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臣战火之谜-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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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未必。”古罗夫站起身来。“我们已经讲过,阿塞拜疆人得把他们的恐吓勒索分子从莫斯科撤走。”
“格鲁吉亚人也好,车臣人也好,阿寒拜疆人也好,在俄罗斯人眼里都是一样的,可是我们并不相同。好吧,我跟梅里克和拉菲兹说一说,希望他们能听我的话。”
“谢谢,愿您耐心一些,我会尽力的。”古罗夫点了点头,迈步向门口走去。
“等等,”车臣老人拦住古罗夫,久久盯着他的脸,问道:“俄罗斯人中像你这样的人多吗?”
“我没有数过,但肯定比所有的车臣人加在一起还要多得多,”古罗夫说着走了出来,他感到满意的是既没有撒谎,也没有冲犯别人。
报纸和电视开展了一场“狂轰滥炸”,矛头似乎冲着一些将军、官员和平庸无力、把选举前的诺言忘得一干二净的总统。任何言辞对俄罗斯人都已不起作用,他们不想分辨谁对谁错,只想过上正常的生活,干工作,领工资,修理自家的篱笆或心爱的“日古力”汽车,喝伏特加,追求女人。可是眼下工资也不发,从清晨到深夜,喋喋不休地老是讲什么“车臣”。可他们到底是谁呀?地图上都找不到。你门要自由?见你妈的鬼去吧,我们要安安生生过日子。
近年来民族主义在俄罗斯一个劲儿地发展。众所周知,俄罗斯人的特点是:嗜酒如命,不是人人都爱干活,东西不藏好就会有人顺手牵羊;然而在俄罗斯人的主要“优点”中,以往并不包括民族主义这一条。
俄罗斯人从来都不太在意自己的邻居是哪个民族。假如邻居是个男人,人们留心的是他的工作怎么样,喜不喜欢喝酒,能不能指望他,从他那儿借点钱管到发工资。假如是个女人,那么她是勤于持家还是举止轻佻,是爱吵爱闹还是诚恳待人,当然啰,臀部是否丰满,那也不无意义。至于她究竟是鞑靼人还是来自梁赞,谁知道呢,再说这问题一点意思也没有。
报刊记者和电视不遗余力地给车臣战争火上浇油,可是在俄罗斯从来都没有人知道分寸,对自己行动的后果也漠不关心。我自喔喔打鸣儿,管你天亮不天亮。
古罗夫心里十分清楚:说得委婉一点,许多俄罗斯人不喜欢车臣人。并非所有的人都知道,斯大林时期车臣人被逐出车臣,实际上已被消灭;人们返回故乡后重建了家园。然而车臣人要求独立这件事却家喻户晓。他们要的是什么呢?举个例子来说,坦波夫地区也想独立,但他们只顾自己干活,什么也不说,暗地里支持共产党人,因为在共产党治理下秩序井然,大家平均分配,谁也不缺什么,酒多得喝不完。车臣则像个无底深渊,劳动工资源源流了进去。舞文弄墨的人断言钱流到了别的地方。这话可说得不大对头!要是没有车臣,盗窃现象也会少一些。在俄罗斯,主要的是要了解是谁的错。过去把一切都归到犹太人头上,可是现在对他们已经习惯了——尽管是些贱东西,可总算是自己人,本乡本土的。现在罪责归到了“黑小子”头上。
古罗夫记起一个人,他去加格拉地区①时曾连续几次住在他家里,那人待他像亲兄弟一样。最后一次他似乎借了主人的钱,可是现在这钱往哪儿寄呢?再说也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这人是叫艾哈迈德还是加里克,他根本没有问过他是哪个民族的,连他的名字也忘了,也许从来都不清楚他叫什么名字。主人做的葡萄干羊肉抓饭和烤的羊肉串味道有多美——这个他还记得,还有那种烈性的恰奇酒——那更是没说的了。可是这个人他却忘了……古罗夫双眉紧锁,就像犯了牙痛一样。
①在格鲁吉亚西北部,原阿布哈兹自治共和国境内。
出卖俄罗斯的是俄罗斯自己家里的民主派,不过,祖国母亲卖给谁了,这可是个极大的秘密。
古罗夫一走进博亚里诺夫律师的住宅,就觉得他这片小天地有了变化。不,整个陈设,那些古老陈旧的东西原封未动。前厅里那面昏暗模糊的大镜子依旧镶嵌在饰有图案花纹的、笨重的、看样子是银质的镜框里,几支磨光的鹿角依旧挂在镜子上方,脚下铺的依旧是磨破的地毯。就连屋子的主人伊万·马克西莫维奇·博亚里诺夫本人也依旧瘦骨嶙峋,青筋突起的颈子上围着围巾,那只巨大的鼻子和微偏的头就像一只窥视猎物的秃鹫。
古罗夫跟主人问了好,他已事先打电话约好了要来拜访。上一次他们分手时彼此很和气,可是今天律师又不跟他握手,只是招手要他跟着进来。走过客厅时,古罗夫几乎愣住了:原先放着旧得发黄的小不点儿冰箱的地方立着一台高大雪白、上下两个箱体的组合冰箱,而密探走进住宅时感觉到的变化在子气味。纸张发霉、满室尘埃的气味没有了,住宅里充溢着走进一家东方餐厅时闻到的芳香。
“这怎么理解,阁下?”博亚里诺夫指了指破旧的安乐椅,自己在桌边坐了下来。“我不久前从咨询所回来就见到这种不成体统的状况。我的住宅可不是堆放赃物的仓库……总之是这样,您明白吧。请注意,冰箱里堆满了各种食品,有许多我叫不出名称,我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
“请原谅,伊万·马克西莫维奇,”古罗夫竭力忍住笑容,“我不明白,我列夫·伊凡诺维奇·古罗夫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您别演戏了,尊敬的先生,凭您这点本事,外省最蹩脚的戏院都不会要您。”
“这话不对,我要是去检票或对付闹事的流氓,准是第一流的,”古罗夫一本正经地答道,“您别给我罗织罪状,您可是个律师。这儿没有行贿受贿,缺少犯罪要素。非法进入私人住宅,这我同意,可我连间接参与都没有。了不起指控我知情不举。我知道,但没告诉您。伊万·马克西莫维奇,您心里一清二楚,要是给我立案,法院是不会受理的。”
“是的,真见鬼!可是我却靠它来进食!”
“作为一位有经验的法学家,您这种说法是不能容许的,”侦探终于忍住笑声,一本正经地说,“您并不是靠冰箱来进食,您只不过从冰箱里取出食品,您和所有的人一样,是用盘子进食。”
“可我吃的是偷来的东西,我是被逼无奈……要是我的祖父……”
“请允许我表示异议并打断您的话,”古罗夫断然说道,“也许我告诉您的情况会使您扫兴,因为它会使您的苦行僧精神减色。出钱给您买这些东西的人已经有二十年不偷不抢了。时效期限已过,那么其余的……伊万·马克西莫维奇,咱们别再争论香肠什么的了,这种争论留给杜马去干。咱们还是谈谈您的当事人。”
“我没有当事人,只有已经判决的犯人。”
“我不想纠缠细节。尊敬的伊万·马克西莫维奇,我不慎结识了铁木尔·扬季耶夫的爷爷,并进而得出结论:小伙子是无罪的。”
“这一点我一直清楚,因此这些礼物才令我十分烦恼。可是他却一声不吭!您明白吗?他不给我丝毫机会让我为他辩护。”
“他会开口的。他的供词不能被看作是新发现的情节,也不能作为重新开庭审理的依据,因为铁木尔的证词将会缺乏证据。”古罗夫对这个书房的环境已经相当习惯了,他把烟灰缸挪近了一点。
“请抽吧,请抽吧,”律师赶紧说。“您从哪儿得知这一切,您是怎么弄到案卷的?”
“这并不重要,伊万·马克西莫维奇,”古罗夫说着点燃了香烟。“我必须跟铁木尔·扬季耶夫会面。”
“不可能。他关在死囚牢房里,只有律师才能获准见他。”
“我相信没有您我也能同小伙子见面,但我认为那样做不道德。”古罗夫稍停片刻,继续说:“假如我的工作顺利的话,有可能撤消对铁木尔故意实施恐怖活动、造成人员伤亡的指控,但可能控告他参与犯罪。到时候他需要一个律师,因此您最好一开始就了解进展情况。”
密探陡然住了口。“看来斯坦尼斯拉夫说得对,我大概神经失常了。我把一个完全孤立无援的人拖向何方呢?假如事态大致像我所预计的那样发展,那么谁也不会理解眼前这个人。可是一旦我获得成功,那么律师就可能被心怀仇恨的人随便干掉。”
“您在想什么,年轻人?”主人用尖刻的语调问道。“您是不是在犹豫,不知是否值得把今天这种血腥的现实告诉这个老傻瓜、这个旧时代的残渣余孽?这个小律师会不会无意中被人干掉?”
“大概是这样,伊万·马克西莫维奇,”古罗夫承认了。“咱们这么干。我们俩去一趟监狱。我正在查找犯人的同谋。侦缉人员在律师陪同下跟小伙子谈谈话,这件事不会引起任何怀疑。会面以后您继续办您手上的案子,不用管铁木尔·扬季耶夫的事。假如能发现一些新的情况,您再参加工作,作为律师您理当如此。”
“这跟私下里参观画展不同,年轻人,跟死刑犯人见面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您办不到的。”主人说得满有把握,但他的目光里露出不加掩饰的兴趣。“您是皇上的亲信吧?”
“我只不过在侦查部门工作了二十多年,有许多朋友,敌人则更多。总之,伊万·马克西莫维奇,这个问题该我来解决。假如有些好奇的人来拜访您,问您一个刑侦局的上校干嘛要围着您转,您不妨说一些我的坏话,就说这人为了钱不择手段地招摇撞骗,蒙哄别人,假装积极。您就说您感到遗憾,但是您的当事人有罪,法院的判决是对的,您不相信总统会赦免他。”
“您逼着一个老头儿撒谎,真是罪过。”
“撒谎是为了救人一命。上帝会宽恕的。”
“列夫·伊凡诺维奇,我认为对铁木尔的指控有可能是伪造的,但五个证人不可能都是冒充的。令我产生很大怀疑的是那个……”律师停下来回忆证人的姓氏,然后沉吟地说:“伊夫列夫。我记得,他是个银行职员。他在公共汽车里坐在铁木尔旁边,铁木尔的背囊仿佛压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