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鲁平奇案-第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四只软椅,与两只矮几。壁上,两面各挂着一座闭边镜框,配着两张西式风景画。——这是一种印刷的画国;抑是手绘品,大侦探一时却不暇加以细察——后方窗下,陈设一张双人大沙发。在劈对空地的前面,有六扇玻璃窗,靠窗放着一张大号的钢质写字台;写字台上的东西,也是那样单调,笔架,墨水壶之外,一只唤人铃,一架电话台机,与一个烟灰盘,如是而已。
总之,在这一览无余的屋子中,除了那张写字台的几个抽屉之外,简直没有一个可供隐藏那枚信封的地方,——然而这一头狡猾而胆小的狐狸,他会把这重要东西随便藏在这种明显的所在吗?
粗粗一望之后,这位大侦探,感到在这正中的屋子里,已绝无一点搜寻的价值。于是,他不禁举眼,流盼到左侧的一扇门上。那扇门正开着一半,并不曾关闭。霍桑探头进去张望了一下,他很有礼貌地回头看着主人,似乎要取得了许可,而后再进去。
老家伙非常识相,抢先推开了这扇门。顺手就在门边拨开了灯钮。他回眼向这大侦探说:
“那个灰色大信封,在未遭劫夺之前,就藏放在这间屋子里,这里有一座保险箱,霍先生你可要进来看看啊?”
“很好!”大侦探悄然跟随主人走进这左侧的一室。
这里的布置,和中间一室,有着相同的简洁单调的情形;左方靠壁,列有两口红木镶玻璃的什景小橱,橱内杂列着磁、铜、木、石的小件古玩。对方有两座书架,稀疏地,放着寥寥几册书。前面窗下,没有一只紫檀小琴桌;一小方山石,和一只小钢鼎是这小琴桌上的点缀品。
大侦探的锐利目光,在接触到室中每一件东西时,他先很乖觉地,偷眼察看主人脸上的反应,然后,他再决定要不要对这件东西,加以密切的注意。
可是,他这斯文而乖觉的眼光,搜索的结果,似乎依旧并无所获。
最后,大侦探的视线,凝冷地移射到了室隅一座并不十分高大的保险箱上——这箱子约有三十五英寸高。当然,大侦探对于新旧各式的保险箱库,有着相当丰富的知识。他在一望之间,不须细看这箱上的牌子,就知道这是一种法国Hlequrue大铜厂的出品,箱门上装有综合转锁,在一般十九世纪的盗窃的眼光中,正是一种看着头痛的东西!
当霍桑的眼光,有意无意地射在这箱门上时,那头狡猾的老狐狸,居然抢先开口,他说:
“以前,我把那些信,藏放在这口保险箱里。这箱子装有密码暗锁,钥匙永远放在我的脑壳里。霍先生你看,谁能从里面,变那掉包的戏法呢?”
说时,他竟不等霍桑开口,立刻俯身旋着转锁,自动开了这箱门。一面,他把以前藏信的所在讥刺似的指给霍桑看。
其实大侦探是何等机警人物?他偷眼一看这老家伙的神态就知道那个信封,决不会用“押老宝”的方式,留存在这座保险箱里。
这第二室经过大侦探眼光的一番斯文的搜索,过去的经验告诉他:这里似乎也并没有可供密切注意地方。
最后,他们踏进了第三室。——这是主人的卧室——率直些说吧,这里的简单情形,与前两室相同,而侦察的结果,也与前两室完全相同——那就是说:我们这位夸大口的魔术家,并不曾实践他的诺言,而把他的白鸽和兔子从帽子里面突然变出来!
大侦探挟着满脸的沮丧,回进正中一室,颓然地倒进先前所坐的椅子里,他似乎想把他的气愤,尽量在纸烟上面发泄。只见皱紧了双眉,尽力把他的脸面,埋进了浓浓的烟雾中,老家伙坐在一旁,悄然凝视着他,慈祥的眼角里,露着一点怜悯的意味。
二人暂时无语。窗外,仍有一种哇哇的声音,代替了主客间的应对。
一会儿主人看看手表:忽然自语似的说:“哦!七点十五分了。我的表,也许太快了吧?”他这语气既像是揶揄,又像是逐客,实际分明是说:“一小时的时间,差不多啰!要变戏法,快些变呀!”
大侦探的颜面神经,似乎具有相当的密度,他听了主人这种冷酷的讽刺,并不稍动一点声色,忽然,他从椅内抽身站起,要求主人让他借打一个电话。
他在那架台机上,拨了一个号码,高声向话筒中说:“啊!包朗吗?是霍桑。我的工作没有完毕,晚饭不必等我。”
主人在一旁喃喃接口:
“霍先生不嫌简慢,就在这里便饭。”
电话的对方,简单的回答:“OK。”这所谓包朗,具有一个十足沙哑的嗓子。打罢电话,大侦探退归原座,仍旧把他的脸面,埋进了纸烟的浓雾中——看他的样子,并无就走的意思。也许他是因为感到轧米的不易,真的想在这里叨扰一餐免费的晚餐。
主人以一种惊异的目光流盼着他。慈祥的脸上,渐渐推起了一种不耐烦的神情。
霍桑的电话打出未久。那架台机上的铃声忽然大振,有一个电话从外面打了进来。主人顺手拿起听筒凑上了耳朵。
本年度的沙哑的嗓子,似乎适逢旺产的时期,电话中的对方,也是一个沙哑的声音:他自称是××中学的舍监。姚朴庭在话筒里面问答了几句,他的圆圆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非常惶急的样子,只听他慌乱地说道:“我——我就来,我立刻就来!立刻——”
匆匆放下听筒,他以一种很不自然的眼光,看着这位大侦探说:
“抱歉之至!我有一桩要紧的事情,立刻就要出去,请霍先生在这里宽坐一会儿,好不好?”
他的语句的表面是留客,而他的语句的夹层是在逐客。——很微妙的!这是我们中国绅士们的传统的谈话艺术。
当时,我们这位大魔术家,正因一时变不出戏法而感到一种无法下场的尴尬,一得这个机会,马上他用收蓬的调子,解嘲似的说:“好好!明天我再来。明天——我一定可以把信件找出来。然后,我再代表我的委托者,和姚先生来谈判。”
“好得很。”老家伙心不在焉地应对了一句,他匆匆拿起了他的帽子。
二人并肩走山这幽悄的三杏别墅。在再见声中,一个匆匆跳上包车;一个悠然跨上自由车。这里,剩下了那个青年的仆人,树顶上几头乌鸦。负起了守护屋子的全责。
两种车辆,一前一后,沿着同一的路线进行。
包车夫的腿,似乎比较自由车的轮子活跃得多,眨眨眼,二者之间,已脱空了一个相当长的距离。这辆兰令的跑车,驶到一条岔路口上却转了弯,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这跑车又在路口出现而飞速地驾回了原来的地点。当时,前面那辆包车的影子,早已消失在苍茫一片的暮色之中。
这辆轻捷的跑车,以飞一般的姿态,重新驶回三杏别墅的铁门口。红领带的大侦探,轻捷地跳下车子,他第二度又去按那铁门边的电铃。当那个年青仆人把一种惊异的目光,投上这位的来宾身上时,大侦探把车子推进门口,他和这机警的仆役,立着密谈了片晌。结果,他把一小卷“不值钱”的纸片;塞进了这年轻人的手内,于是,我们这位侦探家,立刻取获了暂时在这三间屋子里面自由行动的特权。
大侦探以闪电式的行动,二度在这小小三间屋中,进行了一个较自由的搜索,有几个地方,他竟很不客气地,自由使用着他的百合匙;甚至,他连主人卧室中的被褥与枕套,也都翻检了一遍。他的手法,和外科医师施行解剖时的手法,一般的敏捷而熟练,前后只费了几分钟的时间,他已完成了他的应做的手续。奇怪!当时他的行动,不像是一位大侦探,而很像是一名具有十年以上经验的贼。——于此,我们很可以获得一种宝贵的教训,那就是说:在我们眼前这个太微妙的社会上,往往有许多站于绝对对立地位的人物例如:侦探之与贼,强盗之与名人,绅士之与流氓,等等,他们的身份固然是对立的,而在某种地方,他们间的品性与手段,却往往是相类甚至相同的!
这贼一般的大侦探,在这三间屋子里的再度搜寻,结果照前一样,并不曾获得什么,而他也预计不会获得什么。他知道眼前所需要的,却只是思想,而并不是动作。他想:除非那些信件,真的已不在这所别墅。
于是他退归那间正中的屋子,他以主人的姿态,坐进主人方才的那只大旋椅。他努力燃烧他的土耳其纸烟,以鼓动他的脑壳中的机器。
这天他的机器似乎很不济咧!他思索的结果,也像他的动作一样,并不曾获得什么。脑细胞在浓烈的烟雾之中,消耗得太多,渐渐地,他已感到有点脑涨。
“哇!”一声鸦鸣打扰了他的迷离的思绪。
迎面玻璃窗外,夜已完全笼罩住了那片场地——这是一个澄明的深秋黄昏——一个八分圆的月亮,刚自偷偷爬过了围墙;月光从树叶空隙中钻进来,把那三株银杏,钩成一片混合巨大的剪影。
大侦探凝滞的目光,被这鸦鸣所唤起。他从玻璃窗中仰射起他的视线,在那沉浸在银色月光下的树顶上,他看到了一个有趣的情形:一头孤独的乌鸦,撑着它的疲倦的翅膀,正在低低地盘旋。咦!这小生物并不曾遭逢到人间的乱杂,为什么它也表演出这种“绕树三匝,无枝可依”的姿态呢?
“嘘!你们这些臭嘴的乌鸦!哇哇哇!讨厌!”
一种夹有南国口音的清脆的娇叱,蓦地浮现于这红领带的大侦探的耳边;同时,白昼地下室中的几个活跃的镜头,又在他的眼底闪动。
因这不相干的回忆,却使他的紧张的脑筋,暂时获得了一种轻松的舒散,于是,他把他的身子从旋椅里面轻轻旋转过来,他重复地无目的地游目四瞩着这室内的简单的一切。
当他的视线,接触到壁间的一座镜架上时,他忽然想起在一些外国的影片中,常见一种小型秘密银箱,被镶嵌在墙壁之中,而用一种画片挂在外面作为掩蔽物。
“会不会在这座镜架之后,也有这种秘密的设备呢?”他有意无意,好玩似的这样想。
“哼,好一