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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飞花溅玉录-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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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宫阁中瞬息间亮起耀眼的灯火,从看不到的地方慢慢延伸到阶梯的两侧,我站在繁灯瑞光间,一步步走向天极。

迈上最后一级玉阶,我终于走入了这座宫壁辉煌的雪阁中。宫纱飞扬,迷乱了我的视线。我拨开挡在眼前的层层丝幔,踏着冰凉的殿石前进。

长殿深处幽幽传出一阵琴声,乐音弥漫在满宇华寂下,琴弦无序,凌乱不成章法,却又无端惹得人心绪烦乱,一弦一柱间,如风中飘渺的哀叹。

耳畔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飞纱后闪过接踵人影,依次摆放在殿柱旁的铜鹤香鼎中燃起阵阵烟尘。

风帘影动,暗香袭面而来,几点宫灯绰约间,帘开月显。

他端坐在长殿尽头的九龙椅中,笑如狡狐,眸中点点寒光流转。

我慢慢向他走去,他在翻手覆掌间,恣意任性地拨弄着瑶琴,姿态柔美胜画。

叮一声,他手中的琴弦断了一根,划过指尖。一滴血落在玉琴上,他抬起潋滟眉目,对我展出一丝倾魂笑颜。

“你以为,这一世逃到天涯海角,我就再找不到你吗?”

玉盏杯倾,弦断难续,我看着那根殇弦,回他一个浅笑。

“多年不见,阿荻,你可好?”

桃花莫淹留

第五十九章 

春去桃花莫淹留,

抽刀断水难断愁。

'阿荻,多年不见,你可好?'

话出口,夜风乍起,吹乱了高阁中悬吊的飞纱,将他的身影裹在一片靡丽莫测中。

我与他相顾无语地对望了很长时间,铜鹤嘴中的香气逐渐飘散,终于在最后一点火光明灭后,化作一片虚无。

曾经站在东皋金殿之上亲手撕裂的嫁衣,今日重新穿在身上。以为此生再无缘相见,想不到如今重逢,他依旧是端坐高宇之上的掌权人。

物转星移,一切恍如昨日。

他没有变,只是我已两鬓霜白,发如雪。

“丫头,没有话对我说吗?”

他的唇边漫起暧昧的笑容,双眼不转瞬的盯住我。

我被他瞅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蹉后半步,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阿荻丰神俊朗,几年不见出落的更标致了。”

他的眼中流光闪烁,扑哧一声闷笑出来:“以为这些年下来,你那性子多少会收敛些,想不到还是当初那样儿……”

他故意顿了下,等我接下去,我看他半晌,吊个白眼接道:“我当初如何,现在又如何?”

他冲我遥伸出手,管玉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暧昧的笑容越发深印在唇畔。

“小野猫,我想你了,这些年你想过我吗?”

一声熟捻的称呼入耳,心尖上仿佛被他的指尖点住,微微疼了一下。我深吸口气,吐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该面对的终究还是逃不掉。

抬起眼,将目光锁正在他的眉目间,细细端详。他的容颜潋滟如昔,但举手投足中已经凛然不同往日,透出独属于君王的威不可侵。

他是帝王,是东皋万千黎民口中的明君圣主,他有江山社稷,有满襟抱负,他不是我的阿荻,那个桃花般美丽的少年已经消逝在我的记忆中。

金座之上的这个男人陌生、威严,他的眼眸中不再只有我的身影,或许,从来也不曾有过。

我浅浅地笑了起来,将心中残留的最后一摸淡影彻底抹去。

“陛下日理万机,怎么会有空跑来这冰冷刺骨的无缺城?”

他的眉拢起不悦的弧度,似乎是察觉了我态度上的变化。

“如果孤不亲自前来,如何知道养在身边几年的小东西竟会跑到这么荒僻的地方逍遥自在?丫头,你说这猫儿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叼去了?”

他满嘴猫狗,我冷笑道:“猫若无情,也是主人家对它不够尽心尽力。陛下的爱宠丢了,却找我来做甚?”

他略偏过头,将眼角的余光投在我的脸上。雪阁后镂空的长窗外挂着一轮满月,映衬在他的背后,月轮硕大,他坐在一片月华正中。

诡丽的夜色下,他的侧影美若昙华。

“我找你,是想问问这无情的猫儿,可愿随孤回家了?”

他的话说完,一声漫过一声的浅笑蓦地响起,迷跌回荡在穹隆下,他的眉峰拧立,看着我无法自抑地笑弯了腰。

直到胸口中最后一丝力量耗尽,我才收声,缓缓直起脊背,傲然投过视线望去。

“家?不知陛下说的家是哪里?是当年皇世子的紫宸府,还是如今陛下的皇宫?陛下错了,我没有家,我从头至尾都是孤身一人。”

“一个……人?”他把玩着拇指上戴的碧玉扳指,手指一圈圈地抚弄在上面,玉色碧绿如洗,在他的手中莹华璀璨,“你喜欢这戒指吗?”

我点头,说道:“它很美,和陛下很般配。”

“我曾经也有过这样一件玩物,碧绿的颜色,很漂亮,很讨喜。可惜玩物就是玩物,总归是件用不上的东西,原先它丢了,我也不上心,丢就丢吧,wωw奇書网去了一件,总还能再弄来一件新的。不过如今我把原先丢的那只找回来了……”他淡淡地扫我一眼,继道,“丫头,如果你是我,怎么选呢?”

“哪个更合手,陛下自然该选哪个,我不是陛下,无法替陛下决断。”

他的眸光灿若辰星,几乎与手中的碧玉不相上下。

“这世间,好东西只留一件就够了,既然是已经丢了的东西,不如彻底毁了干净。”

净字音落,从阁外走进一道身影,黑衣劲装,正是白日里拦在忘途川脚下的高手。他缓步徐行,手中拖地拉拽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人,那人被他握住头发一路拉进殿中,头颈低垂,一点声息也无。

黑衣人松开手,那人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侧仰的脸正撞入我的视线,遍布在淋漓血渍中的脸孔上,纵横着深深浅浅的伤痕。

一瞬间,心口仿佛被人用利刃穿透,无法抑制的恨意锉断了理智,我浑身颤抖起来,瞪圆双眼,蓦地看向恭身站立在玉阶下的黑衣男子。

“封丹,对付一个身无武功之人,用得着下如此狠手吗?”

牙根隐隐作痛,直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我才发觉竟是咬得太过用力。心中的锐痛凌驾在身体之上,我已经不再有痛觉。

“你枉称高手,却用下三滥的手段刑囚一个伶人,你好威风!”

转头望向简荻,他看戏似的目光和笑靥,让我恨不得立时扑过去撕个稀烂。

“碧华不过是爷们手里的玩物,高兴的时候拿来取个乐,不喜欢了,一脚踹开就是。陛下为个伶人大动干戈,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他波澜不惊地坐在华宇深处,睥睨看着玉阶之下的这场闹剧。我就像跳梁小丑唱着一出独角戏,在他的掌心上挣扎跳脱。

他看累了,终于开口说道:“玩物就是玩物,不喜欢了,毁了它又如何?”说着,他从拇指上摘下碧玉扳指,指间陡张,扳指从他的手中掉落,摔在殿石上碎成数截。

我的目光随着那圈碧玉落地,碎渣飞溅,散落在他的脚前。

“不语也知道碧华不过是孤手里的玩物,当年他背叛在先,此刻孤留下他的性命,已属开恩。你居然为了一个小小伶人指责于孤,就不怕孤杀了他吗?”

“陛下视天下人为掌中玩物,我与碧华本没有分别,我不敢自高身份,求陛下放过他。”双膝砰然跪地,我直挺挺地矮下身去,对他匍匐叩首。

额头抵在冰冷的殿砖上,我将尊严双手奉上。

雪阁中一片寂静,直到一双锻面锦靴出现在身边,比玉石更为冰凉的指尖挑在我的下颌上,逼迫我抬头与他对视。

屈辱的泪从眼中涌出,落在他的衣袖边,他将手抽了回去,将手指上滴落的泪水含进嘴里。

“花不语,为什么你对一个伶人,比对孤还要重情重义?为什么在你的心里,孤还比不上个丑脸废人?你的心,被铁水浇了吗?”

我任凭脸上爬满泪水,倔强地看着他。

“想知道理由?好!我说,但我只说给阿荻,不是东皋的王上。”

他颔首以示,我一字一字说道:“因为,他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肯为我以命抵命的人!”

静默充斥在我和简荻之间,夜阑如水,长窗外的月轮渐沉。

他的眉缓缓淡了下去,眼眸中一抹孤绝,唇角微弱地扯动了下,脸上的神色依稀便是当年的少年模样。

“……丫头,你恨我?”

我没有说话,心中翻腾咆哮几欲破胸而出的波澜,在寻找着宣泄的地方,如果这感觉就叫做恨,他说对了。

但我不恨他,我只恨自己,生而为人的悲哀。

他看我半晌无言,突然拉起我的双手,握进掌心,急切地说道:“丫头,别恨阿荻,好不好?阿荻有苦衷,有不得已的苦衷,求你别恨……”

他猛地将我揽进怀里,一手挑起几缕白发,贴到胸口。

“和我回家,我给你找大夫,天下最好的大夫,一定把你身上的毒解了,咱们一起去放荷灯,我给你绣小鸡吃米的荷包,我亲手绣,好不好?求你别恨我……”

他的话消失在无声的哽咽中,脸上满是从所未见的迷乱。

我默默推开他的手臂,抽身退步。

“不,求你放过碧华。”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十指逐渐握紧成拳。

“丫头,我是阿荻啊,你答应过会永远帮着我护着我,为什么你要食言?阿荻没有变,我没有变。”

“对不起,是我变了,求你放过碧华。”我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此刻的简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求我一起回家,他说了那个字,将满身骄傲卸下,只为了一段早已逝去的情缘折腰。

我不忍再看下去,将脸别到一边。他的双手捧住我的脸,强迫我面对他。他的视线望进我的眼中,他的眼眸里交错着深藏的痛楚。

他为我而痛了吗?

就像当年,我为他的种种作为而痛……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我细嚼着这首梳头歌,垂目看向嫁衣上残破的襟口,“阿荻,你如今手握天下,还有什么得不到?放手吧,我不值得你执着至此。”

“赢了天下,却输了她……” 他望着我喃喃自语,双手越来越紧,将我的脸握到变形。

蓦地,他撤回手掌,我的脸上一阵刺痛,失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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