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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扶襄-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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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惶恐不胜,“奴婢遵命!”

她急急欲退,偏偏有人伸臂阻拦,“襄儿是我南苏开的人,稷辰公主如此使唤,是在抹南苏开的面子不成?”

“这……”这个南苏开到底是哪方的妖魔鬼怪?关键时刻总有他乱掺一脚。稷辰眸角暗觑向扶宁求助,后者也一时无计。旁眼观望过去,越国公主是进退两难,困窘在那处了。

“那么。”另有人慢条厮理地说话了。“南苏家主以这等口气与稷辰公主说话,难道是在抹无俦的面子不成?”

此言甫落,燕然堂内旋起一波抽息气浪。

须知道,南苏开斯人向来疏狂狂放,纵算将天捅个窟窿,在他们看来也不足为奇,而左丘无俦内敛少语,语重如山,这句话,不啻公开宣告——

越国公主名花有主,外人止步。

南苏开心情更是直线上扬,“有左丘兄出面,在下自然不敢冒犯,稷辰公主,请恕南苏开适才失礼。左丘兄,我与襄儿明日相约共游蓝骑山,邀你你与公主同行,在下作东,全当向公主赔礼,如何?”

左丘无俦笑容浅淡,“有何不可?”

“太好了,两位逯兄呢?是否有意插花?”

逯氏兄弟冁然齐声:“南苏兄盛意难违,我们岂敢不从?”

“如此甚好。”人凑得越齐,戏越是好看不是?“南苏开先行一步,为明日出行筹备去了,各位见谅。襄儿也随本家主回府罢。”

扶襄尚未作出应对,主位者已徐徐发话:“既是奴婢,就须听人召唤,稷辰公主岂能身旁无人?南苏兄也须适可而止。”

“……这样么?”南苏开瞬了瞬眸,咧嘴一笑。“也好,南苏开一切惟左丘兄马首是瞻,襄儿,你且忍耐一夜相思,明日我们即能再见了呢。”

此言说得甚是露骨,在座人无不意领神会,望向扶襄主仆的目光,愈发得暧昧复杂:这越国女人,到底有何本事?

稷辰咬唇,娇躯微颤。

扶宁扶她一臂,咬耳道:“公主,这并非最坏的质女生涯。”

“妹妹这是在喜极而泣了么?”一阵香风缭绕,边夫人来临。“能得无俦的喜欢,妹妹是该高兴的,稍后散了随我回一趟府,姐姐为你置办几套新鲜衣裳。”

十五、天长地远且欢颜(上)

骊园一场宴,稷辰名声天下传。

此宴结束,回到驿馆内,公主殿下少不得要有一场委屈万分的哭诉。扶宁因为看足了一场粉墨演出,心情恁好,一迳地好言宽慰,待将公主服侍睡下,转回头,却不见了扶襄。

月挂中天,清辉幽凉,月下人仰首与月对望,玉立婷婷,纤姿如柳。

“阿襄,这边的月亮和我们越国的月亮可有不同?”扶宁袅袅娜娜走了来,螓首俯她肩头,昵声打趣。

扶襄沉默了足有半刻钟之久,方缓缓道:“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怎么突发这样的感慨?”

“阿宁,我们这样的人,身逢乱世,属强者,还是弱者?”

“强者与弱者,无论是谁,都须相对而论罢。”扶宁也举眸看月。“纵然强若左丘无俦,定然也有他的无奈与力不能及,不是么?倒是你,打回路上,就见你神色似有不对了呢,到底是怎么了?”

是啊,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心神不宁?为何莫名怅然?为何?个中答案,竟是她自己也未想明白的。

“难道……”扶宁邪气一笑。“难道是在担心明日游山那个南苏开吃你豆腐?”

扶襄淡哂,“他的目标不是我。”

“目标不是你,并不妨碍暂且是你,男人们的逢场作戏都要比女人来得入戏,抽身却更容易,姑且不管这南苏开用意在哪里,他既然拉你作陪,你也须小心支应呐。”

“在云国的家主面前,他国为质的质子质女都与奴人无异,何况质女的奴婢?在师父最新的命令到来之前,我们除了卑微顺从,别无他法。”

“别无他法,也就且走且看罢。南苏开是四家家主中最似最狂放实则最难定性的一个,行事真真假假,扑朔迷离,与他过招,当颇有乐趣。”

“听阿宁的语气,似乎很希望和他交手呢。”

扶宁似真还假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他找得是阿襄,不是阿宁。”

“寻个恰当时机,我将他让给你如何?”

“如此就多谢了。”

二人相视大笑。

以她们肩负之责,若为人发现,即是死罪一条。在这刀尖起舞的岁月,容她们为自己寻找片刻的欢乐。

一夜无事过去,翌日一早,会馆的门便被叩响,来自于南苏府的纱账香车停驻门外,恭候扶姑娘。

事已至此,无须多做推辞,扶襄稍作收整后便要踏上车去,街头处赫然拐来一队车驾,虽然恪守低调,仍难掩格局恢弘,那辆楠木雕花的双驾车轿上,玄色车帘绣金线飞隼,正乃左丘家族标志。

“快去通报,我家家主大人亲自来接稷辰公主,速速迎接。”头前高头大马上的壮汉昂首道。

扶宁美眸含笑,皓腕抚鬓,上前一福,“这位兄台是在和谁说话?”

“我……”壮汉面红耳赤,气势登时矮了半截。“请姑娘禀你家主子,左丘家主接她上路。”

“多谢兄台。”扶宁柳腰款摆,进门通禀。

一儒袍文士带马到了壮身之侧,笑道:“左驭,那位姑娘很貌美罢?”

壮汉眦目一瞪,“叶先生这是什么话?”

文士意味深长地笑叹,“这越国的来人,倒都是个人物呢。”回神收眸间,与另一双点漆黑瞳不期而遇,怔了怔。“这位姑娘,有何指教?”

“阁下好生面熟。”

“在下并不认识姑娘。”

扶襄莞尔,“奴婢也不认识阁下,只是仿佛在哪里见过。”

“敢问姑娘芳名?”

“阁下不认得奴婢。”

“哦?”文士失笑。“这倒奇了,姑娘说见过在下,却……”

“知秋。”金线飞隼迎着晨光跃动,轿门打内推开,左丘家主正坐中央,淡声道。“唤这位姑娘到近前说话。”

十五、天长地远且欢颜(下)

“奴婢参见左丘家主。”

“你的名字?”

“奴婢扶襄。”

“姓扶名襄?”

“是。”

“一个奴婢有这么一个名字,是主子赐你,还是原本的出身不坏?”

“禀左丘家主,奴婢打记事起便已经是这个名字,并不晓得它的由来。”

颇有些滴水不漏的味道呢。他摸颌,问:“你说你曾经见过叶先生?”

“奴婢只是依稀觉得这位先生的面相有些眼熟,似乎是见过的。”

左丘无俦跃下车来,垂睑俯视面前的小女子。因为垂跪,乌漆色的长发沿着颈肩垂落,显露出一段洁白皓颈,沐浴在辰时的阳光下,润若珍珠。一个粗生粗养的奴婢,不会有如此成色。

“一个小小的奴婢,会有什么机会见过本王的座上宾?”

扶襄头垂得更低,未语。

“本王在等你回话。”

“奴……”

“家主,稷辰公主出来了。”左驭一声粗嗓高禀。

左丘无俦掀眸,瞳心内,迎入娉婷而至的丽人形影。

“让家主久等,稷辰失礼了。”稷辰深垂螓首,紧屏气息,呐呐道。

他面色和煦,亲和笑语:“不必客气,本王等得并不枯燥。公主的这位侍女很善谈,与本王相谈甚欢。”

“……多谢家主宽谅。”稷辰暗暗讶瞥地上的扶襄一眼。

左丘无俦回过身去,命道:“既然公主出来了,动身罢。”

稷辰舒一口气,方要掉头走向自己的马车,听他又道:“本王到此便是为了接公主一道上路,公主不想与本王同车而行么?”

稷辰骇得一窒。

“扶襄,还不扶你家公主上车?”

明明用得都是商询口吻,却字字不容违拗。尤其这声“扶襄”,打这人嘴中道出,无由来的就多了三分触目惊心的幽冷。扶襄起身,伸手来搀公主,有感公主的脚步定在那处,百般不愿挪动。但无法啊,她心中叹了一声,用了些力度,好不易将公主送入左丘府车轿内。

“这车子足够大,一并进去伺候你家主子去罢。”左丘无俦不疾不徐地随来,在她身后道。

“奴婢……”

“本王无意重复。”

“奴婢遵命。”她退开一步,恭请家主大人先蹬华舆。

那厢,扶宁向她抛个媚眼,独自一人轻轻快快独乘马车去也。

左丘家主的驾舆果然足够大。扶襄扶公主端踞一角,与高坐车厢前处的左丘无俦隔了几近丈许。而这道黑丝织毯铺成的楚河汉界,双方似乎都无意逾越。外间望车断测出的亲融情境,此处从未上演。

“稷辰公主。”

“家主请讲。”

“你可晓得本王为何要来邀请公主?”

“……稷辰不知。”

“本王很不喜欢有人借用本王的声名在外行事。”

“这……”稷辰畏意更甚。

“不过,公主是个例外。”左丘无俦眼眸生笑。“本王很愿意让公主成为那个例外。”

“多谢家主……”

“不问本王为什么么?”

“……为……为什么?”

“本王暂且卖个关子,留待后说罢。”

“……”稷辰愕然。

扶襄为公主呈上一盅香茗,面相恭谨,卑微无声。

他紫瞳略眯,“为本王倒杯茶来。”

车外一门之隔即有随从随时待命,此时却无人应声。扶襄移身过去,斟满一杯普洱,双手奉过头顶。岂料,车轮突来颠簸,满杯的水倾洒在了家主大人的前襟。

稷辰惊呼。

扶襄失色,惶惶然跪礼陪罪:“奴婢该死,请左丘家主恕罪!”

“死的事暂且放在一旁。”

男子岿然如山,淡声道:“先替本家主将衣服擦干才是紧要罢。”

“是!是!”她如梦初醒,打袖内取了巾帕,直起身形,拭抹他衣上水渍,手忙脚乱间,别在发髻的一根簪险险划上家主大人的玉面。

所幸后者避得快,出手也快,长指一个曲勾便将那根素簪扯下。顿时,一头少了束缚的青丝滑落下去,丝缎般扑散了男子整面胸襟……

十六、山高路险须少语

蓝骑山。风昌城之南。

蓝骑山西峰高岩峭壁,山势巉岩,路险林密,向来少有人攀登。东峰则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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