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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流年明媚·相思谋-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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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菲闻言大笑起来,“王子殿下既已打算围困天朝使团,又何苦要给我一天时间?直接动手岂不更好?让我猜猜你的心思吧!昨日你带来的十八骑身上穿的都是新缝制的衣裳。驿馆内食物菜蔬丰盛。不!甚至称得上是奢侈。实则虚之,杜昕言和卫子浩都是多心之人。看到这些反而会认为你是在故布疑阵、虚张声势,继而认为契丹其实无力兴兵。你本来可以直接下令围了使团,但是你没有十足把握。你忌惮的人不是杜昕言而是卫子浩,你算不准有多少昙月护卫隐在暗中。你担心万一走漏风声让天朝有了防备。从京城一路行来,笑菲所为殿下心如明镜。要我在酒中下毒,成则可以擒获杜昕言与卫子浩,不成也是我沈笑菲意气用事。为了未来王妃,耶律王子为美人怒围了使团也无可厚非。这样一来,困住使团想偷偷出兵的目的就达到了。”

耶律从飞后退了半步,以全新的眼光打量着笑菲。他的目光由惊诧变得炽热,最后大笑起来,“好,不愧是我耶律从飞想要的女人!”

“你错了!”笑菲断然喝止,冷冷地看着耶律从飞道,“我手无缚鸡之力,父亲疯癫而亡,天朝已无容身之地,不得已屈于皇权远嫁契丹。如果有机会,我会选择离开。如果没有中蛊,我绝不会答应你做这件事。王子殿下不是笑菲所希冀的男人!”

这一刻笑菲心中突生悲哀。她对耶律从飞玩欲擒故纵的招数娴熟自然,为什么对杜昕言她却做不到?

她在心里长叹,又一个疯子。父亲是偏执,耶律从飞是冷酷。笑菲相信耶律从飞的话,她同样也相信,如果背叛,耶律从飞会毫不客气地砍掉她的脑袋。所以她能对父亲绝情绝义,能对耶律从飞心硬似铁。只是,那个在渠芙江畔青衫飘动的男子,她想得到的爱与温暖,为何离她那么远?

耶律从飞长叹一声,“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定北王要对你下蛊了。笑菲,你是我见过的最冷静、最聪明的女子。其实你也只说对了一半,从飞对你虽有利用,未必没有真情。”

笑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不接耶律从飞的话。她懒洋洋地说道:“我进了幽州城无疑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加上笑菲怕死,这药我一定会下在杜昕言和卫子浩的酒里,也一定会让他们发现,恨不得宰了我的。到时候耶律王子为救红颜,顺理成章围了驿馆便是。失陪!”

肌肤白皙如被太阳一晒即化的冰人儿似的,脚步未见丝毫凌乱迟疑。耶律从飞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是否做错了?他轻声说道;“你也错了。笑菲,我对你未见面已钟情。你再聪明善谋,我再运筹帷幄,也算计不到自己的心。与他饮了一夜酒,你希冀的男人是他吗?”

契丹王宫中,一袭银白绣蟠龙锦衣的高睿仿佛待在自己家里似的随意。耶律从飞对他自然流露的贵气感叹不已,甚至有些羡慕。

耶律从飞的母亲只是契丹王的一名侧妃。因为是汉人,从小他就受别的王子欺负。直到武艺学成,十八岁比武拿到第一勇士的称号后,契丹王才对他重视起来。

王子的尊贵是他靠自己的双手搏来的,和高睿这种从小养成的优雅有着天壤之别。

他静静地看着高睿的背影,见侍立在旁的王一鹤注意到他,耶律从飞露出淡淡的笑容。

王一鹤那日见无双单身离开东平府后,心中始终放心不下高睿,掉头跟去了登州。大战前夕,高睿的箭伤复发,为了不影响军心士气,由侍卫假扮了他出城迎战。眼见兵败,王一鹤不得已带着他离开战场。高睿伤养好后便来到契丹投奔耶律从飞。

他低声禀报道:“王爷,耶律王子来了。”

高睿转身看到耶律从飞便笑了,没等他开口便道:“她都猜出来了?”

“定北王料事如神。”耶律从飞笑道,“明日此时围了驿站,布置在边境的军队会直渡黄河。就算消息走漏也迟了,天朝的反应不会这么快。有定北王相助,我契丹此番南下必势如破竹!”

高睿谦和地笑了笑道:“睿落魄到契丹蒙王子收留,手中无兵,旧部却还有几个人。父皇着实偏心,睿咽不下这口气。高熙仗都没打过一场,凭什么夺了皇位!王子此番南下,夺了高熙的江山,定让睿吐出这口闷气来!以王子盗兵符调兵的魄力,何愁天朝不灭?只是,睿不明白为何王子仍给了沈笑菲一日时间?”

为什么要给沈笑菲一天时间?耶律从飞想起天朝京城外白衣飘飘的风姿,想起她的聪慧,眼底流露出炽热的光芒。只有她才配做他的王妃,只有她才能与他并肩称霸。

耶律从飞冷傲地说道:“如果沈笑菲不肯在酒中下毒,从飞不会娶一个没有心的女人。她再聪明也想不到,我的大军明日就会渡黄河!她以为我不敢直接翻脸,需要一个围困使团的借口。她绝对想不到我明日围驿馆是为了让父王与各族族长骑虎难下。父王想和谈,八部族长想和谈,他们都忘了,我契丹族是狼的后人。天朝才经战乱,这是南侵最好的机会!”

高睿莞尔一笑,“王子雄心壮志,高熙又岂是王子铁骑的对手?!睿这就起程回天朝,招旧部为王子内应!”

耶律从飞拍拍他的肩道:“若能得定北王相助取了中原江山,耶律从飞定不会亏待定北王。”

高睿淡笑道:“睿只想看到高熙和杜昕言惨败收场就够了。还有,睿已为殿下备下双心蛊的解药。”

不需要他说,高睿已双手奉上,耶律从飞不由得大喜过望。

王一鹤递过一把银刀,高睿扯开胸前衣裳,运内力催逼,片刻后胸前凸起一个包来,隐约能看到肌肤下有活物蠢动。高睿在胸口迅速划了一刀,一条黑色活物蠕动着钻了出来。王一鹤将瓷瓶口凑到伤口处,那个活物便飞快地落进瓶中。再看伤口,红色的鲜血沁出来,高睿的蛊已完全引出体外。

高睿拿锦帕捂着伤口微笑道:“蛊母离体后会在瓶中休眠,用它能引出沈笑菲身体中的蛊虫,蛊毒便解。”

想到那个风华逼人、聪慧绝顶的女子,耶律从飞握紧了瓷瓶,仿佛将沈笑菲控制在了自己掌中。

等他走后,王一鹤低声问道:“王爷,借契丹的兵,老奴担心中原人士会恨王爷入骨,这对王爷大业有碍。”

高睿冷笑道:“谁说我要借兵?我不过是要借耶律从飞的野心罢了。只要契丹大军毁约过黄河,水就会再次被搅浑。大皇兄想要休养生息,我偏不让!他对付契丹的时候,就是我们重招旧部,再谋大业的机会。”

王一鹤小心地问道:“那耶律从飞看上去对沈笑菲极为在意,王爷为何要取出体内的蛊毒、当时为防沈笑菲反噬,害王爷性命,如今仍用它让耶律从飞不敢对王爷下手岂非更好?”

高睿悠然说道:“双心蛊有利有弊。从前种在自己身上,沈笑菲纵然背叛也不敢让我死。现在我取出了蛊母,我的死活她再也感知不到,有利于我隐迹藏身。当时在登州我就想取出蛊母,听说和议时耶律从飞提出要娶沈笑菲后就放弃了。如今当着耶律从飞的面取蛊,他会相信我没有相挟之意。那蛊虫是用我的血配出的药方养大的,就算用蛊母引出她体内的蛊虫,渗进她血液中的毒也无法去掉。解毒的药引是我的血,解毒的配方在我手中,将来,耶律从飞一定会为了沈笑菲前来求我的。”

王一鹤舒了口气,对高睿的心机佩服得五体投地。

窗外阳光白晃晃地照得地面生烟。笑菲似感觉不到这种热度,遍体生寒。

契丹要困住使团挥兵南下,杜昕言知道这些吗?高睿一日不除,终是后患。高睿一死,自己便只能再多活一年半的时间。她该帮他吗?帮了他,他还是要让自己嫁给耶律从飞吗?笑菲心里委实难以决断。

袖中的瓷瓶如有千斤重。就算她不下手,契丹铁骑照样能困住使团。耶律从飞相信她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也不怕她会泄露消息,笃定地将她逼上独木桥。他要她背负暗害杜昕言和卫子浩的罪名,无法再回天朝。他比父亲理智,比父亲狠绝。父亲砌了座牢笼,而耶律从飞却选择一劳永逸,砍了鸟儿的翅膀,不设笼子也让她飞不出去。

高睿现身后,他在天朝的拥护者会竖反旗回应,天朝必将再一次大乱。如果告诉杜昕言这些情况,他会有什么对策?而自己,该怎么办才好?走,可自己分明是放心不下他;不走,却只有一天时间。笑菲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

“小姐,侯爷来了。”玉茗在身后轻声禀报。

笑菲回头。杜昕言穿着青绸宽袍,宛如翠竹长身玉立。为什么会对他情有独钟?为什么会因为他而方寸大乱?笑菲心里苦笑,脸上挂着浅浅笑容,温软地问道:“侯爷亲来所为何事?”

杜昕言挥手让玉茗下去,看着笑菲突道:“我记得曾与沈小姐在洛阳城中下过一盘棋。沈小姐道世事如棋,变幻莫测。一个人再狂妄,也不能帮别人把棋走完的。当日我走出了一条路,今日是来告诉沈小姐,还有别的解法!”他说着行到桌边,落子如飞,还原了当时的棋局。

白子布下珍珑,步步诱黑子入局,却留有一处空缺没有堵上。黑子便有了存活的机会。

笑菲望着这局棋,惊诧地张大了嘴,“你居然一子不差地记得!”

杜昕言毫不在意地说:“从洛阳回到京城,想起沈小姐的话,忍不住复盘再下。你看,落子于此又如何?”

“倒脱靴!我怎么没想到?!”笑菲失声惊呼。

杜昕言自己堵死了小块棋,取下被吃的黑子之后,抢落子于空处。几子落下反吃了白子一大块,破了白子的珍珑,原本被束缚住的黑龙在这一处像洪水决堤。再看棋局反倒像支深入敌腹的孤军,稍有不慎就有被黑子全歼的的可能。

“先弃后取!”杜昕言微笑着将手中棋子扔回棋盒,淡定地望向笑菲。

他的眼神中再没有那些嘲讽、那些冷淡,像池水中被拂碎的月光。只看到光芒闪烁,却看不清月亮的真实面目。

“我一定要把你送过黄河,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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