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嫁-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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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缓声又问:「妳知不知道,什么是民间疾苦?」
这几句话,问得龙无双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想开口,至少回他几句,却压根儿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该死的他!该死的药!该死的--
喝药是吧?好,她就喝给他看!
她突然出手,再度抢过汤碗,把碗凑到嘴边,仰起头来,一口又一口的把汤药全咽下去。
浓苦的汤药,尝来如似毒药,她的舌头好痛好痛,像是每一吋都被剪刀剪着,泪再也止不住,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的往下掉。有好几次,她苦得几乎要呕出来,都靠着意志力,强撑着继续吞咽。
花了半晌时间,那碗汤药才见了底,被她喝得一乾二净。
她强忍着欲呕的冲动,抬起衣袖,往脸上用力一抹,抹去唇边的药渍,也抹去斑斑泪痕。
「这样你满意了吧?」她抬着下巴,把汤碗推回他手里,明眸直视着他,粉颊上仍有残泪。
公孙明德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却又在转瞬之间,又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拿起汤碗,没说一句话,起身就往外走。
龙无双在泪眼蒙眬中,看着公孙明德离开,看着那扇门又被关上。她屏住气息,紧咬着红唇,直到确定他真的已经走远了,她才吐了一口气,然后--
她掀起被子,缩进里头,开始放声大哭。
第五章
秋日白昼,渐渐添了凉意。
离午膳时间尚早,门外却传来动静。银花开了门,跨过门槛,跟在她身后的,是两个大男人,装扮一黑一白,格外醒目。
「两位请往这边走。」银花说道,迈开小步伐走到桌旁,轻声禀告:「无双姑娘,这两位是来找您的。」
龙无双柳眉一抬,睨着两个男人。
「怎么这么慢?」她从杯缘瞧着两人,眉眼中尽是不满。「再慢个几天,你们干脆就带着棺材来抬我算了!」
「无双姑娘玉体娇贵,这点相爷当然知晓,当然不会伤您半根汗毛。」
「还说没伤我?他--他--」她纵然胆大包天,但是这会儿总不能掀开衣裳,让黑白无常瞧瞧,她这金枝玉叶,可是真的被「伤」着了。
她性子倔强,好强又爱面子,就算打死她,也不可能说出,这些伤痕是她自个儿爬狗洞弄来的。
「难道,相爷伤了无双姑娘?」宫清扬扬眉,首度瞧见主子的脸上出现这般的神情,有着七分恼、两分怒,还有一分的窘迫。
听这一问,她恼羞成怒,明眸瞪着两人。
「你还敢问这么多!要不是你们办事不力、拖拖拉拉,延宕了这么多天,我哪会被软禁在这儿,受了这么多天的罪?」她捏紧粉拳,最想遗忘的回忆,却又偏偏忘也忘不了。
爬狗洞耶!
她被逼着去爬狗洞耶--
她娇蛮成性,加上身分特殊,身后有着皇上撑腰,从来都是顺心如意,要风得风、要雨有雨,从来不曾如此狼狈过,不但被逼着爬狗洞,还卡在那儿动弹不得,被公孙老头瞧见她的窘样--
想到这里,她几乎想放声尖叫,或是干脆拿把刀子,冲去杀了公孙明德,除掉唯一的「目击证人」。
宫清扬把她的脸色全看进眼里,聪明的没有多问,只是薄唇上,稍稍扬起一抹笑意。
「无双姑娘失踪后,我们四处明查暗访,无奈却查不出任何线索。」他说得条理分明,报告近日的种种。「直到前日,我得到消息,说相爷府内,多了个小婢女,才循线查了过来。」
龙无双玉指圈握,用力得指尖泛白,茶杯几乎就要被捏碎。
「没用的东西!」
黑白无常显然是被骂习惯了,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宫清扬的语气,仍旧平静如常。
「只是万万想不到,堂堂当朝相爷,竟也会做出这种事情。」他叙下目光,在心里深深一叹。
天下之大,论起耐心与筹谋,公孙明德绝对是数一数二。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他能容得下龙无双三番五次的劫贡品、惹麻烦,但是,真等到她要惹出天大的乱子时,他竟也失了耐性,不再见招拆招,直接逮回她,软禁在府里,让她不能去作乱。
由此可见,这个小女人,绝对有着磨光男人耐性的能耐!
坐在桌边的龙无双,却是啐了一声。
「哼,堂堂个屁!」
她心里恼怒,纤手一扬,拿着无辜的茶杯,猛地就往墙上砸去。
「啊--」
一旁发出惊呼,银花眼睁睁看着茶杯飞出,想也不想的也跟着扑过去,抢在茶杯撞上墙粉身碎骨的前一瞬,救回那个杯子。
「杯子很贵、杯子很贵。」银花抱着茶杯,滚到角落去蹲着,可怜兮兮的睁大眼睛。「无、无双姑娘,杯子很贵的啊,府里杯子不多,您要是砸碎一个,就少了一个--」
想起这小丫鬟几日来的贴心伺候,以及她奶奶的好厨艺,龙无双的火气倒是消减了些。
「起来起来吧!」她挥了挥手,「到外头去--」纤细的小手蓦地僵住了。
外头?!
龙无双柳眉一蹙,转头往门外瞧去,这才发现,原本白昼时都杵在门外片刻不离的门神,这会儿竟然没了踪影。
「外头那个男人呢?」她追问着。
银花抱着杯子,还是缩在角落,乖乖的回答。
「相爷下朝后,说要到天牢里头,审讯几个重要人犯,吴哥就陪着相爷一块儿出门了。」
出门了?
龙无双玻鹧鄱杆偎妓髯拧
门外没人把守、门上也没锁上铁链,公孙明德甚至敞着大门,让黑白无常入府,根本拦也不拦,摆明了要这两人接她回龙门客栈去。
这么说来--他不软禁她了?
应该是说,他「不必」软禁她了?
龙无双脸色一变。
「米呢?!」她失声大叫,猛拍桌子,急急问道:「那批珍珠米,现在在哪里?」
「已经完成晒谷去壳,精选人袋,全数收进皇仓,由御林军层层把守。就连陈家的男丁们,也领了重赏,昨日已经全数回乡了。」
龙无双撑着额头,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昏过去。
这下可好了,连抢都没得抢了!
她原本打定主意,要入宫行抢,甚至已经调派人马,预备要行动了,公孙明德却直接逮回她这个主谋,把她软禁了十来天,不但坏了她的计划,还让她白花了一千万两黄金。
虽然计划胎死腹中,但是黄金已经给了出去,按照诸葛茵茵的性子,入手的黄金,绝对不可能吐回来。
龙无双深吸一口气,明眸微微玻稹
这一回合,她算是输得彻彻底底,不但赔了黄金,还没了珍珠米--
只是,要她认输?哼哼,休想!就算是胜负已分,她还是可以厚着脸皮,来个死不认帐!
娇嫩的掌心,一拍桌面,她振作精神,起身就往外走。
「咱们走!」
角落的银花,抱着杯子,慢慢的站起身来,满脸迟疑。
「无双姑娘,妳、妳要走啦?」她心思单纯,哪里看得透两人间的明争暗斗,瞧见龙无双要走,她还有些担心,相爷回来后,瞧不见无双姑娘,会不会因此生气。
明眸回睐,望了望角落的小丫鬟。龙无双伸出手,打了个响指,再朝那张无辜的小脸一指。
「妳也跟我一起回客栈。」
「啊?」银花愣了。
「妳心细手巧,留在这儿可惜了,不如跟我一起回客栈去。」
「不、不行啊!」银花连连摇头,又蹲缩回去了。「我、我--我要是跟无双姑娘走了,奶奶会担心的。」
龙无双挑眉,微微一笑,弯下腰来,亲切和蔼的说道。
「乖,我怎么会忘了妳奶奶呢?」她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忘记好厨子的!「别担心,我连妳奶奶一起接走。这么一来,妳们祖孙两个,谁也不用担心谁了。」
「啊、啊--不、不行啦--」银花急着猛摇头。
娇靥一笑,如似牡丹醉人,明眸之中,有着藏不住的娇蛮傲气。「怎会不行?我说行就行。」
说罢,她撩起衣裙,走出被软禁十来日的院落,先往厨房走去,当着目瞪口呆的仆人们,指挥着黑白无常,扛着吓坏的银花与厨娘,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出相爷府。
皇宫深处,御书房里金碧辉煌。
雕梁画栋上,皆是皇家才能使用的五爪金龙,刻工精美,栩栩如生。墙上有数幅字画,全是几代先帝的墨宝,反复提醒为君之道。
寿字双福雕窗下,摆放着卷案宽桌,桌后则是金雕龙椅,椅上铺着刺绣软褥。至于桌面上,则有十来本奏章,只批阅了一半不到;奏章旁还有着廷圭墨、澄心纸、龙尾砚、诸葛笔,文房四宝,样样下缺。
至于当朝的皇上,则是打从龙无双闯进来后,就缩在龙椅上,听着她连篇抱怨,咒骂着公孙明德。
好不容易,连篇咒骂终于告一段落,皇甫仲觑了个空儿,终于开了金口。
「呃--无双啊,妳渴不渴?要不要先喝杯茶?」他小心翼翼的问,还不忘安抚。「妳先喝茶,我这就派人快快把宰相找来。」冤有头、债有主,他实在不想继续当代罪羔羊,被骂到耳朵长茧啊!
龙无双这才住了口,走到一旁,敛着衣袖坐下,袖上的金银花鸟,随着她的举动,彷佛翩然欲飞。
宫女端上好茶与珍珠燕窝酥,伺候着她用茶。她啜了一口茶,明眸往龙椅睨去。
皇甫仲哪敢迟疑,立刻召来太监。
「宰相人在哪里?」
「禀皇上,相爷这会儿正在刑部,据说是几件旧案子,有了新证据,必须重新调阅卷宗察看。」
「既然是在忙公事,那就等--」
一声轻哼声响起。
「嗯哼?」
皇甫仲一惊,甚至不敢转头,就连忙改口。「不不不,快去找宰相来,就说我有急事要找他!」
太监领了旨,拱手低头,往后退到门口,才转身三步并做两步,像是火烧屁股似的,急着往外冲。
半晌之后,身穿玄色朝服的公孙明德,在太监的带领下,步履徐沈的踏进御书房。
深敛如海的黑眸,略微掀抬,一眼就瞧见,安坐在青瓷凳上的绝色丽人,他不动半点声色,心中早已料到,皇上会急急宣召,肯定与龙无双脱不了干系。
瞧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