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市里的乡哥村妹-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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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弯新月。满山轻风。星星出来了。夜幕已经彻底笼罩下来。植被里跳动的蜻蛙和纺织娘悠闲地唱着夜曲。
黑毛呼呼地摘,把那桔树扯得好响。
山凤就说:“黑毛,你轻点声哩,小心被队长发现。”
那丽珠娇气得很,打开书包一个劲地跟在黑毛和山凤身后,从他们手中接过桔子往里面塞。
这时,从保管室里面传来队长的咳嗽声,吓得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丽珠胆小,就问黑毛:“小波呢?他到上面去干啥呀?”
山凤安慰丽珠:“笨,给我们望风哩,没事。”
小波上了土坎,在晒坝里蹑手蹑脚地转了几圈,就从门缝往里瞧,想看队长的动静。队长在里屋瞧不见,只听得哗啦啦的声音,象是在翻帐本。
小波估摸黑毛他们已经摘的差不多了,就捡了一块土,向果园子里扔……这是他和黑毛预约的暗号,意即叫他们撤退。
黑毛不敢怠慢,轻声说:“快,走!”
山凤和丽珠跟在黑毛身后,趁了月光,从果园中穿梭而出。走在后面的丽珠害怕地说:“让我在前面走,我怕呀。”
黑毛就闪过一旁,让两个小女孩走前面。
快到果园旁的土路了,一种被娃们叫做“恶家娘”的毛毛虫藏在桔柑的树叶后,把丽珠的手臂狠狠地蛰了一下。
那毛毛虫蛰了奇痛无比,丽珠哪能吃得消,当即大声嚎哭:“唉哟,好痛好痛,妈妈呀——”
黑毛和山凤慌乱中没了主意。
稍停片刻后,山凤立即有了当机立断的决策,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丽珠上了土路,向回家的路飞跑。
黑毛在后面一个劲地叫丽珠:“忍着,别哭!”
可疼痛难当的丽珠哪管这么多,就哭。毕竟才十一岁,山凤也跟着吓哭了……
黑毛晓得,这下完了,那队长听到声音追出来咋办?敢情黑毛打小服软不服硬,不愿看到两个小伙伴一齐被逮住,就索性不走了:“你们两个快跑!我等队长来抓我。”
山凤和丽珠一路哭泣,一路跑,跑不远就碰上回来的香香和西峰。
小波竖起耳朵听到果园里有伙伴们离去的动静,心中高兴。转身打算跳下土坎离去。
这时,保管室的里屋传来队长的自言自语:“妈的,这么晚,是哪家的娃还没回家?哭啥?掉河里了吧?”
接着就是队长在里屋向外走来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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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波心中叫苦:咋办?
一回首,眼见保管室的大门旁有一把镰刀挂着,就风快取了,把大门的锁扣一挂,将镰刀尖插了进去。然后转身就跑……
六个人汇合了,急忙回家。
到了村口,小波说:“我们把桔子藏了吧,明天早上去学校时再来拿,带回去会被大人发现的。”
他们把桔子在草丛里藏好后,香香说:“这么晚啦,回家咋给大人说?”
“就说在学校玩,回来时丽珠被‘恶家娘’蛰了。”
翌晨,六个人正在分桔子时,被放牛的李革委发碰见了。
六个人都傻了,木鸡般站着西峰爸面前。西峰更是唬的吐舌头,他爸可是家教蛮严的,火起来会把他屁股打肿的。
“说,谁的主意?偷集体的东西,这可不是好习惯呐,老师咋教你们的,嗯?”西峰爸马着脸,手里拿一根赶牛的竹枝,指着娃们,声音好严厉。
六个人低了头,无言以对,惨兮兮地站那里。
李革委又哑然失笑了:三个小男孩胀红了脸,三个小女孩翘着小辫子,酷若可怜的羊羔。
李革委在西峰跟前蹲下身来,很认真地看着儿子的眼睛:“快给爸说,咋回事?”
西峰紧张的发抖,他明白他爸有多厉害。平日里,不管他多调皮地做了傻事,心中想什么道道,他爸就象他肚子里的肥虫。
“爸,是我叫他们去偷桔子的——”西峰扫了一眼伙伴们,怯生生地撒谎了,他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是你么?”李革委显然不相信,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另外几个娃。
李革委拿香香为突破口:“香香,我可是最疼你呐,给姑爷说实话,是西峰叫你们去果园的?”
看到姑爷信任自己,香香胆子壮了起来。她把大眸子闪了闪,不加思索地说:“不,全都是我出的的主意。”然后,把头点了点,两个羊角小辫一摇一晃:“姑爷,你可不要打西峰啦,也不要怪他们几个啧啧。”
“说慌”,李革委问小波:“一定是你吧?”
小波大他们几个人一岁,个子也高些,平日里鬼主意最多,是这些娃们的捣蛋领袖。
那小波、黑毛、丽珠、山凤却象在学校集合时报数一样,“是我!”互相抢着承认。
李革委为娃们那片肝胆相照的烂漫少年心灵感动了。是的,年少人之初,没有照过影子的小溪最清亮啊。
“我看你们几个娃哦,这辈子怕是都会唱一出戏。你们都不必害怕,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啊。”李革委语重心长地说:“娃们,马上田土要分给各家各户了,往后可以栽种好多果树,想种啥都可以,大人们想做生意赚钱都可以。要好好念书,啊。”
那几年李革委和所有的中国人一起,目睹盛事多矣:开国毛公九九跨鹤登仙去,叶帅吕端大事不糊涂,扶华稳重过渡中国大局,长城内外高呼打倒王张江姚,改革开放总设计师应时势出山。睡狮中国推梦醒眸——邓小平时代开始了,发展是硬道理,经济要腾飞。拔乱反正,纠正冤假错。啥地主富农贫下中农、啥出生成份全部没了,大家全是中国公民,扩大化的阶级斗争被扼制。要致富,不要贫穷,穷是耻不是荣啊。经济不强,就穷困,穷困就落后,落后就挨打。从此的中国人,从此欣逢盛世!
望着孩子们离去的背影,李革委呐呐自语:“娃们以后肯定比我们这代人强啊。但愿他们不会象我们这代人的活法。”
然后一阵猛烈地咳嗽,竟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第十章
桂枝老师在桃李湾大队小学,把一拔一拔的山里娃,教到三年级时又移交到鸡爪山乡完全中心小学。最让桂枝老师放心不小的是黑毛,这孩子憨憨厚厚的,打他娘死后,一年一年地把身子骨壮壮实实地长大了,皮肤黑森森的。性格却很暴燥,动辄就和人打架。
桂枝老师每次到中心小学开会,都会打听娃们的学习情况。教过黑毛的人,尤其是女教师,都向桂枝诉说黑毛好勇斗狠,经常把同学打的皮青脸肿。
桂枝老师说:“这娃娃家里缺少母爱,他爹阴差阳错一直没给娃再找个娘,只是晓得给他吃好穿暖。你们当老师的要多操心点。”
除了黑毛,桂枝老师放心不下的就是西峰。这娃成绩永远不是很差,也永远好不了,作文写得回廊宛转曲径通幽的奇妙。脑子好使得不得了,却不务正业(那时,教过西峰的老师都这么说)。西峰会不断地从母亲水莲那里要些零花钱,然后去买些诸如《铁道游击队》、《三国演义》等等图文并茂的小人书;初中时就迷恋上看长篇小说,把父母给的生活费克已奉购书,还看书流泪。少男钟情从《第二次握手》发端。看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后,给大丫和二丫两个姐姐讲通宵。看了《聊斋志异》,就和同学们谈妖说魔讲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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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男孩最伤心的看书情结是看《红岩》,当读到主要人物孙明霞的未婚夫刘思扬中弹倒下时,西峰也“中弹”倒下了——倒在床上流泪。悲剧呀,干吗要把晶莹剔透的天宫圣殿一棍子砸碎?干吗要这样写,干吗要这样写啊?西峰用拳头击着被子,无可奈何地问自己。后来,西峰在日记里写道:其实我感动的是书中人物那美好的爱情,我多么希望刘思扬和孙明霞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我真是太天真了,世事多不如人愿也。
桂枝老师和李革委聊起西峰时,李革委说:“这娃是个怪人,几岁时是个话贩子。甭管,说不定歪打正着,有他的好路走哦。”
桃李湾的这些个娃,就小波的学习成绩优秀。正因为有了这个“孩子王”的带动,和桂枝老师碰上娃们就苦口婆心地灌输现在不比“文化大革命”知识越多越反动,而是有了知识才吃香,在初中升高中那一年,从桃李湾村小学启蒙出道的娃们,勤奋学习,用优异成绩,为桃李湾村小誉得全乡升学率最高的村小学。桂枝老师和另外一个叫小林的女教员,也在那年以民办教师晋考为公办教师。
小波是乡中心校升高中的头名状元。陶屠户捅不开后门,就去求李革委。李革委感念黑毛幼年丧母的遭遇,到县教委去打通关节,黑毛才有了到镇中学念高中的机会。这是李革委一生当中少有的走后门记录。
念高中了,几个主人公都要到五十里外的镇中学驻校就读,一个月才回桃李湾一次,回来自然是向父母伸手要生活费用。小波家的经济极为窘迫,于是在寒假里,和西峰商量,要想方设法自食其力地积赚些学资。西峰的两个姐相继出嫁了,李革委的病症已经确诊为肺结核晚期,已经不能干活,水莲就更是辛苦。鸡爪山乡的社队企业启动几年了,现在又恰逢大力发展市场经济的好年头,政府向国民承诺改革开放政策至少五十年不变。但是在这放手发展经济之初,鸡爪山乡辖区内的山民们的日子还过的紧巴巴的,尽管舀纸场和小煤窑已经相继正式运转,不想好几个村的小煤窑都因出现安全事故受挫。那时地方政府已尝试租赁承包,让有胆识敢想敢做的人来接管经营。去年桃李湾村的三个小煤窑相继出现安全事故,有四五个掘煤的山民死伤,其中有两个是邻村来做工的,包工头赔偿后,几近破产,没到期限就和村委会解除了租赁合同。由于包工头为了减少投资,在井下的撑木用得很少,以至于连连出事。
李革委鼓励李豹和水牛集资承包办煤窑,分析前任包头的失败主要是忽视了生产安全。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