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军团-第10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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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尔巴乔夫认真的听着,若有所思:“作一些让步?在哪些地方作出让步?”
库兹涅佐夫没有回答,反问:“华国最希望我们在哪些地方作出让步?”
戈尔巴乔夫说:“领土问题!”
库兹涅佐夫说:“对,那我们就在边界划分问题上作一些有限的让步,把远东地区地区一些没有军事意义、没有矿产资源的地方还给他们……一小块一小块的还给他们,还个两三万平方公里,他们心里的怨气就该消了。”
戈尔巴乔夫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华国并不笨,他们能接受这些没有多少开发价值的土地吗?”
库兹涅佐夫呵呵一笑:“弗拉基米尔,你还是不了解华国人。沙皇用马刀把远东从懦弱无能的满清手里压走,斯大林同志强迫国民政府允许外蒙独立,对华国来说都是永远的耻辱。符拉迪沃斯托克、江东六十四屯、库叶岛……这些地理名词就像一根根生锈的铁钉,一次次的扎着华国领导人的心口,他们做梦都想夺回这些领土,并不仅仅是为了资源,更多的是为了给历史,给国民一个交代!”
库兹涅佐夫接着说:“我们有限度的归还一小块领土,虽然不能让他们满足,但至少也让他们尝到了甜头,他们肯定会想要更多,他们不敢跟我们动武,通过外交手段一小块一小块的从我们手里抠是他们唯一的选择,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两国关系回暖……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望向戈尔巴乔夫,颇有些担忧:“只是,你们这一代领导人可要作好千夫所指万民唾骂的心理准备了。政治的根本在于妥协,而妥协,从来都不是容易的。”
戈尔巴乔夫说:“只要掌握好分寸,国民未必不能接受……如果他们真的无法接受,就让他们骂吧,再脏的活也得有人去干,不是吗?”
库兹涅佐夫的眼神多了几许欣慰。这位总书记能否说到做到,他不知道,但是,至少他是尽力了。
又谈了一些细节,不知不觉的,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戈尔巴乔夫这才意识到谈话已经谈得太久了,老人已经万分疲惫,赶紧起身告辞。在走的时候,他的步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库兹涅佐夫吁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精神似乎好些了,按电铃叫来秘书,要来纸和笔然后让他出去,坐起靠着墙壁,用枕头当书桌奋笔疾书,起草几封书信和文件。他起草的第一份文件是给国防部的,言辞恳切的向国防部的高级将领分析当前苏联的困难,要求他们体谅一下总书记的难处,不要在东德撤军问题上设置障碍,毕竟现在苏联已经没有能力维持在东德的驻军了。这份文件半是劝说半上命令,以他对军方的巨大影响力,军方必然会服从的。接着,他给北京写信,在信中回顾了两国之间的友谊,对两国决裂的原因作了中肯的分析,惋惜之情溢于言表。他在信中指出,如果两国的蜜月能再长久一些,不管是苏联还是华国,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得到苏联全力帮助的华国发展会更加迅猛,而得到华国作后援的苏联肯定能让北约透不过气来。大好局面让意识形态上的冲突给毁了,实在是可惜。他恳求华国看在老一辈革命家的份上,帮一把苏联,同时也是帮华国自己,毕竟苏联垮了对华国没有任何好处。这封信长达两千多字,写完之后,他也快筋疲力尽了。收好笔后,他把秘书叫进来,让秘书帮忙盖上印章,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发出去,又歇了歇,他才再次拿起笔,开始给博罗西洛夫写信。这是私信,写起来比较放松,无非就是一些劝慰、勉励之类的话语,他很清楚这头公牛隐藏在冷静的外表下的暴烈性格,得防患于未然,用一缕温情绑住这头公牛的手脚,以免他坏了大局。只是他实在是倦极了
,那张白纸在眼前慢慢的缩小,越来越遥远,而手里的笔越来越重,怎么挥都挥不动……累了,太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钢笔从手指间无声滚落,在雪白的床单上划出几点黑点,那双看透了世事沧桑的深邃的眼睛慢慢闭上,消瘦的脸神情平静,还带着一丝不舍,一丝牵挂。
十几分钟之后,查房的护士吃惊的发现,老人背靠着墙壁,腰杆挺得像刺刀一样直,一股含而未张的英气冲破老迈的躯体的束缚喷薄而出,仿佛又回到了二战时期,正在接受上级的任务,随时准备上阵与德军血战到底。只是,老人身上已经没有鲜明的生命痕迹。
1987年1月16日,库兹涅佐夫元帅病逝。
苏联的擎天柱,倒了。
第八章暗流(一)
天气异常寒冷而阴霾,寒风刺骨,雪一直在下,仿佛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苏联人的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愁云惨淡,这片广袤而寒冷的土地被悲伤和怀念所笼罩。
他们的擎天柱,库兹涅佐夫元帅,逝世了。这位老人的去世对苏联的打击是巨大的,他是如此的冷静而睿智,凭借自己的智慧巧妙地维持着苏联军人和政治家之间的平衡,维持着苏联各个加盟共和国之间的向心力,他就像一位老水手,稳稳的操着舵,引领着苏联这艘巨舰劈开惊涛骇浪一往无前。而现在,在苏联遭遇建国以来最大的困境的时候,他去世了,苏联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彷徨,迷茫,找不到方向。他的逝世还意味着苏联经历过二战考验的元老派在苏联政治舞台上的悲情落幕,乌斯季诺夫元帅已经先他一步,在八六年一月份逝世了(比历史上长寿了一年多),而奥加尔科夫亦已垂垂老矣,巨人已老,谁来接过他们手中的火炬?
苏联人没有答案。
对这位老人的逝世反应最大的人,莫过于戈尔巴乔夫。在库兹涅佐夫的指点下,他好不容易才拨开了眼前的迷雾,看到了一丝亮光,满心欢喜,正准备将计划整理出来付诸实施,结果凳子都还没有坐热,就接到了噩耗。他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怔怔的关掉办公室的灯,在一片黑暗里呆坐了好几个小时。这对于这位一年到头忙得不可开交的大忙人来说是非常少见的,上台以来,他一直像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早就忘记了什么也不做,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想自己的心事的感觉了。直到秘书过来请示该如何料理老元帅的后事,他才回过宰来,用沙哑的声音说:“就遵从老元帅的遗愿,将他葬在克里姆林宫宫墙下吧……葬礼要办得隆重一些……”说到这里,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喃喃自语:“库帅,你这一闭上眼睛,倒是解脱了,可是苏联……唉,我真羡慕你啊!”
还有人的反应不亚于戈尔巴乔夫,那位老兄就是博罗西洛夫。在老元帅那里什么帮助都没得到,反而被较为严厉的训斥了一顿,他的心情很糟糕,回到家里一个劲的灌酒。当弗拉基米尔少将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来,告诉他这个噩耗的时候,已经喝得半醉的中将愣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开什么玩笑,他刚刚去看过老元帅,而且跟他谈过话,怎么可能一转身,老人就去世了!?今天肯定是愚人节了,他像是听到最搞笑的笑话一样放声大笑,笑得肚子都痛了,弗拉基米尔被他笑得心头火起,正要发怒,突然看到这头公牛的眼泪疯狂的喷涌而出……谁都知道人终归是会死的,但是当看到自己所敬爱
的人与世长辞的时候,又有谁接受得了如此残酷的现实?这位曾在非洲打得北约联军闻风丧胆的悍将没有哭,只是眼泪不停的往下流,止也止不住。
“据医生说,库帅在逝世之前,总书记去看过他。当时他精神状态还不错,但是在总书记走后不到两个小时,就停止了呼吸……”弗拉基米尔小心翼翼的说,“在库帅逝世之前,还拖着病体签署了几份文件,其中一份就是关于从东德撤军的,他对此表示了支持!”
博罗西洛夫突然发出一声狂嗥,两眼变得血红,大手一抡,酒瓶带风飞出去,砸在墙上,啵的一下砸得粉碎,烈酒溅了一墙。也许就连弗拉基米尔少将都不知道,自己这几句话对这头公牛的影响会如此之大,总书记的探访和老元帅的逝世不过是个巧合,但是博罗西洛夫无法接受这样的巧合,他宁可相信这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老元帅,针对整个苏联的阴谋!他跳了起来,怒吼:“可恶,我一定要去找总书记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总书记真的曾对库帅不利,我发誓,他一定会付出他无法承受的代价的!”说完就往外冲。
弗拉基米尔赶紧拦住他:“你不要轻举妄动!你现在两眼发红浑身酒气,还没接近克里姆林宫就被警卫队当成闹事的给抓起来了!再说了,你这一闹影响多大?老元帅尸骨未寒,如果他看到你把国家政治神经中枢闹得天翻地覆,他能安心?”
最后那句话击中了博罗西洛夫的要害,脚步一下子变得万斤之重,怎么也迈不出去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事实上,把老元帅之死归咎于戈尔巴乔夫的军方将领绝对不止博罗西洛夫一个,在老元帅的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军方与克里姆林宫之间关系彻底恶化了,虽然还没有决裂,却已经不远了。不过,出于对老元帅的敬重也好,出于对克里姆林宫最低限度的敬畏也罢,大家都没有说出来,各自在一片异样但还算平静的气氛中张罗着老元帅的后事。
老元帅是在一月十七日下午下葬的,葬礼极为隆重,莫斯科市民万人空巷前来送这位老兵最后一程,陆海空三军将领除了实在抽不出身的之外,能来的都来了,众多将领在红场上排成一个方阵,像是送别,又像是在接受老元帅最后的检阅。在略带忧伤的军号出,老元帅的灵柩被端端正正的送入了墓穴。奥加尔科夫元帅第一个上前,向老战友敬了最后一个军礼,然后填上第一铲土。接着是政治局的大员们,以及军方将领。墓碑很快就竖了起来,墓志铭非常简短,没有一个字提到在坟墓中长坟的老
人的丰功伟绩,只有短短几行字:
一个老兵
一个布尔什维克
一个苏联人。
就这么简单,连名字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