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出口-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啊,信纸?哦……那一刻,章先勤很慌乱。有一种好像被别人看透了某种秘密后的恐慌。章斯雨想:怪!爸太怪了!
周丹桂那边果然没有任何音讯。日子一天天过去,章先勤有种坐吃山空的感觉。于是,在长满杂草的后院开了几箱地,种了几种蔬菜,还在角落点了几棵南瓜,在树根旁栽了几棵丝瓜秧。章先勤现在很少去集市了。村子里的媳妇也去田里忙,没功夫在他门前打麻将了。隔壁的光棍大哥章先开也不知忙些什么,整天锁着门。章先勤很无聊。老屋里静得只听得见山后竹林传来的风声。章先勤睡了,早早的,他仿佛有某种期待,虽然形影相吊。在床上,他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把手放在自己的生殖器上。他想到了女人。他记起那个黄昏,当他走进一间发廊去理发的时候,里面一群衣衫单薄的女孩子令他脸红。女孩子说:大哥,您坐!是干洗还是湿洗?章先勤不懂,知道头发肯定是要用水打湿的,只是不知道头发还能干洗,就说:那就干洗吧!于是,那女孩就在章先勤的肩上披了条毛巾,把洗发水倒在手心然后用一双小手抚摸着他的头发。章先勤觉得浑身麻飕飕的,瞥一眼面前的镜子,脸竟是红的,好像一眼道破了自己的内心阴暗面,忙把眼睛躲开了。但眼睛确实又没地方搁,于是,章先勤就把目光低垂着。突然,他感觉他的后背有两团柔而坚挺的东西顶着,并且还压迫着,章先勤意识到是那个女孩的|乳,他的心乱蹦起来,感觉下面嗖的一下就硬了,时间过得太慢又太快。章先勤没料到理发竟是如此的折磨。
从发廊的玻璃门,章先勤看到外面是一团漆黑。
头已经剃完了,女孩正把雪花膏往章先勤脸上抹,边抹边笑着说:大哥,不耍耍呀,又不贵!章先勤明白她的意思,潜藏在心里阴暗角落的念头终于露出头来,他下意识的把手伸向裤兜。那女孩看见了,没等他问价钱,说:一次一百。
哦。章先勤的心真的蠢蠢欲动了,他的脚随着女孩,来到一个小包间。
一次是按点算的。女孩说。
点?章先勤又不明白。
对啊,四十五分钟为一个点。女孩严肃地说。
章先勤想笑,真巧,45分钟?他想起当老师的小雨。
因为这个问题,章先勤轻松了许多。你要是老不射,那我们生意就要亏。女孩说。他看到女孩的衣服已经脱了,腿分开躺在窄窄的按摩床上,在暧昧的灯光中,眼前只有白花花的一团肉。章先勤的呼吸急促起来,忙不迭地脱衣服,还没爬上床,就射了。女孩有些无趣,说:唉,早知道这样,就不脱了,真是浪费表情!边说边向章先勤伸手。章先勤愣了愣,明白是要他付钱,忙从兜里掏出一百元,红着脸狼狈而逃。
因为有过如此的经历,所以,在这样凄清孤单的夜里,章先勤想女人。
他用手揉搓着阴痉,用手捕捉着点点感觉,把过去的片断无限放大。他要它硬起来,然而,硬起来又难受,他要它软下去,但它又无法软下去。
章先勤像一条僵死又复活的鱼,在岸上扑腾着,岩浆找不到迸射的出口,只能沿着毛细血管呈扇面分流,然后,回流到干涸的心田和心脏。
第五章乌云忽现
40
这是个晚上。家里连张废报纸都没有。章先勤就翻抽屉。在底层翻出两本《人民公社劳动手册》,是他和李英芝的,上面的日期是1975年。手册的最上面是一段毛主席语录: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我是人民么?章先勤想,是的,我是人民。可我怎么感觉离这世界越来越远?再翻,又是一段醒目的红字,是毛主席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的论述:我们必须相信:(1)广大农民是愿意在党的领导下逐步地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的;(2)党是能够领导农民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的。这两点是事物的本质和主流。第二则语录的反面又有一则,是毛主席为《新中国妇女》杂志的题词:团结起来,参加生产和政治运动,改善妇女的经济地位和政治地位。
章先勤翻看自己1975年的劳动记录,他在“做什么工作”那一栏看到最多的记载是这三个字:拉车、粪。二十多年后再来看这劳动手册,章先勤仿佛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阵阵臭气。难怪自己会变质,原来以前挑了那么多的大粪!不臭才怪呢。
章先勤头顶上是盏45瓦的灯泡,这点昏黄的光发散到老屋的每个空间后,灯光更显微弱。章先勤的手又触摸到两张纸,有点硬。首先打开的是一张离婚证,上面写着:离婚理由:关系不和子女处理:两个女孩归男方抚养,女方有教养权。
财产处理:房屋归男方所有,女方有使用权。缝纫机给女儿章斯雪。女方的衣服归女方。
下面的日期是1983年11月22日。
房屋归男方所有,哈哈!房屋归男方所有。对,这座空屋完完全全归我所有了。章先勤想笑,又笑不出来。相反,他看到那张镶满石榴麦子玉米桃子图案、充满喜庆的结婚证时,却哭了起来。上面写着:章先勤男现年24岁李英芝女现年18岁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
196*年11月25日(**县**区公所)
章先勤突然觉得这两张证书放在一起真是对比鲜明:一明一暗的色彩,一喜一悲的人生。而在这明暗悲喜的交替中,不知不觉,岁月的风霜染白了一头青丝,自己也慢慢在无望与失落中将残余的点点热情耗尽。章先勤很想找一个人说说话,没有。一个也没有。他感觉心里堵得慌。与此同时,他的后背,不,全身又反射状的疼痛起来。他知道:胆结石又犯了。他擦了擦额上豆大的汗珠,慢慢走到床边坐下。他就那样无助的感受着疼痛。他连挣扎的热情和力气都没有了。
他静静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疼痛越来越剧烈了。
章先勤有种马上要死掉的感觉。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生命像这样无望地等待下去了无意义。他很害怕死在这个有近百年的老屋里。他怕他祖宗骂他,他不想成为困守在老屋里的阴魂,他一个人在这老屋里呆腻了。
于是,他挣扎着爬起来。
他仍然渴望有一个人说说话。他铺开了那摞信纸,笔端不自觉中流出这样的文字:小雨吾儿:我的胆病发了,为了不使长时间的痛苦,不得不走了这一步。我也不想再整了,这也是大家的心愿,对大家都有好处。自己的苦果只好自己吞下。
()
再:折子我取了200元,还有1800元。只有你才可取,别人都拿不到。我的相片柜子里有,如果想放大一张当遗像的话。
我太累了,让我很好的休息吧!回来的人,请都不要哭!
人在后山!
章先勤的眼睛盯着自己写出的话,觉得吃惊。特别是准备作遗像的照片都已准备好,才恍悟:这个决定不仅仅是刚才所决定的。如何死法呢?章先勤的眼光扫过床下的一瓶农药。然而,他脑海里又很快掠过有人喝农药后被抢救过来的镜头。他不想那样。前些日子,他偶然听说过农药兑白酒效果好,进入血液快。于是,他起身去找白酒。酒在柜子里,是章斯雨买来的。章斯雨如果明白自己买的酒充当了杀死父亲的凶器,打死她都不会买的。然而,她不知道。
章先勤被罗家的放牛娃滚头儿在后山上发现时,是早上七点多钟。滚头儿八九岁,在上二年级。滚头儿的妈让滚头儿每天上学之前把牛牵到山上吃草后再去上学。滚头儿的手上拿着一根细青竹子,他舍不得抽牛,只用竹鞭抽路边疯长的野草。到了半山腰,滚头儿发现那儿睡着一个人:穿着白背心,旧西装短裤,脸朝里,只看到后脑勺,旁边还有一个空白瓷碗。滚头儿很好奇,认为谁在逗他,就拿竹鞭抽着:你快起来,快起来。见不动,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掰过这人的脑袋。一看,吓得哇的哭起来,妈呀——滚头儿飞快地跑下山去。因为他刚才看到一张扭曲的脸,鼻子嘴角都冒出了血。
章斯雨这个早晨正在教室里为学生上课,章斯雨正寻思着周末回一趟老家。正在黑板上写字,教室门口来了一个人,是小丫她妈红红,红红抹了一把泪说:你……爸走了!
走了?上哪儿去了?章斯雨还没回过神来。然而,很快地,她就意识到了。泪眨眼间涌了出来。章斯雨赶回老家时,一眼就看见父亲睡在门口的木板上。章斯雨扑过去,拉着章先勤的手,哭嚎着:爸——你这是为什么,你说呀!章先勤闭着眼,已经无从回答了。
出殡那天,天气有点反常,下了一场暴雨。章家老小举着花圈在大雨中简直寸步难行。章斯雨在心里说:爸,我知道你冤,是不是?曾经缤纷五彩的花圈在瓢泼大雨中被摧残糟蹋得不成样子。章斯雨脸上雨水和着泪水,抬起头,看到的是一片乌云忽现的天。
4月20日,章斯雨在心里默念着。
第五章烙印在心灵深处
41
章先勤去世后,章斯雨穿的都是黑色。
有天半夜,韩静波起来小解,窗边有个黑影一晃,他吓了一跳,等他拉了灯定睛一看,是章斯雨。韩静波说:深更半夜的,还在晃什么晃?
章斯雨说:我刚才看到父亲了。
韩静波觉得寒毛直竖,结结巴巴地说:在……在哪儿?
在家里呀。我知道他很孤单,想来我这儿看看。
韩静波鼻孔里一笑,说:别神经兮兮的,人都死了,还能看到,真是怪了!说完,去房里继续睡了。
章斯雨仍然站在窗前,看着黑洞洞的窗外。
更孤独的是她章斯雨,而不是父亲。
一直在老家独住的李英芝得知章先勤去世的消息,呆立两分钟后,说:早死早脱胎。活着也是受罪。语气中有怨恨,也有心疼。
章斯雨一直读不懂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同床共枕生了四个孩子后离了婚,然后彼此独身,不曾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