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之堇年-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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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吗?如果这是罪恶,那般一定是世上最美丽的罪恶,若要毁灭,不知是否连上天都会觉得于心不忍,陆逊沉默不语,听她轻声道:“每当我看到男子为了这样的容貌神魂颠倒,我便会想,假若我与这世上普通的女子一般,除了爹爹和冲弟,是否还会有人如此刻一般宠爱我?”
那是恐惧吧一种无法言诉的恐惧,陆逊轻轻眨动着眼眸,她在怀疑自己吗?害怕自己的容貌老去之后,会如这世间所有的女子一般面对无人宠爱的悲哀,这一刻那般的感动,也许在她心里,自己已是她的朋友吧
“夫人无需担忧,”陆逊再次许下承诺,却不如首次那般冲动,他庄严而肃穆,仿佛刚刚做了一个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一般,“无论何时,陆逊都是夫人的朋友。”
连他也误会了自己的意图,自己心中的恐惧无人能够领会,步儿淡然一笑,“大都督放心吧在江东,只有大都督是步儿的朋友,步儿绝对不会让朋友送命的。”
听她许下这样的承诺,陆逊不由呆立原地,她也许已经猜到,吕蒙的死与她也有无法解脱的关系,这世间最令人疯狂的也许不是权力,而是嫉妒,明明拥有天下,为自己爱人报仇的,却不是自己,对于男人而言,这难道不是最大的侮辱吗?想到夺回荆州前期,吕蒙对自己所说的那些奇怪的话语,想必他已经猜到自己的结局,虽然残酷,但他仍然无怨无悔。
“夫人不必担心,”陆逊的声音低沉而无力,他不知道若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是否会如吕蒙一般坦然和无所畏惧,但至少在这一刻,自己的承诺是发自内心的,与她的容貌绝无半点儿关系,“陆逊对夫人的忠诚是不会随时日的流逝改变的。”
是吗?应该相信他吗?夫人微笑着转过身,看孙权大步的踏碎黑暗,与自己记忆里初次与他相逢不同,他也老了,虽然仍然俊美,虽然仍然挺拔,可是他已不复少年时那种如同刀刃一般锋利的美貌,连他都老了,那么自己呢?也许很快,便会老得不堪了吧
“陆逊,”孙权执着步儿的手,意气风发,似乎已经看到数月后的胜利一般充满了自信,“除了要击败刘备,我们还需要提防曹丕偷袭……。”
是啊偷袭,步儿微微笑了,曹丕一定在等待自己的书信吧他希望自己能够写信给他,求他来拯救江东,自己怎能引狼入室呢?曹丕对自己的情意抵不过他对荆州的觊觎吧一次的错误已经足够,没有必要再犯第二次过错吧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十章第四节草树知春不久归(四)
第十章第四节草树知春不久归(四)
蜀军失利的消息在傍晚才传到许昌,曹丕久久的凝视着那个竹简,如同凝固了一般安静,司马懿虽然猜到他将要对江东用兵,但曹丕如此安静,他也不敢出声,只是偷偷打量着站在身侧,同样忐忑不安的贾诩。
“仲达,”曹丕的声音干涸得如同撕裂的大地,司马懿微微一抖,缓步上前,垂首而立,“由始至终,她连一个字都没有给过朕,你说为什么?”
为什么?原因不难猜测吧以孙夫人的智慧,如何猜不到只要求救的书信发出,魏军便有了借口可以入侵东吴,明明是倾心相爱,但如此的尔虞我诈,真真是一种悲哀,“陛下,也许孙夫人胸有成竹,觉得不必求助于陛下。”
“是吗?”曹丕闭上眼眸,“你不敢说实话吧,你明明知道步儿忌惮我,只是你不敢说出口。”
“是,”毫不犹豫的回应,司马懿看了看不安的贾诩,在这样的时刻,他只会自保,绝不会伸出援手,“无论是陛下,还是孙夫人,都令我觉得恐惧。”
耳中听曹丕没有半分愉悦的笑声,心紧张的剧烈颤抖,“你知道朕最欣赏你什么吗?你知道什么时候该说实话,什么时候该说谎话。”
心立时落回原地,司马懿微笑着抬起首,却见曹丕满面的寂寞,“仲达,三路伐吴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前一刻深情款款,后一刻如此冷静,难怪孙夫人不敢引狼入室,司马懿微笑着垂下首,“回陛下,一切都准备妥当,只待陛下一声令下。”
又是沉默,估算着贾诩是时候表露自己的忠心,司马懿缓缓抬起首,令他觉得好奇的是,贾诩垂首而立,全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愿,微觉奇怪,随即又觉得释然,过早的猜测主子的意图已经令他失去了祖传的羽衣,这一次,除了他的性命,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失去了。
“贾诩,”曹丕似乎也对贾诩的态度感到奇怪,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又缓缓闭上,“你如何看待?”
“陛下,”贾诩缓缓的躬下身,“恕臣无法理解陛下与孙夫人的智慧,但臣觉得孙夫人对陛下仍然有一丝眷顾之情,在孙夫人心中,陛下是她的亲人,她不愿意陛下的宠图大业妨碍她与陛下之间的亲情,因此,孙夫人才不愿意陛下出兵。”
听贾诩这般说,司马懿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家伙真真是天生的奉迎家,这番话每一句都能打动曹丕,他将鲁小步对曹丕的猜忌换了一种说法,一种曹丕更愿意接受的说法,而这样的做法是自己不齿,也无法仿效的。
果然,曹丕睁开眼睛,眼中已带了一丝淡笑,虽然口中轻斥道:“亲人?朕与她并非亲人,在她心里,朕是她的敌人。”
贾诩立刻诚惶诚恐的垂下首,听曹丕轻声道:“可是对于先皇而言,她就是朕的亲人,先皇在世时,曾要朕立哲,许昌的大门永远向她敞开,可惜,现在就算请她来,她也不会归来的。”
“陛下并未邀请孙夫人回来,”贾诩再一次的令司马懿觉得诧异,“也许孙夫人一直在等陛下发出邀请呢?”
一时之间,大殿内沉默得令人窒息,过了许久,曹丕轻声道:“是啊朕没有请她,她怎会回来?”
随后的沉默令贾诩和司马懿都觉得适才曹丕说过的话只不过是吹过耳边的风,面面相觑,均不知如何回应,过了许久,曹丕抬首笑道:“这些都是后话,令曹休、张辽、臧霸出洞浦口;令曹仁攻濡须坞;令曹真、夏侯尚、张郃、徐晃围江陵,务求一击即中。”
曹丕的大军来得极快,自夷陵之战后,陆逊在军中的威信大增,调军遣将已无需忧郁,只步儿自前线回到建业后,身体每况逾下,朝中众臣对孙权无后早有微辞,步儿心知肚明,便主动禀请孙老夫人为孙权择一个良配为侧夫人以继香火。
待侧夫人进门,步儿的病势越加沉重,在医士的建议下,步儿迁到建业城外居住,鲁班和鲁育也随同而去,孙权每隔三日便会前去探望,自九月战事开启直至来年的春季,孙权便在忙碌中渡过。
待得春雨过后,桃花盛放,曹军在遭受大败之后开始撤军,陆逊终得得回返建业,刚刚飞驰进城门,便被孙权的车驾挡住,原来孙权携侧夫人前去探望步儿,孙权心急,便命陆逊随同自己一同前去。
宫殿修筑在半山,林涛阵阵,侧夫人李氏有些得意的捧着大腹,走得异样倨傲,想必她觉得她是宠惯后宫吧只不知她在见过步儿之后,是否仍会如此时般自信。
幽深的长廊掩在桃花树丛中,转过转角,便看见一堆雪白的羽毛和金丝般的秀发,孙权紧锁的眉头在瞬间展开,“步儿……。”
美丽的女子悠然的躺在厚厚的貂皮和羽衣之间,在她身侧,是两张同样美丽的小脸,此情此景全如同一轴画卷。
被唤醒的女子带着一丝薄怒,她冷冷的注视着满面带笑的孙权,“步儿,虽然已经春暖,但很快又要下雨,春寒料峭,还是回房再睡吧”
“爹爹,”鲁班和鲁育欣喜莫明,“适才我们和娘玩游戏,娘找不到我们。”
“是吗?”孙权面上的笑意更盛,“班儿和育儿躲在何处?”
“就在花树下,”两个孩子异样的得意,她们睁着美丽的眼眸悄悄的打量着无声的站在廊中的李氏,“爹爹,那便是弟弟吗?”
“嗯,”孙权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便是弟弟,待弟弟出生之后,便来陪班儿和育儿……。”
看李氏面色微变,想必她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她的孩子出生之后,将会被送到此处,成为别人的孩子,她面上浮出薄怒,但当步儿转过首时,她面上在瞬间便凝出了笑,陆逊注视着那盛放的笑,只觉得一阵心悸。
“姐姐身子可好些了,”听李夫人如此柔声询问,陆逊更觉得心颤,“主公每日都牵挂着姐姐。”
是在示威吗?可是步儿却毫不在意,她微微的扬着眉,注视着庭院中正与鲁班和鲁育嬉戏的孙权,“我知道权要将你的孩子交给我,只要是女人都会对抢走自己孩子的人深恶痛绝,你面上的笑容掩饰不了你内心的仇恨,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十章第五节草树知春不久归(五)
第十章第五节草树知春不久归(五)
迷迷糊糊,只觉得有人走进了大殿,也许是孔明赶到了吧刘备挣扎着睁开眼睛,却见关羽和张飞二人并肩走进殿中,大喜过望,刘备探出身,“两位弟弟原来仍在,我还道……。”
“哥哥,”关羽和张飞同时垂泪,“我们二人是来……。”
无论怎样用力,都听不清他们口中的话语,刘备心下焦急,探身而起,却听张飞大声道:“哥哥,咱们都死于宵小之手,好生恼恨,待哥哥与咱们重遇,咱们兄弟三人,再一同横扫妖孽。”
从梦中惊醒,已是一身的冷汗,在梦中见到关张二人,心知不妙,许是自己天寿已尽,心潮起伏,“来人。”
近侍飞奔而入,刘备伸袖擦拭额上的汗,“丞相到了吗?”
“陛下,丞相已经离开成都,”近侍满面好奇,将半个时辰前已经回过的话再回一遍,“计算时日,明日傍晚便能赶到。”
明日傍晚吗?自己应该能够支持到明日傍晚吧刘备挥手令近侍退下,明日傍晚就赌一局吧听闻那个女子身子日渐虚弱,想必也会不久于人世,若她死了,孔明一定会继续对蜀忠心耿耿……。
细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