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忆凉辰-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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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里走着许多人,却是不吵,低首小声交谈着。这边四个闲闲转转地,随刻就踏入一片嫣红。
摇曳垂绦的红丝满树,树冠粗壮,枝头绽满粉红的桃花,碎蕊扑落,风中满是温香。
秋日早不是桃花竞放之期,许是因这月老祠乃天下桃花灵蕴集聚之地,每每至此,总是落花满径。
“既然来了,不进去求一签?”卫灼然噙着笑,缓缓摇扇,视着在门外踌躇不前的苏锦凉。
她轻轻视着,祠内月老塑像高放,手持红绳,笑得一脸慈祥。座下蒲团前,一对年轻男女伴跪着摇签,沉甸甸的签筒,竹签争先恐后地摇晃,指不准是哪一根要跳出来。不知怎的,她突有些心慌,忙转身背着昂头傲称:“我不信这些,两个人在一起,不全靠缘分说了算。”
卫灼然只会意地盯着她笑,弄得她心里毛毛的,四处打望,便朝着那桃花雨林踱过去。
径旁都是千年古树,长得甚为荣茂,华盖的翠叶似琼玉,笼得饱满好看,近旁树下立了个小孩,手持长长竹挑开口招呼:“姑娘姑娘,这老桃树是成精了的,上边的红绳可都是灵幡,挑一条中意的系着,能解你不解情惑。”
苏锦凉并未理会他,只觉在秋景里能看见这样美的桃林而欣喜难耐,禁不住留下来,在这荡垂红丝下不忍离去,闭眼长吸,满腔都是甘甜的幽香。
卫灼然立在一旁轻轻摇着扇子,见着她这天真沉醉的样子,心中说不上来,只觉动了一动。
那边的小孩急了,跑近前来拉她的衣袖:“姐姐姐姐……扯一根吧,神谕明示,参破玄机,天上神仙,人间月老,一定会佑你和这位公子白首不离,百年好合的!”
苏锦凉听乐了,俯□勾了他鼻子:“小鬼头,话说得挺熟络的嘛,从哪学来的?”
调戏小孩间,忽见一金边锦缎衣摆递过来几颗碎银子,那鬼机灵立刻抓过银子就跑了。
卫灼然直起身子,叫给一起的四人一人扯一根,说是图个彩头。
“没看出来你也信这个。”苏锦凉望着高树到处打量,不知该挑哪根好,撅嘴道。
“他那话说得我爱听。”卫灼然唇畔浮了抹不易察觉的浅笑,抬手随意一指,“那根。”
小孩轻轻一挑,红带便落了下来,卫灼然单手展开,随意笑着看了一眼。
苏锦凉好奇地凑过首去,红带上写着: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南有佳人,顾盼望兮。
她咂舌连连点评:“说得还挺像你的嘛,果然神谕呀,哈哈哈。”
卫灼然单手卷了,淡笑着不以为然,只轻轻勾了嘴角:“随便哪个男的都能这样说。”
那边于夏之也和宇煊行了过来,随便挑了根展了,红底金字:静女其姝,在彼中河,汉水永矣,步虚叹岸。
“步虚叹岸?这算什么玄机?”苏锦凉不解地托腮思忖,于夏之只淡笑着收了,“谁知道呢,反正我也不信。”
苏锦凉不以为然,扬头继续望着那满树红绳,只觉哪一根都看不入眼,寻摸了好久才指着华盖顶端摇曳着的一段下了杀手。
小孩个子矮,伸长了胳膊拿着竹竿晃也够不着,苏锦凉索性抢了来自己勾,小孩便在一旁嚷嚷着指挥。
只见桃树下起了大雨,娇红扑扑地全落了下来。此情此景,他终于哭丧着脸央她:“姐姐,咱们换一个吧,其实哪根都一样的。”
苏锦凉偏就不信这邪,誓死要打倒老树精,举着杆子张牙舞爪的,看得路人都纷纷避开,生怕惨遭当头一棒。
白芷清芬的长臂环过来,握着她的手轻轻举高,随手一勾,那段不定的红丝便飘飘坠了,苏锦凉怪叫一声,忙跑过去。
一地青草落英,红色静呈其中,不忍拾碰,仿似本就该在此。
她轻直起腰,慢慢展开,心里对着错落便归她的命运还是有些紧张,哪怕只是扯淡。
可一展开却是楞了,红缎上,瘦金体的九个字: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
青草,阳光,暖风,飘红,和美得可以比过她在电影上看的任意一处风光。
苏锦凉将那红缎反复看了好几次,跟百年好合一类的话八竿子打不着,可确实是这句没错。
她又仰头用眼神将这古树里外翻了个遍,挠了挠头:真是从这树上掉下来的么?怎么和那俩人的一比,这么不伦不类呀。
忽然从屋檐远角涌来一阵急风,汹汹吹入林中,碧叶飒飒,红绸摇舞不定,苏锦凉颈上一凉,猛地打了个喷嚏,手上微松,远风就乘乱将它偷了,在空中一路飘卷沉浮
宇煊跑出老远替她弯腰拾起来,不想才屈腰一捞,耳边即响来清透之声:“……公子留步。”
宇煊讶异转身,只见那碧草粉花间摆了一阶小案,案前尊坐一女子,约摸三十出头的年纪,普通打扮,普通模样,只头上插了支黛蓝簪子分外耀眼,宇煊顺手将红绸打了个圈攥紧,不耐地挑眉:“何事?”
“妾身好相人……”女子拂袖放笔,那笔架山玲珑翡翠,分外精致。身边一树瘦桃,还未长得茂密,残花扑案,坠了一片至墨里,女子淡笑抬头,声音不高不低,全听入耳,“公子龙凤之姿,天日之表,乃是罕有帝王之相,妾身斗胆问一句……公子可是皇家之人?”
宇煊一怔,随即哈哈笑道:“见过骗吃骗喝的糟老头道士,却没见过信口开河的年轻女人。这位夫人,谁都有可能当皇帝,我是绝不可能的,莫说当不当,就是白给我当,我也不要。”
那女子淡笑开口,声音似有摄魄之力,明明不大却全扣入耳内:“紫微当空,碧落归云……”
“这位夫人。”卫灼然接踵随至,按下宇煊的手阻他继声之言,向前一步,举扇作揖道,“夫人相术卓尔,只是我等有事须先行,无心领教,叨扰告退了。”说着,就欲领众人离去。
“公子莫急,妾身赌公子听我三言,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愿搁下。”清透笃定之音融风掷地,苏锦凉那三人均是好奇驻足,话已至此,卫灼然也只好回身稍停,侧头淡笑,“夫人请讲。”
女子起身,缓缓踏入青草,烟黛的朴质罗裙,穿在她身上倒显了两分脱俗,她视着卫灼然沉心一笑,依旧是笃定开口:“公子常思,却寻不得久念之物,公子多情,却寻不得长情之物,公子有心,却寻不得心爱之物,敢问公子,可是一直在寻这三物?”
卫灼然微微一怔,似是被敲中了什么,苦笑一下:看来不用三言,一言就够了。他正了身诚心作揖:“洗耳恭听。”
那女子爽心一笑,眉目间显出些岁月的痕迹:“其实我这话说得不对,公子这三物已经寻到了,只是费了好些心神,可是用了近二十载。”
卫灼然也不辩驳,轻摇着扇淡笑回她:“夫人怎知,我寻得之物便是我所求之物,怎知不如那前二十栽般,不得久念,不得长情。”
“公子心中既已有答案,何苦多此一问?”女子双目巧弯,了然一笑,瞧着卫灼然正色道,“妾身阅尽天下之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当得起此般形容的也真独公子一人,若要论公子此生前二十载,倒也所言非虚。”
“莫非夫人还可料知在下今后荆途?”卫灼然只悠悠摇着扇子,淡笑里是全然不将那话放在心上。
“妾身知公子向来自诩洒脱潇然,也不敢有何妄言,只是……”女子抬头直视着他,目光锐决,如瀑乌发上的黛蓝雀簪耀烁璀光,她只视了片刻又淡笑着柔转开视线,“念执易损,情深不寿……公子记着妾身这句话,将来可是大有益处……”
林间有风,林中人衣袂轻扬,卫灼然眉间一动,轻涌稍纵即逝,淡笑着回了礼:“受教了。”
苏锦凉听得云里雾里,一时没懂他们到底是在说些什么玄妙的东西,琢磨着这一来二去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那女子收袖回座,又拾起了轻细短小的画笔,笑得自信满满,像是料定他们不会再走一般朗道:“天下人的命批都在我这里,若有好奇的,不甘心的,猜忌的,今日都开外让你们瞧瞧。”
“啊!那给我瞧瞧!苏锦凉果然是没有半点城府之人,闻声心中一动即脱口而出。
女子一双素腕似是洗练过多重风雨,在长纸上轻描细钩,皓腕转沉间,苍石之后脱现一枝赤梅,隐在座烟蒸霞绕的青山之上,点睛洗云,逸美超俗。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得好销魂~~~传说JJ代码今日异常。。。如果见了畸形的地方。。一定是他抽了。
给大家说一喜乐的事:最近晚上老想着剧情睡觉,可能想得太累,导致总做噩梦,一梦到危险要死的地方,我就在梦里用意念强行高呼顾哥救我,然后危险消除了,危险再杀回马枪,我又再次高呼,灼然哥救我!于是灼然哥从天而降,不管梦的是什么,古代现代,在什么地方跟什么干啥,他们总是随叫随到,于是我从此做梦梦得好安稳,碰上危险也不怕死,完全符合女主不死定律。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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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59 此中反复相思字(二) 。。。
“我这没有你的。”女子点完腊梅的最后一抹妍红,抬头笑道。
苏锦凉迈出的步子卡在当下,楞道:“不是说天下人的命批都被你收着么?”
“你是这天下之人么?”女子沉吟浅笑,眉间戏谑。
苏锦凉猛然抬头,这话……她究竟是谁?
“虽是没收着,但现瞧一个也可以,你且过来。”女子置下画笔,抬眼看她,苏锦凉点点头,三步并两步地就跑过去了,很自觉的,配合“上辈子”在街边看的瞎眼爷爷算命的架势,一屁股跪坐在地上,把手一伸……
女子看了轻声发笑,也不当场就奚落她,扬手向于夏之招了招:“你也过来。”
于夏之微微一愣,却也还是过去了,步子小而浅,温静娴雅。亦附着苏锦凉,轻轻盘膝在这青草上坐下了。
女子淡笑着将她二人认真打量了番,一个静雅端庄,一个灵动无邪,视着她的双眼,一双坚定,一双勇敢。
“手给我。”她向于夏之伸出手。
明日高空,这天林中桃花飘香,风舒人和,她将她俩的双手叠握在一起,沉静开口。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