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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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阻敌!”
总算有几名将领跑了出来,仓惶地下着命令,有几艘戈船载着兵员与配备不全的吴军士兵迎向偷袭的小翼船,翼船上的士兵使的是弩弓,不需站起张弓搭箭,只管箭矢上弦,躲在盾牌后发射。待到两船相接,互以钩戈钩住对方战船,翼船上的士兵立即放下弩弓。抄起短斧,在长戟兵的配合下跳过去一通厮杀。
这些人都是经庆忌和孙武先后训练过的骁勇之士,尤擅于短兵相接时地近身搏斗。而吴军水兵不但上船仓惶,没来得及携带长兵器,而且并非吴国名闻天下的剑盾手,站在狭窄的小船上,一方使势大力沉的巨斧,旁边还有长戟配合,另一方使短剑就吃了大亏。他们不敢以兵刃硬磕对方的大斧。由于地方狭窄又不能利用剑轻闪避灵活的优点来抵敌,在巨斧长戟的攻击下更是纷纷跌落水中。鲜血染红了一片。
好在这些翼船并不恋战,一俟引燃一艘大战,立即转到另一艘船侧。这些船停靠在港湾里,本来就十分密集,小船利用船隙还能灵活移动,大战舰不出港口根本动弹不得。此时天刚蒙蒙亮,海水涨潮,风向岸上刮,外沿已经燃成火炬般地战舰将火引向内部,战船一艘接一艘地燃烧起来。最后面的战船尚未被火点燃,但那滚滚浓烟却是呛得人眼泪直流,目不能视物。
偷袭的翼船眼见任务已经达成,立即向两侧突围,这些惯习水性的士兵将翼船也点燃,狠狠撞向吴军战舰,然后跳入水中逃遁。
陆上吴军营寨是御儿城前沿的一个阵地,驻扎着两千多人,孙武的主力攻打这里却没有实施偷袭,而是派了一支先锋阵营,列好方阵,以剑敲盾,向吴军阵地堂而皇之地挑战。
大雾弥漫,影影绰绰中也看不清他们有多少人马,吴人耳听一阵喧哗,还夹杂着些越国人的俚语乡音,只道是越人偷袭,越国兵马甚少,与吴国作战吃败仗又成了家常便饭,吴人地骄兵悍将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吴人领兵大将西门胜听说越人邀战,立即集合士卒扑了出来,背依营寨列阵。
按照惯例,对方既公然邀战,双方当布好阵势,然后各自出动兵马战斗,不到胜负已分的关键时刻,主将所在的本阵是很少先行发动攻击地。不料西门胜的人马刚刚冲出营寨,阵形还没排布完毕,对方的“越人”阵营发一声喊,铺天盖地的箭矢就像暴雨般倾泻而下。
弓箭在南方水乡保养不易,吴越军中一向不以箭矢作为主战武器,西门胜作梦也想不到对方竟人人携有劲弩,兵种的构成完全不似越国士兵,他的密集阵营中顿时传出一片惨叫。
“再放!”孙武站在阵前,耳听着对面传来的凄厉惨叫声,不为所动地下令。早已蓄势而待的第二队弩手放出了手中的利箭,“呜”地一声,利矢破空,发出一阵令人心寒地风声,向对方地阵地倾泻而下。吱呀呀的上弦声传来,第一批射出箭矢地人又将手中的弩举了起来。
箭是一种高消耗的兵器,弓弩地保养、箭杆、箭羽、箭头都花费不菲,而且大多数时候是一次性使用,箭矢射出很难有机会取回来。吴越两国国力远不能同中原诸国和楚国这样的大国相比,弓弩少。财力上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这两拨箭雨发射出去,就是很大一笔消耗,看得一旁的烛庸公子都有些牙痛,孙武却面不改色。冷声道:“再放!击鼓,两翼突进!”第三拨箭雨射出去,已借着大雾悄悄掩至两侧的人马听到鼓声,如猛虎下山般扑了上去……
吴军营寨中一片硝烟,孙武站在一片烧焦地仍在冒着烟的废墟面前望着远方,大雾已经淡了,被俘虏的吴军士兵垂头丧气地从他身后走过,被看押起来。
“孙将军果然了得,将夫概引到邗邑。挑动东夷人牵制他的兵力,然后将近万大军自海上运来,绕至敌后登岸,这样的主意,本公子连想都不敢想啊。咱们稍作休整,还得拿下御儿城,然后才能直扑姑苏。接下来的仗。更不好打,不过有孙武军在,本公子可是信心十足了。”
烛庸虽是公子,但是这支兵可是孙武带出来的,在这支军中,他的威望远不及孙武和英淘,因此以他暴烈的性子。目高于顶地作风,对孙武却一直礼敬有加,大有笼络之心。
孙武微微一笑:“公子过奖了。英淘正在袭击吴军水寨。等他回来,咱们就得马上离开此地。御儿城不能打,那是夫概防范越人的南方重镇,虽然城池并不高大,但是在夫概苦心经营之下,城防十分严密,我们能拿得下这里,却不会轻易拿下御儿城,我们不能在那里耗费太多的时间。到了这里。仍得用咱们从飞狐谷发兵时的手段,化整为零。约好时间、地点,由熟悉吴国地理、忠诚可靠的将领带队,分别赶赴目的地。”
烛庸一听,吃惊道:“化整为零,自山野间绕御儿城而过,倒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样一来,岂不被御儿城守军抄了咱们的后路?”
孙武神色有些凝重地道:“公子,从我们踏上吴国土地地那一刻起,我们哪里还有退路?我们不可能一路攻城拔寨,杀向姑苏城,否则等我们到了姑苏,人马怕已耗损光了,那时如何还有余力攻城?趁着夫概被吸引到了邗邑,我们得尽快赶到姑苏。至于御儿城的吴军抄了我们的后路……,既便没有这一路军,只要我们一出现在姑苏城下,各路卫城兵马也会飞快赶来了。”
烛庸重重地嗯了一声,把眉一挑道:“好!那本公子也自领一军,武原守军原是我的部下,姬光虽撤了我的将领,却无法把我的兵都裁撤回家,他派军到楚国与我交战,始终不敢用我带出来的这支军队,把他们远远地打发到了东南沿海戍守。我去了,说不定能把这支人马拉回来,那咱们地力量便又壮大一些了。”
孙武颔首道:“成,只是公子千万要注意自身安全,咱们议定了汇合的地点、时间,公子再出发不迟。自掌理飞狐谷事务,孙武便派人到姑苏城打探消息……”
说到这儿,他长长吸了口气:“伍子胥所建的这座姑苏城,在北方或许还算不上险峻不可攀地雄城,但是在吴国,已是前所未有的大城。伍员建城时,已考虑到一国都城被围的可能,城池设计上巧妙运用了地势,城池建筑易守难攻,而且当今太子夫差也非等闲之辈,将城池防守安排得井井有条,想要靠万余人马奇袭入城,难!若要围城强行攻打,就算仅靠城内守军,他们倚仗地利,我们也未必能得手,何况还有外围守军返回救援,因此我才尽量保存实力,自海上绕至敌后,直插敌人腹心,使其内外阻隔不能呼应。我们能做到的,只有这些,如果妄想一口吞下姑苏,凭我们的实力,庆忌公子赶回吴国时,只能为我们收尸罢了。”
烛庸一怔,说道:“我们的目的不是攻克姑苏,守城待援?那我们孤军深入,岂不危险?”
孙武摇头道:“不然,如果我们把目标定在取姑苏城上,就得在姑苏城下任由内外吴军攻打,凭我们的实力,办不到。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我们兵力逊于对方,唯有机动作战,牵着敌人的鼻子跟着我们走。吴国国内兵力空虚。无法对我们形成合围,我们在吴国还是大有作为地。我们要做地,是创造机会。瓜熟则蒂落,待庆忌公子回国,只要我们为他创造了足够的声势和机会,这颗成熟地桃子,他就能摘到手中了。”
说到这儿,他目光一厉,说道:“当然。硬仗,还是要打地,不如此,何来声势。”
烛庸听到这里,只以为孙武是要把攻克姑苏城的旷世之功让与庆忌,为他来日登上王位创造条件,心中有些不悦。问道:“庆忌在楚国吸引姬光主力,由我们夺取姑苏,不是既定计划吗?何以孙将军这么说?”
孙武道:“孙武以为,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以我们远不及彼的实力。以敌为主、我为客的地位、以夫差、夫概等人地智慧、以吴国当今的局势来判断,强行攻城非智者所为。原来的计划,只是根据原来掌握的情况做出的决定。现如今我们在前线,掌握了更详尽的情报,便应依据形势因时因势而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烛庸自知自己虽是公子身份,但孙武是庆忌的人,他这个公子,实际上指挥不动庆忌的人马,不由忍气道:“你这主意。可曾告知庆忌?如今计划突变。你想让他如何配合?”
孙武道:“稍候,待英淘赶到。孙武与公子、英淘将军定了下一步行动的详细计划,便会遣使飞送楚国庆忌公子帐下。”
烛庸一迭声问道:“我们已经出现在吴国,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夫差和夫概耳中,消息来得及送出吗?庆忌来得及应变吗?”
“这个……请公子放心。我来吴国前,曾得一人相助。”孙武脸上露出一丝神秘地笑容:“凭借她的渠道,消息一定可以非常及时地送往庆忌公子手中。”
烛庸听他事事唯庆忌马首是瞻,心中已是不快,又听他含糊地说什么有人相助,只道庆忌有什么传递消息的秘密渠道,却没有告诉他,心中更加不悦,冷哼一声道:“好吧,我去提几个俘虏,且问问吴国如今情形。”说罢一拂袖子,扬长而去。
孙武看看他的背影,微微苦笑,烛庸的心思他洞烛若明,这也是他对烛庸有所防备的原因。但是这个烛庸还是有大用处的,如今庆忌远在楚国,他以庆忌伐吴复国地旗号杀到吴国来,仅凭一个旗号是不够的,烛庸在这儿,就能减少一些困难和阻碍,对他主公的大业是大用处的。
海纳百川,能容人者方能成就大事,这容人之量,就包括容人短处,容人私心。眼睛里不揉一粒沙子,若非十二分的忠诚可靠便绝对不用,那样的主公,只能带上三五百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汉子啸聚山林做草头王。庆忌不介意当初掩余、烛庸怀抱私心留在楚国,不但把他们接回来,而且把艾城和费城两支亲手创建地军队托付给他们,这份胸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