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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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下去吧,吃这种火锅还是自己动手吃的有兴味儿”,顺手挥退了那些凑上前来要帮忙的宫人,唐离给杨妃递过一双象牙著后道:“陛下。娘娘请自便”。
“今日又不是朝会。唐卿也坐下来吃就是”,杨妃这句话还没说完。颔首为谢的唐离已顺势坐了下来,与玄宗初次接触的试探不同,拿过味碟的唐离一坐下来之后便全力发动。
虽然自外表看来唐离风仪出众,但他有一个最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缺陷,那就是吃相实在太差,穿越来此后虽然言语穿戴上他都有了许多变化,但唯有在吃饭上,经过后世十几年的熏陶,最注重的就是稳,快,狠。
可能跟自小孤儿出身,挨饿多的经历有关,素来温文尔雅地唐离一吃起东西来还真是霸气十足,为这一点,李腾蛟及郑怜卿都没少说他,但这种延续了十多年地习惯要改起来实在太难,对于唐离来说,你要让他吃饭时还讲究礼仪,那简直就跟杀了他一样难受,久而久之,既然改变不了,李,郑二人也只索罢了。就为这难看的吃相,上次往杨府赴宴时唐离还受过杨国忠好一番调笑,只是依然没能改过来,或者说唐离从来也没想到要改。与他而言,吃饭就是吃饭,若是连吃饭都不能尽兴,那活人也委实是太没味道了。
顺著丢下一些薄如蝉翼地肉片,再捎带上一些鲜蔬,丢下蔬菜的同时唐离已带起了一筷子原本烫好的蔬菜,在味碟里滚上一滚放进口中,一股熟悉的味道和感觉传来,唐离在吃的同时,已是忍不住长叹出声。
这著蔬菜吃完,刚刚丢下的肉片也已经烫好,边丢边吃,面对时隔千年的美食,心情颇有些激动的唐离彻底忘记了顾忌,他的动作就如同一道熟练的流水线,边烫边吃,中间几无间断。玄宗及杨妃刚刚两著下肚,唐离却早已伸缩往复了不下十来回。
见唐离这样子委实不雅,一直关切着他的杨妃不免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本是意在提醒,谁知唐离闻声抬起头后,只是说了一句:“这肉切的太薄,下锅滚汤既熟,烫久了就显的老,如此就不好吃了”,一言既毕,复又埋下头去全力发动。
自唐离中状元以来,状元的声名。俊秀地容貌,天子宠臣及宰相爱婿的身份自使他成为朝野关注的焦点,这一年多来,除了上述因素外,唐离最吸引人,或者说最为人称道的就是他的风仪,儒服白衫。飘逸淡远,正是这种散淡为年不及十八的唐离带来了名士之誉。这种誉称先是在民间,随后逐渐传入宫中。
但是今天,暖阁中上至玄宗,杨妃,下至那些侍侯的宫人,总算大大地见了一回西洋景儿,美风仪。以温文尔雅著称的唐状元吃起东西来竟然会是如此,只看他现在地样子那儿还有半点名士气?尤其是目睹贵妃提醒而唐离犹自不觉,依然故我的憨态时,若非害怕君前失仪,那些侍侯当值的宫人只怕是早已暴笑出声,饶是如此,他们的脸上也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这其中更有几人忍将不住的用手掩了嘴。
见唐离如此。杨妃尴尬一笑的同时正迎上玄宗地目光,二人稍稍一愣之后都是忍不住的大笑出声,见身边的唐离吃的如此香甜,玄宗近日萎靡不振的食欲也被悉数调起。
“睿儿,你再不来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扭头对正呆呆看着唐离的凉王笑说了一句后。被唐离刺激的食欲大起的玄宗也没了往日进膳时地漫不在意,一著一著丝毫不让。
见眼前这两个自己最关心的男人充满孩子气的动作,杨妃摇头苦笑的眼神中满布着温情,安顿好凉王在下手坐定的同时,贵妃娘娘因笑着说道:“睿儿你也听到了,这种吃法不讲人侍侯,看看你父皇,今天也不立规矩了,你但尽兴就好”。
虽然实为父子,但凉王往日与玄宗共膳时那次不是肃肃然如对大宾。此次放开拘束。对面有父皇做榜样,一侧有偶像风卷残云。少年心性的凉王那儿还有什么讲究,自然是有样学样地全力开动,一时间这场火锅宴真个是吃的热火朝天,礼仪尽废。
饭果然是抢着吃才香,这种吃法本来新鲜,此时食欲大起之下,玄宗竟是越吃越香,直到后来满头大汗后才抬起头来,虽然撤了火笼,但此时的他却觉得浑身发热,与偎着火笼的肌肤发热不同,这种热却是完全起自身体内部,只觉五脏六腑都是一片温暖,全身由内到外似被暖炉滚过一遍般,熨帖舒服的很。而闷了几天的身子在出了这一头淋漓大汗之后,原本闷闷的感觉转化为轻松的爽利,此时再吸一口自暖阁上部透入的寒气,那种清凉入体的舒爽简直难以言表。
大口呼吸了一番,脑眼一片清明地玄宗低头看去时,却见身前地案几上三足釜中淡淡汤雾缭绕,对坐的幼子及下左侧而坐地臣子正埋头大吃,没有了一道道的传膳,没有了这样那样的礼仪,在眼前淡淡汤雾缭绕带来的感觉平静而温暖,眼前的一切如此平凡,却又如此真实,只是这种真实中却别有一股温馨之意,不知为何,玄宗脑海中就莫名出现了自己小时坐在父亲膝头吃食时的场景,在这一刻,原本早已忘却几十年的场景就这样突兀而又理所当然的涌上了心头,恰在此时,杨妃的目光淡淡迎来,看着爱妃笑容恬淡的脸上那自然生发的温情,一股迥然不同刚才的温暖在玄宗心间涌起,感受着眼前废除一切华丽及皇家礼仪后平凡的温暖,玄宗心中最为柔软的那根心弦被柔柔的拨动,不知为何,他竟感觉鼻翼处微微有些发酸。
“长安城里的小户子人家进食时就该是这个模样吧?”,淡淡的雾气中,杨妃的声音柔柔传来,“说来也怪,怎的臣妾现在满脑子都是少时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情景?”。
听着这柔柔的声音,看着爱妃脸上纯净流淌的温情,年过六旬的玄宗在发酸的鼻翼外,眼眶处也有了微微的湿润。似是为了掩饰这种不应该出现在君王身上的感情流露,扭头之间他已大声吩咐道:“来呀,取剑南春酿上来!”。
“且慢!”,耳听玄宗的吩咐,正自吃的尽兴的唐离抬起头来向玄宗笑道:“陛下,臣现在举荐一酒,陛下此时饮之必然百倍爽利”。
“噢?”。
“鱼儿酒,现在最宜就是鱼儿酒”。双眼发亮的唐离说完,也不等玄宗答话,已自向那正要应声而出地宫人道:“顺便送些鱼儿酒来,速去速去”。
见玄宗点头之后,那宫人随即忙忙的跑了出去。
血红的波斯葡萄酿注入琉璃盏中,晶莹剔透的小冰鱼沉浮其中,玄宗似唐离一般持樽而饮。冰凉的酒浆入口,原本发热的脏腑经此淳绵的酒液一激。那种冰火交缠地美妙感觉简直难以言表,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忘情的玄宗几乎是与唐离同时叫出了那声“好”字儿。
刚才那番狼吞虎咽也吃地差不多了,此时的同样全身发热,额头一片细汗的唐离持樽而品,真个是惬意的很,听玄宗叫好。唐离会心一笑的同时浅笑道:“看月不妨人去尽。好花只恨酒来迟!饮酒不仅要持节,更要适境,如此方是真解酒中真趣。若说这饮之所宜,饮花宜昼,袭取光也;饮雪宜夜,消其洁也;饮得意宜唱,寻其和也;饮将离宜击罄,壮其神也;饮楼宜暑。资其清也;饮水宜秋,泛其爽也;至于现在饮火锅,自然最宜鱼儿酒,取其色如血而寒如冰也!”,许是想到最后这句饮火锅实在太不伦不类,话刚一说完。唐离自己已是忍不住哈哈而笑。
适才狼吞虎咽的吃相着落在此时正持酒闲淡清谈的唐离身上,分外有了别样地滋味,那些宫人们虽然说不清楚,却大多不约而同的想起另外一个人来,天宝初年,那位被贺知章亲口赞誉为谪仙人的李青莲在面对陛下时同样如此该吃就吃,该醉就醉,醉了就睡天子的八宝床,醉中渴醒就吃玄宗亲手喂的莲子羹,十年之后。眼前的状元公虽然不曾如此恣意。但他们身上流淌的情韵却差相仿佛。
“是真名士自风流!此言果然不假!”,玄宗这句感叹的言语刚出口。蓦然就见一头汗水,脸色酡红地凉王霍然而起手指唐离道:“父皇,儿臣不要王侍读,儿臣要他!”。
看了看这个幼子手上空空如也的琉璃樽,再看看凉王直愣愣跟谁赌气一般的样子,玄宗与杨妃相视一笑后道:“王府侍读不过从七品职衔,唐卿却是五品侯爷,如何伴读?”。
见父皇高兴,又仗着几分酒劲而起的凉王闻言,脸上的表情真是失望到了极点,恰在此时,才听玄宗又笑言续道:“罢了,唐卿毕竟是一榜状元,虽不能做侍读,但做睿儿的老师却是才学尽够地!”。
目睹这个近来承欢膝下的幼子脸色转为一片惊喜,玄宗也是哈哈一笑后扭头对唐离道:“朕就将这个幼子交给唐卿了,那些治国的本领倒也罢了,卿家倒是可以多授他些诗词歌舞的本事,如此睿儿年长之后也能有所寄托,而我皇室更多一位风流王爷,岂不美哉!”。
“臣遵旨”,唐离对这个如璞玉一般的凉王并不讨厌,是以闻言之后乃含笑应命。
唐离话音刚落,满脸欢喜的凉王已离坐而出,站在唐离面前恭谨的连施了三礼,算是把这师徒的名声给彻底敲死。
凉王这番小心眼的动作自然又引来玄宗及杨妃地莞尔而笑,随后几人边吃边聊,气氛着实轻松惬意地紧。
“爱卿亲身参与陇西战事,以爱卿之见,朝廷如欲一雪此次遭袭之辱,需派遣多少军力往攻吐蕃才好”,伸手替杨妃拈了一著在暖房中培育的鲜蔬,玄宗向唐离淡淡开口问道。
不防玄宗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唐离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一兵不能派!”。
“噢!”,诧异的看了唐离一眼,素知这个臣子脾性的玄宗淡淡一笑道:“这可不象爱卿素来言语。”
听玄宗话里意思有暗指自己好记仇的意思,唐离也不免有些老脸微微发红,凌州是他永远不能忘怀的记忆,不是他不想报仇,只是现在实在没法报,眼看着明年安史之乱将至,朝廷实在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