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莲开-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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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的琴声又徐徐响起,夕阳余辉中,我伴着琴声在树下翩翩起舞。虽没完全按照当初那晚的动作来跳,但却多了几分即兴的味道,配合着之前学的轻功,舞步比以前更轻盈灵活。已许久没跳过舞了,随着琴声渐入意境,我也释放着自己的心情,享受着这一刻的恣意放纵。
夕阳已渐渐沉到天边,变成了一个大大的金球,夏风轻拂,送来阵阵花香,偶尔扬起了水榭的纱幔,纱幔一扬一坠之间露出正在水榭中抚琴的紫衣男子,目光紧锁正在树下如飞蝶曼舞的我。
琴声渐息,余音缭绕,一阵清爽的凉风拂过,树上的花瓣簌簌地落下,我捡起落在肩上的一片红色花瓣,拿到鼻前轻轻嗅了一下,芬芳扑鼻。
“这是火玉兰。”北凌云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我身后。
我抬起头望向树上,只见一树的红花,每一朵都有半个手掌般大,有六片花瓣,火红的花瓣,雪白的花蕊。这一树的花,正开得如骄阳般灿烂,树上竟连一片绿叶子也没有,一树都是火红色的花。白玉兰在晋阳并不少见,却从没见过这红色的玉兰。
“真美。”我忍不住赞了一句,“可为何这树只有花,没有叶子?”
“这就是火玉兰的特别之处,花开得越多,叶子便会越少,到最后叶子落尽,便剩了一树的花。”
我笑了笑,“这花还真是霸道。”
“因为它是独一无二的,天底下只有这一株火玉兰。”北凌云淡然地道:“正因它的独一无二,才可以这样傲然于世,才有这样的风采,才美得这样惊心动魄。当年我费了不少心思才栽活的,她极是喜欢。”
他口中这个她,指的是柳惜月吧。夕阳的霞光也如这一树的火红,在他的脸上染上一片绯红,他抬起头,目光温柔地落在那一树火红上,像是凝望着那一朵朵火玉兰,又像是凝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
望着这独一无二的火玉兰,突然想起当初与北凌飞相识,便是在一株白玉兰树下,不由莞尔一笑。
北凌云突然伸手折了一朵,往我云鬓上插去,神情专注动作轻柔,如玉般的面容在夕阳的影照下更显风神俊朗,让我有片刻的失神。突然醒觉以两人的身份,这样花前月下的实在是有欠妥当,何况欠他的舞也跳完了,便正了正神色道:“天色已晚,宁萱先告辞了。”
他的手很自然地替我扫了扫肩上的落花,把飘到胸前的一缕秀发撩开,淡淡的一笑,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是与一位相熟已久的人暂别而已,明天又会见面的一般。心中不免惊讶自己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感觉,低了头不再看他,径直往那月牙拱门步去。
吉祥已在门外等候多时,我趁机在天承宫逛了一圈,视察了一番地形,天将入黑才回到乾安宫。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圣焰教
第二日一早,梳洗打扮一番后,向太后请了安,告知她我今天要出宫会会朋友,正要出门,昨天那个天承宫名叫青珲的小内侍,手捧着一个长盒子来了。
“青珲奉命送这花儿给郡主赏玩,奴才按吩咐特意今晨才摘的。”
他恭敬的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几株含苞待放的火玉兰,花苞上还挂着晶莹的晨露。他这话说得隐隐晦晦的,但我知道他说的奉命指的是奉北凌云之命。
“有劳了,替我谢谢你家主子,花我收下了。”我特意让玉蒿找了个白瓷阔口瓶,瓶身上是折枝绿叶夏蝉图案,总觉得这火玉兰美是美,却美得太过孤傲艳丽,有些绿叶衬托一下方可敛去些许锋芒。
来到四皇子府,北凌飞正要出门去风临阁,说是要与宋堂主议事,我便换了男装一道去了。来到风临阁,贺君仲已恭敬地在门口守候。
“四殿下,宁姑娘,宋堂主与林堂主已到,里面请。”
贺君仲领着我们上了二楼一个雅间,却见雅间里空无一人,贺君仲熟练地往墙上一块青砖上一按,再揭开墙壁上的一幅丹青,一道暗门已然打开,原来这雅间另有密室。宋青林与林戟已经在里面一边品茶一边等候,两人见我们进来,起身拱手作礼,“属下青羽堂宋青林(紫羽堂林戟)见过四殿下、圣女。”
北凌飞伸手虚扶:“两位堂主辛苦了,不必多礼。”
我朝众人说道:“两位堂主客气,宁萱有礼了。各位堂主为飞羽帮事务不辞劳苦,德高望众,宁萱在众长辈面前岂敢以圣女自居,各位长辈如不嫌弃的便叫我一声宁姑娘好了。”
北凌飞也附和道:“是啊,既在逍遥谷外,大家不必拘谨于这些礼节,加之圣女这个身份决不能外泄,大家便以名字称呼吧,也方便日常行事。”
两位堂主笑着应了,各自落座,贺君仲是北凌飞白羽堂下的人,亲自为我们沏茶后,便立于北凌飞身后。
北凌飞开口道:“圣焰教的事如何?蓝羽堂那边有什么消息?”
宋青林道:“卫堂主昨晚传来消息,蓝羽堂已有三人假借盐贩的身份,加入了圣焰教在雍洲的分教,参加了两次分教的集会,但这两次集会上,教中贼首只是传授一些强身健体的心法给教众,表象看似无异常。不过,贼教狡猾得很,依我猜测,对初入教之人,定要观察一定时间后方让其参与教中事务,若想窥得此教真貌,还须一段时日方可。”
见我面带疑色,北凌飞请林戟向我解释。
“圣焰教是近年兴起的一个教会,初时是由西部小城镇的小商贾组织发起的,当年本朝因与赤霞战事不休,边陲城镇的百姓迫于生计,纷纷离乡背井迁往南方,万里耕地弃于荒野无人问津。到当今圣上即位后,为稳定人心,以农为贵,倡农轻商,修定了很多免除当地农户赋税的法令。初时确实收到了成效,但是地方官府为了保证地方的税收,便私自加税在商贾身上,又明令规定地方商贾不得迁移,违者收监。重税之下,苦的却是那些小商贩,渡日维艰想走又走不了,于是一些地方小商贩联合起来,成立了此教。初时立教的初衷是大家联合在一起,一些有钱有势的大商贾捐出些物资,帮助一些被逼至末路的人。当时因形势所趋,此教发展得极快,初时只是以商会的形式存在,地方官署见其一直没滋生什么事端,也没予以干预,加上圣上即位初期,战事刚休百业待兴,无暇顾及其它。不想这几年其声势突然壮大,徒党渐多,行事亦渐渐偏离当初的教义,隐有兴风作浪之势。”
北凌飞点头补充道:“此教初时也不是叫这个名字,是被有心人利用之后,才改的这个圣焰教的名字。当初的教义是众生平等,四海皆亲。只要入了教,便不分种族、姓氏,所有教中之人都是亲人,没有尊卑之分,大家都是平等的。当初吸引了很多走投无路的小商贩入会,后来渐渐不仅商贩,也有一些其它民众加入,羽翼渐成,这些年来发展极快,不但西部,各地都有分教,行事日趋诡异。如今各地州郡都有上报此事,父皇对此事很是重视。”
我这才清楚了事情因由。邪教乱国,自古而有。每当社会结构发生动荡,最底层民众受到压迫,对现实感到失望,社会矛盾尖锐之时,便会有人趁机结成组织及帮派。这些组织利用社会各阶层的矛盾,以反对腐败朝政、救民于水火为号召,煽惑民众发动暴乱、起义,成为野心家、阴谋家颠覆朝政的工具。如今这个圣焰教虽暂时不知道是否属于邪教,但是其发展趋势迅猛却是事实,凡是帝王者对这些威胁自己专权统治的势力,必定是避忌并欲除之而后快的。
北凌飞又向我道:“如今父皇对此教的事甚是忧心,已派了密探去各地调查。夏帮主早在年初便已察觉此教的异常,本帮早已暗中着手调查了。”
宋青林沉吟道:“据卫堂主所说,圣焰教的人每次集会,都会大肆宣扬教义,主张只要是进了教的人,便亲如家人无分彼此,男女老少均可入教,教中人会传授徒众修习养身健体之功。凡家中有难者,圣焰教必会为其费心费财尽力为其排忧解难,因此博了个好名声。从去年开始,该教又鼓励已入教的人鼓动亲朋好友入教,并对其进行奖励,所以入教者渐多,这才引起朝堂注意。”
北凌飞沉默一会儿,便道:“如今朝堂之上正值敏感时期,父皇的病亦日趋严重,圣焰教却在此时兴风作浪,居心叵测。此教的背后势力到底是何人,定要查探清楚。”
他所说的敏感时期,是指朝中两党派各自拥护他和北凌云做太子,而皓帝却只字不提,圣意难测。甚至有些好事之徒见皓帝这样的态度,便猜测皓帝心目中的太子人选并不在这两人之中,有些人已开始做小动作,上了折子请立其它皇子为太子。这有点像是赌博的性质,一旦押中了,日后新君上位,自己便有好日子过了。
林戟用手指敲着桌面,沉声道:“殿下所虑极是,蓝羽堂的人曾暗中向入了教参加过集会的人打听,都说从没见过教主,也没听说过有关教主的任何消息,连教主是男是女也不清楚。哼,弄得如此神秘见不得人的,此教必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北凌飞向站于身后的贺君仲问道:“君仲,风临阁近来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贺君仲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也让下面的人留意了,来风临阁的人不是官宦之家便是名流士子,偶尔说起此教的,都是一些道听途说的片言只语,无甚价值。”
北凌飞点了点头道:“想来也是,加入此教的都是寻常百姓,这些身居高位的人自是不知。但务必要多加留意,此教的目的决不简单。如此之多的分教、教徒,要维持日常开销,所耗钱财数目必定不少,钱从何来?以我猜想,这幕后之人必与朝堂中人有关。”
宋青林和林戟都点了点头表现赞同。这个圣焰教让我想起了历史上的白莲教和天理教,我想了想,说道:“自古邪教乱国,所谓邪教,必有三个共性,其最终目的也只有一个。”
宋青林望向我,颇感兴趣地道:“哦?请宁姑娘有何想法,但说无防。”
“其一,装神弄鬼。吹嘘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