一样一样都试过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效，他倒也不推辞，把那些奇怪的药汁都喝过。
紫莲关切的问他好些没，他总是揽了她到怀中，直到看不见她眉间的忧愁，于她耳畔低声喃喃着都已经好了。明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可听到他这么说，紫莲的心里也好过些。
午后的暖阳微醺，照得人懒洋洋的。山里的空气清新，携着些阳光的味道，呼吸到身体里，心里也是暖暖的。
紫莲又端了凳子坐在小屋前替佩姨做些缝缝补补的伙计，午睡刚醒的白雪卿便又悄无声息的立在了紫莲的身后，而后悄无声息的环上她的腰际，直到那凉意惊得紫莲丢了手上的针线，他又索性搬来了另一个凳子，挨着她坐下。懒洋洋的拥了紫莲，看她游针走线，二人也不说话，只听得耳畔溪水流动的声音，一呆就是一下午。
佩姨端了瓷碗从厨房里出来，阵阵药香便传来，见院子里的两个人亲昵的样子，微微咳嗽了一声，脸上却又笑开了花。紫莲便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身来，佩姨走过来十分顺手的将手里捧着的汤药递到紫莲手里。
也不知是不是在慕雪山庄的时候落下的习惯，白雪卿每每吃药定要紫莲亲手执了碗，一勺一勺的哄他，否则便是不吃。开始的时候佩姨把乘了药的瓷碗递到白雪卿手中，他虽接了过去，可旋即又转手递给了紫莲，而后看着她，满脸都是狡黠。紫莲只好无奈的舀了汤药先递到自己唇边吹过，再送至他的唇边，他便一脸得逞的笑，吮了那汤药。
后来佩姨也知道了白雪卿的用意，再熬了汤药便索性直接递到紫莲的手里。这叫紫莲甚是难为情，可思及白雪卿的身子，担忧起来便又顾不了那许多。无奈的看了看佩姨，又端起碗，用勺子舀了药汁送到他唇边。
“公子倒是和我家阿亮一般爱撒娇。”佩姨一面抱起簸箕，抓了里面的谷子来喂院子里的小鸡仔，一面半开玩笑的说着。
“阿亮？”紫莲有些好奇的接过佩姨的话。
“是我的儿子，记得他小时候每次吃药也总要我哄，不哄就不吃，也是和公子一样安静不喜说话。也不知道到了外头会不会被人欺负，没有我这个娘亲在身边，也没有姑娘这样贤惠的媳妇，唉……”佩姨自顾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