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风尘-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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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身处炼狱，但因为你，炼狱亦可以是天堂……
……
凌少浩盯着正站在他对面对他怒目而视的丑陋女人，恐怖的容貌跟妩媚的眼神让他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这个误了他也被他误了一辈子的女人，奇怪的是他在心中却从来没对她产生过半点恨意。
就算在那些个昏昏醒醒生不如死的日子里，他也没试图恨过她——也许，他该感谢她的，没有她，他估计到现在都还不愿意去正视他对慕容清雅的感情。就算这段感情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错误，他还是感谢上苍，感谢当初那一个错误的开始……
“清雅，答应我，你要活下去……”
躺在她的怀里，他不知道自己已是第多少次从昏迷中痛醒，他可以不在乎身上非人的剧痛，但他却必须在乎一点——天就快亮了，三天期限已到，到时候慕容清雅一定会为了替他那解药在去找那个苗疆圣女决斗。
苗疆的毒物何止千万，就算慕容清雅此战能赢，她几乎没有可能保证自己会毫发无伤——更何况她身上那日留下的毒还没清，更何况她身边还多了一个只会坏事的他！
“我答应你，只要我活着，一定解你的毒。”怜惜的擦去他额头的冷汗——她知道，他并没有因为躺在她的怀抱而减轻痛楚，相反的他的痛苦越来越剧烈。他强忍着痛楚故作轻松不过是为了保存她的实力——这个纨绔子弟好像开始懂事了，正因为这个她更不能看着他去死。
他不是要你答应这个，他要你答应他不要再替他要解药！
但凌少浩了解她的为人——她不喜欢他，但是她只要一日还是他的妻子，她就一定会尽到这个责任。
“慕容清雅，我讨厌你！”
“我知道。”她回答的很诚恳。
你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讨厌你，我现在一点都不讨厌你，每说一次讨厌你我只会更加的讨厌我自己！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不敢娶卯蚩都兰？她那么漂亮，要不是你硬要嫁给我我又怎么可能中毒？”好痛，这样残忍的话每说一次他的心就像被挫开一样疼痛，“我要休了你，你给我滚，滚回你的慕容世家，我的事再不用你管！”到了最后，他已经分不清这撕裂他灵魂的疼痛，是因为情蛊的作用，还是因为他的心痛……
“我未犯七出之条，你不能休我。”
“未犯七出？”将手背在身后，早已指甲断裂的手指将地面抓出道道血痕：“你可想过，你此去如若失败，我们都会死，江南凌家堡将会从此绝后？”慕容清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坚持救我只是因为责任。那么，我情愿你去守着另外一个责任，情愿你为另外一个责任放弃我。
“你想说什么？”慕容清雅警觉的想抽开身，却被他抱住。
“你口口声声说要尽妻子的责任，可你做到了吗？”他知道以慕容清雅现在的武功，想挣脱他一根手指就够了。但他也注定，在他这样的情况下，慕容清雅不会对他使用武力。
“少浩，你——”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救我，而是给我们凌家留下一个后代……”慕容清雅，如果你一定要我给你找一个理由说服你放弃我，这个理由充足吗？
凝视着这张自己鄙视过，愤恨过，羡慕过，依恋过的脸庞，他闭上眼如进行什么神圣仪式一样吻了下去。因为这一个吻，他全身的血液都化为沸腾的岩浆灼烧他的每一寸肌肤，他的每一根骨头都仿佛被丢进油锅中煎炸。
情蛊最忌男欢女爱，他终于离死不远了——只是，他的吻依然轻柔，他的眼依然平静，他的脸依然染上了幸福的笑容——这个他们迟到了一年的新婚夜，即使有情蛊肆虐，却依旧缠mian……
……
“凌少浩，你笑什么？”整整十年，卯蚩都兰其实都还没读懂这个曾今许诺会娶她的男人——明明当初说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摆脱她的，他却在酒醒之后那么断然的拒绝她，甚至再被中下情蛊之后也没求饶过半句；明明看准了他只是一个吃不了苦的纨绔子弟，可他偏偏熬过了整整七日情蛊毒发的痛苦，甚至还阻止慕容清雅去拿解药。
杀父之仇，伤母之恨，就算她出身蛮荒也知道这对中原人来说是怎样大的深仇大恨——但是他，现在却挡在他的仇人面前——一个人，需要多少勇气，才可以挡在他的杀父仇人前面，站的那么直，站得那么坚定？
发过誓决不再去嫉妒任何人，发过誓绝不会再被任何男人感动，十年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但是，仅仅十年——同一个女人，震撼了她两次；同一个男人，感动了她两次……
正文 五十一、相逢是错
君山脚下
池晚瑾呆呆的站在水边，任何语言此时此刻都无法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他没事，她看到了湖岸边他留下的脚印。多年的守候，让她对他的所有东西都记得清清楚楚，仅凭一个脚印，她也能判断——他没事真是太好了，尽管他没事就代表着那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也一定没有事……
“少夫人……”
看见池晚瑾站在那里连衣服被浪花溅湿都不知道，凌风骨第一次开始对这个女人起了同情之心。
“凌大管家，十年了，这是你第一次肯开口喊我一声少夫人……”闭上眼睛，她不想让丈夫的手下看到她的懦弱——这十年来凌少浩对她很不好，凌家堡的人都知道，江湖上的人也都知道。她知道她的出身不好，连堡里面做粗活的丫头都看不起她都自认为自己比她高贵。越委屈，她就却不能哭，哭了就代表她也承认自己无能，承认自己不够资格做凌家的少夫人。
泪水被关在眼眶里打转——她现在真的好想哭，不是因为自己的丈夫又一次背弃了她去救护另一个女人，而是因为——
只要他没事，那就怎样都好……
“少夫人，是我们凌家对不起你！”凌风骨愧疚的低下头，给站在他面前将所有悲伤都掩藏在紧闭的眼睛里的池晚瑾，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当年，他也跟凌家所有的人一样看不起她，甚至将当年发生惨事的原因全都算在头上。他们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她被自己的丈夫冷落，看着她每日每夜的被卧病在床脾气变得古怪的婆婆折磨。即使这个女人十年来没说过任何一句抱怨自己丈夫婆婆的话，即使这个女人这十年来肚子咬牙扛下了皓天堡所有的生计，他们还是不能原谅她——甚至，他到了今天，才肯真正喊她一声少夫人！
昨夜，他认为经过了当年一场大劫应该已经成熟的少主，居然又一次抛下了他身为皓天堡堡主的责任，抛下了自己娇弱的妻子，抛下了那么多兄弟的生死于不顾，那么任性的跳进了水里。然而，是这个一直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这个从不被他们看不起的女人，在自己的丈夫留下如此大的烂摊子之后，居然不惧生死挺身面对十二连环坞的责难，用性命保全了皓天堡所有的兄弟，更当机立断飞鸽传书通知他来处理这棘手的情况……
“凌管家此言差矣，只要少浩一天还承认我是他的妻子，我就是凌家的人，保存皓天堡的实力是我的责任。”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少浩，那么决绝的就抛下她追着那个女人去了，他，还能承认自己多久？“先生没必要代表皓天堡来谢我，因为没有人需要自己谢自己……”
她的难过是，就算她已经预料到凌少浩早晚会不再承认自己，但是她还是希望他好好的活下去，看到他没事她还是会留下喜悦的泪水……
“少夫人，十二连环坞的人只是暂时被少夫人您稳住，如果他们马上上山遇到堡主，属下只怕——”想不到隔着杀父之仇，堡主居然还能对那个女人余情未了，真的是太不争气了：“少夫人您已经用性命起誓答应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一旦到时候堡主不肯交出那个贱人，您就会……”
虽然他们家世代效忠凌家堡，但他还要说一句，少堡主实在太对不起这样一个肯为他为他的家族牺牲的女人了！
“你们留在这里防止十二连环坞的人先上山，我去除掉那个贱人！”找到她的丈夫她又能怎样？她还有能力在劝说一次自己的丈夫要顾全大局吗？不会，她的丈夫现在已经听不下去任何劝告：“如果少浩执意要维护那个女人的话，不要管我，你们一定要保护堡主突围，为凌家保存实力。”
“少夫人！”凌风骨带头重重的跪下，紧接着那些从前从来都看不起她的凌家子弟此刻也都全部给她跪了下来。
“夫君已经疯了，现在你们谁去动那个贱人，他一定会杀了你们！除了我，你们谁也不许去！”
曾经流血不流泪的汉子，此时也忍不住留下泪水：“属下愿与少夫人同生共死！”
她好感动，她努力了十年，终于在今天得到了他们的认同，只不过——时间好短好短，她还有好多好多想跟他们说，可是却再也没有机会：“不要劝我，如果你们今天真的接受了我这个少夫人，就按我说的做！”
少浩，我死也要为你守住这个家，这百年基业，可你呢？你连守住我们之间那一点点小小的诺言都不肯做到……
那一年，她为她所救，当时，她成了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估计那时就算杀了她她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有一天背叛她……
梦破碎的前一刻，她还在为她绣鸳鸯枕帕——因为从下人的口中她得知，她的丈夫对她并不好，甚至处处与他为难。可笑她那时候甚至处处替她打抱不平，甚至掌掴了一个自称跟少堡主有暧mei关系的丫鬟。
“晚瑾，你的身体好点了吗？”她端着药来到她面前，低头看她绣花：“是鸳鸯啊，怎么，想嫁人了？”
“我才不想嫁，我要一辈子伺候姐姐你。”她放下鸳鸯绣帕，接过药：“我是绣给姐姐你的！”她会被绑架然后卖入妓院，她也隐约猜到估计是因为他家里人不愿意他娶她，她不想变成他的困扰，只能选择终生不嫁。
“给我？”慕容清雅又拿起那绣帕自己端详了一番：“好精细的绣工啊，只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